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部长随即“呵呵”地笑道:“小冯啊,看来我们国家招办这个池塘对你来讲还是小了点啊。”
我急忙地道:“窦部长,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啊。我这个人的毛病很多,您可能对我还不大了解。江南省是我的家乡,在自己的家乡工作我觉得才心里稳当。即使是自己今后万一犯错误了的话,我还可以去做其它的事情来养活我自己。北京那地方,像您这样的大领导太多了,我不适应。”
他大笑,“倒也是。呵呵!你别紧张嘛,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你。其实我也在想,像你这么年轻而又能干的干部,即使我想要,你们省里面也不会给我呢。现在培养一个年轻干部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听他这样一讲,我心里顿时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窦部长,您太高看我了。我这个人能力是没有的,只不过喜欢认真做事罢了。”
他随即看着我,很严肃的样子,“小冯,这次我到你们江南省来,你的接待让我非常满意,你也非常的辛苦。这样吧,我送给你一句话,希望你一定要随时记住。”
他去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随后转脸来对我说道:“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机事不密则成害。小冯,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我顿时就明白了,急忙地点头道:“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谢谢窦部长的提醒。”
他朝我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快速地朝快艇上走去。
刚才,曾郁芳来对我说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准备上船了,但是他却等候在船下。很明显,他是为了特意告诉我这句话。
他刚才告诉我的是孔子的话,原文是这样的:“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国,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意思是说:之所以总有乱发生,其乱之源往往是由言语引发的。君说话不慎密则失去国家,臣说话不慎密则殃及自身,重要的事情不慎密则造成祸害。所以,君子处事说话谨守慎密,千万不要乱说话。
窦部长的这句话我固然可要理解为是他对我今后深处官场的告诫,但是我却更愿意相信他是在警告我千万不要把他这次江南之行的有些事情讲出去。
我当然不会随便去讲有些事情了,毕竟有些事情如果讲出去了的话是对我有害无益的事情。况且很多事情还是我亲自安排的。
我把时间控制得很好,我们在下午五点过点点的时候就回到了酒店。
为了接待上的方便,我们把今天要来的其他客人还是安排在了这家酒店里面,而且我要求每个人都只能是单独一个房间。昨天晚上在那个市里面休息了一晚上,他们那里的安排让我们很不满意,特别是罗书记的心里特别不爽。从这件事情上也提醒了我给客人安排单独房间的重要性。其实并不是每个人要求单独住都是为了干坏事,主要是从人的心理角度来讲,我们都需要一个私人的空间。
既然我们有这样的接待条件,经费上也不是那么的紧张,为什么不安排得好一些呢?
如今就是这样,勤俭节约已经不被他人视为好的作风了,反而地会被别人误会为抠门。其实说抠门还算是客气的,有人甚至会认为是对他的一种不尊重。所以,那样的安排只能是一个结果:好事变成坏事。辛辛苦苦准备好的事情结果一下子就泡汤了。
我当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前几天满江南给我打电话说,单位里面最近有人在背后悄悄说我是败家子,因为他们认为我花钱太厉害了。
满江南已经离开了我们单位,所以他能够听到关于我们单位的更多的真实消息。我相信他的话是真实的,不过我唯有苦笑:不是我花钱厉害,而是我没办法。
我想:其它单位的一把手肯定也有着与我一样的无奈与苦恼。所以我有时候就经常会想:像这样的情况,公务接待的费用如何会不高?如今从上到下都是这样,上边来的人安然享受这样的接待标准,下面的人难道还敢怠慢不成?
所以我从来不会相信三公消费会得到有效的控制。
回到酒店后我首先将窦部长送到他的房间,然后给阮婕打电话询问客人安排的情况。她告诉我说已经到了十几位了,还有几位得晚上才能到。
我对她说:“那今天晚上还是得由省教委的一位领导作陪吃饭才好。我们这边你通知柯主任,你和他一起作陪。我和梁主任一起得陪窦部长。对了,你把老主任也叫上。”
她说:“省教委那边可能只能来一位副主任。”
我就是担心罗书记撂挑子,如今冷主任又在住院,毕竟这些客人都是名校的领导,接待的规格太低了不大好。我说:“今天只是报到的时间,省里面的领导不可能出面来接待。何省长安排的是明天晚上。所以今天晚上最好是省教委有一位正职领导参与接待。我这边没办法,毕竟窦部长在。到时候我来敬一杯酒,你也替我向客人们解释一下。罗书记那里就请你多说几句,我相信他会答应的,毕竟这是一件大事。”
虽然我估计阮婕与罗书记的关系并不正常,但是我不可能让阮婕感觉到我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只能这样讲,而且我完全相信只有她出面才可以把罗书记请到。
罗书记不一定会再卖我的面子,他毕竟已经参与了好几天的接待了,今天的事情他要推托的话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阮婕出面。
她说:“我尽量吧。”
我“呵呵”地笑,“不是尽量,是必须。你曾经是省教委的办公室主任,知道怎么去做领导的工作。阮主任,拜托了!”
随后在吃饭前,我和梁主任一起分别去和每位客人见了个面,也就是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我毕竟是主人家,这样做可以让客人们感觉到一种热情。当然,我也告诉了他们窦部长正在江南省的事情,也说了他明天要参加会。
这样一来的话我相信他们不会因为今天的晚餐我不能作陪而对我产生什么想法的。他们都是当领导的人,应该知道作为领导的难处。
今天晚上没有喝多少酒,因为窦部长说他有些累了。何省长说:那也行,其实我最害怕的就是喝酒了。
后来我去到接待副校长们的雅间里面去敬了几杯酒,今天晚上的接待任务就
就算是完成了。这是我认为最轻松的一天。
随后我去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因为我需要再一次地将明天的发言稿熟悉一下,同时也思考一下这次的会议是否还存在其它什么目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晚上的时候整栋办公楼大多是没有灯光的,只有我们的接待中心楼层有几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当我站在办公楼下边的时候顿时就感觉到这里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不过我还是坚持让自己去到的楼上。
在办公室里面大约呆了不到半小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顿时就怔住了,因为这个电话竟然是冷主任打来的。
我只能接听,虽然内心惶恐。
“小冯。请你到我病房来一趟。我住在高干病房里面。”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肯定是阮婕告诉了他今天我的接待任务结束了。我心里这样想道。
连声答应着,即刻就出了办公室的门。我心里在想:这时候他叫我去干什么?也许是叮嘱我替他保密那件事情吧?这是唯一的可能。
我不禁苦笑:冯笑,你惶恐干嘛?出事情的又不是你!不过此刻我却似乎更加懂得窦部长对我讲的那句话的真谛了——知道了领导的秘密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担心和惶恐的只能是我自己。
冷主任的病房很好找,因为他住的是高干单人病房,在内科住院大楼的顶层。这一层楼都是高干病房。
我曾经是医生,当然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他了——直接去护士站看住院病人的牌子,一下子就知道他是哪个房间了。
病房的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我从那里朝里面看,发现他正坐在里面的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穿的是条纹病号服。
我敲门,他即刻来看玻璃小窗处的我,他朝我招手。我即刻推开了门进去,然后将手上的果篮放到了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
这个病房很不错,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温馨,大约十多个平方的样子,一张床,一套沙发,还带有厕所。也配备了电视、空调、微波炉等。
“来,小冯,快来坐。”他朝我招呼道,很和蔼、很热情。
我即刻去坐下,然后关心地问:“冷主任,您的家人没有来陪伴您?”
他说:“已经回去了。这是高干病房,不需要家人陪同的。有事情的话可以随时叫护士。你以前是医生,难道不知道?”
我明显地感觉了他话语中流露出来的那种优越感。我说:“我知道,只是随便问问。冷主任,您现在感觉身体好些了吧?”
这当然是废话,他都是差点死去的人了,现在可是在这里活灵活现地看电视。不过我只能这样去问他,不然的话我还可以找到什么其它的话题?
他点头,“感觉好多了。”随即,他就没有了下文,我也只能静静地坐着。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毕竟他和阮婕发生的这件事情太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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