嬴荡坐于樟树之下,手中装着马奶酒的水囊,已经干瘪近半,咬了一口仅剩拳头大小的肉干,嬴荡将剩下的递给了身边的两名髦头骑。
“撑犁孤涂,这是您的食物,我们不敢享用。”
“拿着!这是你们的主上,我公孙荡分给自己兄弟的食物,你们是我的兄弟,就能够享用!”
“感谢撑犁孤涂!您的胸襟如同长生天!”
嬴荡的眉头凝了凝,望着两名谦卑忠诚的髦头骑,最重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如以往那般训斥他们,嬴荡知道,就算怎么训斥这两名羌族耗牛部之人,他们还是会依旧称呼自己为撑犁孤涂,不会改变。
“我们的食物不多了,马奶酒也只够两天之用了。”
两名正分食肉干的髦头骑,听到嬴荡的话,咽下嘴中的肉干后,躬身扶肚行礼道:“伟大的撑犁孤涂,在大草原上,狼群在狩猎之时,是非常有耐心的,甚至能够不吃不喝,守候猎物将近一个星期,之有在发现致命的机会之时,才会一击毙命,您需要多多的忍耐自己。”
“你说的很对。”
焦灼的心,随着髦头骑的进言,渐渐平复,嬴荡闭上眼睛,沉寂了下去,冬日的阳光顺着樟叶的缝隙,洒落在嬴荡的脸上,让他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同伴吧。
哒哒……
马蹄声突然响起,嬴荡睁开双眼,闪着亮光的双眸,注视着远处,一名身穿貉服,做戎民打扮的年轻骑士从远处而来,四周警戒的骑兵,翻身而起,最少五六百弓箭瞄准了这名骑士,一旦其有任何异动,就会立即射杀。
年轻骑士刚入桂陵谷道,立刻就将貉服敞开,警戒的兵士看到其内衫的燕形彩绘后,皆将手中的弓箭收了起来,重新坐回地上,开始了休息。
“公孙,消息打探到了!”
“情况如何了?表哥!”
“郑人叛楚,楚国司徒景之贾与工尹景舒子战死,不过,得亏景之贾的拼命抵挡,郑人在歼灭了景之贾所率领的十万楚国前军后,司马景平已率领五十万楚军主力渡过汝水,回返到了楚境,不过,韩郑联军,已越过汝水,追击而去了。”
“好!乘丘附近,与宋、齐两国对峙的魏军如何了?”
“魏军得到韩郑两国初胜的消息后,已经与宋、齐两国交战了!”
“哦?宋、齐两国竟然肯出力气,真是天助我也啊!”
向寿带回的消息,一点点应证着嬴荡的推算,此刻,得到魏军已经开始与宋、齐两国交锋后,嬴荡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来临了!
“向寿,可调查到魏军此次统帅为何人?”
“乃魏侯斯之嫡子,年约三十余岁的魏击。”
“既然不是吴起,大事可成矣!通告全军集合,我军要马踏朝歌!”
“诺!”
嬴荡其实之前一直有个担心,担心此次统帅魏军的是名将吴起,嬴荡虽说极其自信,可毕竟手上财货不丰,人员稀少,就算有天赐之力,也绝不可能打败率领魏武卒的名将吴起。
如今,得到消息,是魏侯斯的嫡子,魏击统军,那嬴荡可是有兴趣与其较量一番了,此时,魏军远在乘丘,朝歌只剩柔弱的农民,用自己两千骑兵去袭扰朝歌,践踏其城外田地,当可能出奇效。
跃上战马,嬴荡一马当先,冲出桂陵谷地,朝着北方的朝歌奔袭而去。
大河奔涌,如同天险,本来嬴荡此次奔袭是绝不可能过去的,可是,因为前半岁,魏国大军要赶赴乘丘,防卫宋、齐两国,所以,在此处建立了一座石桥,如今,却便宜了嬴荡,两千骑兵呼啸而过,转眼已奔袭到朝歌城下。
“髦头骑,你两人一人带五百名骑兵,赶去荡阴,记住,不要缠斗,只放火油,烧毁农田就可!”
“诺!”
“向寿!你领五百骑兵,绕到朝歌北部,与髦头骑一般,也是旨在烧毁农田,切莫缠斗!”
“诺”
“其他人等,随我马踏朝歌城下!”
三队五百骑军跟随着各自的五百夫长飞奔向远方,嬴荡率领剩下的五百名骑兵直奔朝歌城下。
“城上的人听着,赶快开城投降,不然,让你们颗粒无收!”
早已关闭城门的朝歌城墙之上,朝歌城的城守脸色难看的望着城下嬴荡一行骑军,从嬴荡一行人那杂乱的旌旗中,城守立刻就知晓了城下敌军,乃南方蛮族楚国之军。
“城下南蛮听着,我大魏雄军就在不远之地,顷刻之间就能调来歼灭汝等,不想客死异乡,就赶快滚回楚境,不然,大军一到,让汝等皆为灰灰!”
嬴荡听到城上魏国城守辱骂自己为南蛮,也没生气,毕竟,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要知道,承天顺德,各国的国色,那可是代表承袭的德性的。
比如魏国,宣称自己乃周国正统,承袭的是周之火德,所以旗帜服饰皆尚红色,韩国承木德,旗帜服饰皆为绿色,赵国承火木德,旗帜也就变成了七分红色三分蓝色。
而齐国承火金德,旗帜服饰变成了紫色,燕国承水德。燕国之水是烟波浩淼的蓝色大海,于是燕国的旗帜服饰就选定了蓝色。
至于难兄秦国嘛,秦国没有确定宣示自己的德性,但却是举国尚黑,令列国百般嘲笑,说秦国蛮荒之地不懂王化。秦国却是不理不睬,依旧黑色不改,在战国眼里成了一个乖戾怪诞充满神秘的西部邦国。
而如今的楚国嘛,却是因为卿贵世族太多,什么颜色都有,所以,被中原列国蔑称其,乱穿乱戴乱德性,是与秦国一般的蛮夷国家。
嬴荡也没再多废话,既然城上魏国城守,辱骂自己是蛮人,那自己就让其见识下,自己这个蛮人的手段,只见嬴荡手臂一挥,身边的五百骑兵就四散而去,将各自腰间的火油囊掏出,浇洒于田地之上,随后,一把大火,就在朝歌城外,在朝歌城守的注视下,熊熊燃起,不用想,就知道,田里的收成,是不用再想了。
“蛮夷该死!”
朝歌城守站在城墙之上,望着眼前陷入一片火海的田野,心中喷血,脸色惨白,高声怒骂一声,眼睛一黑,晕倒在了城墙之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