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我半晌,忽然地对我说道:“冯笑,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说吧。”我毫不犹豫地道。
她顿时笑了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再答应呢?”
我说:“你说的事情,只要我能够做到就一定会尽力去做好的。”
她说:“是这样。我妈妈最近给我提了一个要求,她要求我必须在春节前带男朋友回家。冯笑,我还没有男朋友呢,我从什么地方带回去给她看啊?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怎么样?这卡嘛,就请你到时候亲自交给我妈妈好了。”
我顿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起来,“这”
“冯笑,你可是答应了我的啊。你是男人,可不许反悔。”她瞪着我说道。
我不禁苦笑,低声地嘀咕了一句,“这是怎么啦?怎么都让我去冒充啊?”
“你说什么?”她问道。
我顿时一惊,心里暗暗庆幸她没有听清楚我刚才的话,“没什么,这样不好吧?我可是已婚男人,到时候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的。”
“我不管了,你想帮我抵挡一下,春节后我告诉妈妈说我们吹了就是。到时候我就说你太花心了,所以我把你给蹬了。怎么样?这个理由不错吧?”她笑着问我道。
我哭笑不得,“得,我好不容易有点好名声,结果被你败坏完了。”
“那么你是答应了?”她问道。
“你父亲呢?骗老太太可能容易一点,骗你父亲可能没那么容易吧?”我问道。
她神情顿时黯然,“我父亲去世很多年了。”
我急忙地道:“对不起。不过我确实不大方便,因为我的父母在我家里。春节期间我不可能陪你去你家吧?”
其实我还是想拒绝,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而且也觉得自己不大合适。
“那就明天吧。明天晚上。”她说,随即又瞪了我一眼,“冯笑,我们可是朋友,是哥们,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好吧。我不胜荣幸。”我苦笑着说。
“太好了,我下午下班之前给你打电话。对了,到时候我们要统一口径,你就说自己在某家市级医院工作,家在外地,春节期间要回家。这样的话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她随即说道。
我笑道:“这主意不错。免得老太太非得让我春节期间在你家里过年。那可就麻烦了。”
她大笑。
随即开车回家,叫醒了阿珠后扶她上楼。
“你不是说要出去吗?”父亲诧异地问我道。
我苦笑,“刚刚才办完导师火化的事情。您看,阿珠哭成这样了。爸,我马上得出发才行了,不然就晚了。家里的事情”
“没事。你赶快走吧。”母亲过来从我手上接过了阿珠,然后扶着她去到了她的房间。我全身酸软,随即去到了卧室。
看着依然昏迷的陈圆,我在心里向道歉说:圆圆,对不起,庄晴回来了,我要送她回家。我知道你可能要生气,但她是我们曾经的好朋友啊。
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很荒唐,随即转身出门,因为我的内心里面全部是愧疚。走了几步后才忽然想起还没看孩子,急忙转身。孩子好像醒了,他的小手在动,嘴巴也一张一合的,可以看见他那可爱的小舌头,我心里顿时温暖起来:小家伙,你可要乖乖的啊,爸爸明天回来
没有人知道我现在这种复杂的心情。我离开家的时候差点狠狠掴了自己一耳光。本以为自己完全堕落了,不会再内疚了,但是现在才发现自己依然在自己内心的矛盾与痛苦中挣扎。我发现,一个人真正要堕落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我让庄晴在开车,因为我实在太疲倦了。
前几天的那场雪早已经过去,地上完全没有了雪的痕迹。那场雪来得太忽然,去得也很快,白天如北国的世界,一夜之后醒来却忽然发现它们竟然不在了。顿时有了一种怀疑:难道是偶然的一股寒风把它们从北方送到了江南的?那股偶然的寒风消失了然后它们又回到了北国?亦或是:它们的到来是因为听闻了我导师的悲剧?
庄晴开车的技术不错,很平稳,速度也掌控得很不错。我开始还和她说了会儿话,但是随即就被高速路两侧的风景吸引住了。
我发现车窗外冬天旷野竟然也是清新如春的。极目的山野、山峦上只有极少的树木枯黄,一场大雪后并没有改变那一丛丛的青葱的亮绿色。顿时觉得江南的冬天有点可爱起来,它如同一只轻柔、华丽的华尔兹舞曲,轻轻的旋转、不经意间就到了柳枝发芽、春草冒尖、春花吐蕊的时节。这个冬天很美丽,山水飘逸,早已经不见雪迹,只见青山绿水。山不高,连绵起伏、如墨黛勾勒,似水粉画卷,浓淡适宜水轻柔,有山涧浅显的溪流,缓缓流过时光岁月,流过静默、寂静的石涧、沟缝隙,流到升腾着炊烟的村庄、河流流到依水而伴的江南的小镇,民居依水而建,渔船三两只停泊在河流里摇摇荡荡,小桥流水勾画出一幅幽姿逸韵、古朴、安静的画面。这个冬天却又是沉静、恬淡、充满轻柔温情的,就好像一首韵律清扬的诗,婉约、雅致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我睡得很安详,自己也感觉到汽车的轰鸣声在慢慢地远去,一片宁静正在朝我包裹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庄晴的声音,“你醒醒。你来开一会儿吧。我累了。”
睁开眼睛后才发现早已经不在高速路上面了,眼前是一条窄窄的水泥路,不过路面不大好,坑坑洼洼的像月球的表面。
“睡得真舒服啊。”我伸了个懒腰。
“究竟谁是驾驶员啊?”她瞪了我一眼,随即笑了起来。
我笑了笑,随即和她换了位置。
还好的是,越野车不受这种路面的影响,不过车速不可能很快,不然就颠簸得厉害。冬天的白天有些短,这时候天上已经变得暗淡下来了,现在还不到六点钟。
半小时后庄晴让我开上了一条小道,路面更加糟糕。我问道:“还有多远啊?”
“快到了。”她回答说。
我的精神顿时来了,脚下加大了油门。十分钟后
她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处亮光说道:“就是那里。”
我看见在朦胧的夜色中一片黑压压的树木边上一处低矮的房子,有些像油画里面的那种写意的风景。
庄晴的家就在公路边上,不过这条公路也太差了,坑洼不平不说,而且狭窄得刚刚可以让我的车通过。屋前有一个小坝子,我刚刚停下车就看到有人出来了。是一个老人,穿得有些破烂,头上戴着一顶难看的棉帽。庄晴朝他叫了一声:“爸!”
“你回来了啊?”老人的声音透出一种激动。
“冯笑,快拿东西。”庄晴随即对我大叫了一声,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我当然不会生气,因为我今天扮演的就是她男朋友的角色。在我们江南,男人怕老婆才是一种正常,何况这里是庄晴的娘家。
今天我离开家后刚刚准备上电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随即又回去拿了一瓶茅台和一瓶五粮液。下楼后去到银行取了些钱。接到庄晴的时候发现她买了不少的东西,大多是衣服之类的。她将东西放到后备箱的时候说:“这么好的酒啊?没必要的。农村人不知道它们有多贵。”
我当时笑着说:“去见老丈人,当然得带点好东西了。”
庄晴的脸顿时红了。我急忙地道:“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
庄晴说:“你有这个心就行。”
现在,我一股脑地将车上的东西都拿了下来,庄晴的父亲在问道:“晴丫头,这是谁啊?”
“他叫冯笑,是我以前的同事。也是我男朋友。”庄晴回答说。虽然我早有准备,但仍然禁不住在心里一颤。
她父亲顿时怔在了那里,“宋梅呢?”
“爸,您先别问,一会儿我再给你讲。我妈呢?”庄晴说道。
“你妈去菜地里面摘菜去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她父亲狐疑地看了我们一眼,随即回答道。
庄晴从我手上接过了几样东西,然后带着我进屋。
进去后我不禁骇然,因为我发现她的家太破烂了,地上坑洼不平得像我们来时的公路一样。墙壁也很破旧,裂缝大得有些吓人。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了,这房子是一楼一底的,旁边还有一处小房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现在我才发现这房子是用土筑成的。我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应该是正屋,左右还各有一间。
屋子里面有些暗,一只电灯在屋子的中央,昏暗得只能看见人的脸。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看不清庄晴父亲的模样,现在基本上看清楚了。我发现他看上去七十来岁的样子,满脸的皱纹,黑黑的脸依稀有些庄晴的模样,不过他的牙齿没几颗了,看着我笑的时候显得有些恐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