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君听到这才明白过来,那名女子便是他追了很长时间的何琳。
看样子,那两人把她给打败了,但似乎何琳对此并不服输。
而自从在百晓生那得到何琳的行踪后,天下间也得知岳君要阻止何琳这一消息。一路上有不少人在跟随岳君,他们一面暗地里跟踪,一面相互铲除对方。等到了这山林里,完好的也没有几个,碰巧又让这师兄弟遇到何琳。
不过打败了何琳还不行,还有岳君。因为八侠一旦出手,这事就算解决了。所以这两人不仅要打败何琳,还要在天下人面前立威。照此看来,这场打斗是不可避免的了。
有时候,不可避免的打斗也可能是不必要的打斗,是以岳君试图化解道:“何姑娘,你说过谁要是能打败你,你便嫁给谁,这句话天下人都知道。那些被你所杀的人,都是为了这句话而死在你的剑下。我四处找你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减少你的杀戮,现在既然已经有人能打败你,你为何要违背誓言,连我也要受牵连?”
岳君是没看到,他这几句话把何琳给气得,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并伴着不住的咳嗽:“死瞎子……你……你懂什么,本小姐才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这人若是凭真本事将我打败,那么我嫁给他也无可厚非。但在这之前我已经身受重伤,像他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怎么会嫁给他。”
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啊!
那人被何琳这么一说,心中不快道:“你说什么呢,什么趁人之危。你敢说被你杀死的人中就没有已先受伤的。就算你说没有,那又有谁信,在他们眼中你只是个杀人女魔头。”
岳君一听,觉得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兄台,何姑娘说得对呀,如此行径绝非大丈夫所为。你虽不能要求别人怎样,但自己要做到问心无愧。不如你先把何姑娘给放了,待她伤势痊愈了,你们再选个日子比试如何?”
哪知那人对岳君的话根本就不屑一顾,就好像他不存在似的,转头对何琳说:“夫人此言差矣,任何人做事不都是为了一个结果,过程只不过表现手段的一个方法。你找人比试,还不是为了能找一个好的如意郎君。现在我已经胜了,你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说到这,他语气猛然一变:“岳君,我们夫妻两说话你插什么嘴。天下人都知道你要对何琳下手,而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如今便要帮她了结了你。”
“兄台,你……”
岳君还想说什么,但那人已不给他任何机会了。
对方一点江湖规矩也不讲,说出手就出手。岳君还没有拔剑,就感到两股寒锋逼向自己。但见岳君脚下一使力,身子急向后退,同时抽出细剑刺向对方。
岳君不是杀人魔,不会随便杀人,他的剑只是要封住对方的武器。
只听“叮”的一声,岳君的剑不但没有封住对方的剑,反而被对方封住了。封住对方的武器,未必要有绝强的武功,只要你有一柄好的武器;一柄能克制对方的兵器。
那人所使的是一对钩,在这双钩上,那人是极有自信,就是那钩住对方兵刃的一招,已不知封住过多少人的攻势。钩住了多少人的灵魂。那是无常的钩,死亡的钩……
虽然在武功不强兵器有强势的情况下,是可以封住对方的兵器,但那件兵器并不是那个人。虽说武功练到最后是人与兵器合一,但兵器既然是人的一部分,在它被封住了的那一刻,它便脱离的主人。
所以他能封住对方的武器,却封不住对方的人。何况他这次封住的是岳君的剑,岳君的剑有尖。谁的剑没尖?但他的剑却没有刃,剑身光滑,如锥子似的。
剑身光滑,只要一拔剑,就从对方双钩的封锁中抽出来。敌人尚未反应过来,岳君已刺出几十剑,那人虽然奋力抵挡,但也中了十多剑。岳君本就没有伤人之心,只是划破了对方的衣服,并没有真正伤着对方。
正想叫停之际,忽然感觉到脑后又有一股寒气逼来。他连忙把头一低,脚下一转步,险险地躲过这一击。
岳君明白,对方分明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想到这,刚躲开一击的他,回收便刺了一剑,这一剑没有杀意,但杀势却增加了一分。当然对方手上的功夫也不弱,一剑不中,调转剑头便挡下岳君的一招。
这时,那使双钩的也加入战团。他本来武功就不弱,只不过出道以来从没输过,所以难免有些轻浮自傲。再加上他看岳君是个瞎子,认为他的名头只是跟其他七侠混出来的,更增加了他的轻敌之心
。此刻他调整好状态再战岳君,可就和刚才大不相同了。
对方双钩一剑着实了得,以何琳的武功,就算以最佳状态胜了他们,只怕受的伤也不比现在轻多少。对方是长期配合的,时而双钩打外,单剑击内;时而钩下三路,剑刺面门。岳君转眼被他们打得手忙脚乱,已迫得向后退了很远。
不过这两人的功夫并非独霸一方,配合起来也没达到天衣无缝的境界,速度就是他们的破绽。武林中的武功都是以快打慢,就算是以慢著称的人,也是后发先至,似慢实快。
但快也要有个度,蜗牛有了千里马的速度,他也是受不了的。出招快不是坏事,但却破坏了两人之间配合原有的默契。
使剑刺的速度要比钩削稍微快一点,这使他们的配合出现了破绽。岳君瞅准了这个机会,在剑没刺中他后将收未收,而双钩又未及至下,一剑刺中对方右腕外关穴。“当”的一声,长剑落地。长剑落地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但岳君挥剑的速度连一刹那都不用。
在长剑落地的声音还未响起的时候;在双钩离岳君的脖子还有五寸的时候,他的细剑已抵住对方的咽喉。
那人的反应也是绝快,一看到剑尖,身子便立即向后一撤。可是当他落地的时候才发现,除了自己脚下的位置变了,其他的什么都没变,岳君的剑依然抵住他的咽喉。
师弟的剑还在地上,他没有立即捡起来。他看到了师兄受制,也看到师兄急退时岳君立即跟上,两人的距离完全没变。拿捏这样准确,他自问做不到,所以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偷袭不成,反而可能惹怒岳君,伤了师兄。
岳君这一剑没有刺下去,和来人无怨无仇,何必结下这梁子呢。
可惜事与愿违,他的剑终于还是刺破了对方的喉咙。岳君没有动,师兄不能动,师弟不敢动,三个人的精神都非常集中,没有在意那能动的人。
何琳可以动,所以她动了,她在那人的背后重重地推了一下。因此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杀,他就这么无可奈何的杀人;虽然被杀不是他的本意,杀人也是他没想到的。他死的时候,脸上还是一脸惊愕,似乎不相信这个事实。如果再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他一定会愤怒地望着对方。
可惜生命不能重来,时间不能重来,僵硬的表情也不能重来。
静。
一刹那的静。
一刹那间,三个没有动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是震慑住了。被杀的惊愕,杀人的惊讶,以及一旁的惊恐。但这没有任何动作静,还是被开始行动的声音打破。只听何琳用命令的口吻对岳君道:“还有一个,赶快去把他杀了。”
岳君道:“你我已联手杀了个不该杀的人,我并非你的杀人机器,你若要动手,我第一个杀的便是你。”
何琳心中那个怒:“你这人怎么这么笨,你没听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可是为你着想,免掉你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不用假惺惺的在那里演戏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何琳本来还想骂两句,但想到岳君那副嘴脸,便不再说话。
岳君以剑指着他道:“你走吧,带上你师兄的尸体,我不会杀你的。”
那人没好气地说道:“岳君,虽然你放了我,但我一点也不感激你。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你们天地八侠的名气挺响,但咱们昆仑派也不是小门小户,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那人扛起尸体,纵身远去。
此时战场上只剩下岳君与何琳,岳君的剑没有收入鞘中,而是对准了何琳。
“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
何琳问道:“我们两有什么事?”
岳君说:“你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何琳:“那是他们技不如人,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
岳君:“但我不能放任你这样杀戮下去了。”
何琳:“原来嫉恶如仇的岳大侠也有动情的时候。”
岳君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你再杀人了。”
何琳:“那好办呀,杀了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何况像我这样心如毒蝎、杀人如麻的女人,你也不会手软的。”
岳君:“我没想过要杀你。”
“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大侠还真不容易做,又要持剑卫道,又不愿意滥杀无辜。”说道滥杀无辜的时候,何琳的语气特别加重了一些。
“我已经了解过了,你所杀的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你这种以杀止杀终究不是办法。”
何琳:“我只管年轻俊美的少年郎,至于他们是好是坏与我无关。既然你不肯杀我,那就采用另一种方法,打败我,然后娶我。”
岳君真的惊了,江湖儿女豪放不羁,但像这样当着面说你娶我的还这是不多见。
“姑娘言重了,我身负血海深仇,大仇不报怎能娶妻。”
何琳不禁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说大话的人真的很多,也很露骨,一上来就是:我是来娶你的。不过像岳君说得这么委婉的还真不多:“我真不知是该说你自大呢,还是说你自信,或者说你眼睛不好,耳朵也退化了。我是说你胜了我,我便嫁给你,从此以后听你的,不过你要是技不如人,那你的血海深仇就只能像阎王爷申诉。”
“好,到时候,我就算拼了一条命不要,也要阻止你。”
“用一条命来换取一个胜利,就凭你这句话,就算结果真的是这样,我也会为你守一辈子活寡,而且发誓终身不杀一个不该杀的人。”
何琳是个刚毅的女子,说出的话一定会兑现。岳君虽然不了解她,但她说话时的那种坚定是做不得假的。“何姑娘,你又何必把话说得这样绝呢?”
“你管不着,我乐意,等你能管我的时候再说。”
此时的何琳,说话的语气已和刚才完全不同,反而像是邻家小妹妹在同你撒娇。岳君无奈的摇摇头,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女人翻脸不翻书还快。
何琳边说边来到他身边,猛的用双手把他脖子搂住,幽香随之扑鼻而来。这一下动作可打出岳君的意料,也大出他的反应。
他自出道以来,大小阵仗也打了不少,也救过不少女子。但这些女子都把他当大英雄一般崇拜,从来也没有女子如此大胆,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当对手来攻的时候,他可以根据对手的气势,招式的劲风来拟定反击策略。或挡、或躲、或闪、或避。或不挡、不躲、不闪、不避直接反击。
但面对何琳的这一搂,岳君的所有经过大脑的反应都没有了。他的心脏开始以一种有规律中无规律的狂跳,他的血液以一种超越血流量的方式翻腾不已。
小时候,大人在教育孩子的时候,都会告诉孩子,他们的体内住着两个小人,一个是天使,一个是魔鬼。当你面临选择的时候,天使与魔鬼都会出来左右你的思想。天使和魔鬼都有自己的名字,他们叫做超我和本我。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叫做本我的魔鬼在这场战斗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岳君开始有些不能自已了。但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叫做超我的天使使出了他的绝招——“理”。
存天理,灭人欲。一个理字束缚了多少思想。这种由男性提出的思想,最终被男性所抛弃,转而嫁接到女性身上。但一个被女性应用的思想,一定要被男性所重视。就在这个时候,长期被岳君重视却忽视的“理”出现了,并逐步占据了他的思想。他的大脑又开始活动了,那些须经过大脑的反应也都逐渐能控制了。他的全身不在麻木,他的嘴也可以正常的分泌出唾液。
“何……何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还请你自重。”
扒在岳君背上的何琳自然能感觉到他刚才的反应,全身麻木,心跳加速,但现在全然变了一个人。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明明想做一件事,却偏偏要克制住,不仅自己克制,还规定异性也要克制。这就像男人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做出意想不到的事一样。
何琳既不明白,更不想明白,她只觉着岳君比那些开口说实话的人要可爱、要好玩。可她没发现,要是以前她遇见这种人,她只会觉着呆板、迂腐,恨不能上前给他两巴掌。
一个女人一旦发现他觉着好玩的物件,一定是死命不放,一直到她觉得无聊的时候。在何琳眼中,他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所以她决心,继续玩。
“你不是说要打败人家嘛?我现在身受重伤,你若不管我,就算我的仇家不来找我,我也熬不了多久。你虽不杀我,我却因你而死,到时候我化作厉鬼天天来找你,让你下半辈子不得安生。”
若是有心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岳君不是个有心人。当天使超我战胜了魔鬼本我的那一刻,他不再是有心人,而是个有理的人。面对何琳的无“理”取闹,岳君真不知该怎么做,只好问(他现在说话已经很流利了)道:“不知何姑娘现在有什么吩咐。”
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岳君的极限,但也仅仅是让何琳有点满意:“也没什么,只是这儿有些凉,想进山洞暖和一下。”
她说话时,嘴已经贴近岳君的耳根,原本恢复了常态的脸一下子有红到耳朵根。他现在只希望背后的何琳没有看到他的窘态,想到这他连忙低下头,背起何琳往山洞里走。
离洞腹越来越近,他都隐约可以听到白石僧小声地念经。
但就在这时,原本在他背上安安静静的何琳,却突然“呀”的一声跳到地上。红着脸,对岳君怒道:“洞里怎么有人?”
岳君被她刚才的反应闹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洞中有一位前辈高人。”
何琳一直以为,岳君是打算把那两人骗到山洞中,在用计杀了他们。她没想到,岳君说的都是真的。
只听白石僧人双掌合十道:“听这位姑娘说话的口气,似乎受了内伤。老衲略懂一些医术,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屈尊让贫僧瞧瞧?”
“不用了。”何琳狠狠地说道,其中的怒意比刚才在洞外骂那两人更大:“岳君,你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在这期间拟最好希望我死,因为有这位大师在,我做鬼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然等我伤好之后,你的死期也就到了。”说罢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岳君给她弄得莫名其妙,刚才还小鸟依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突然变得如十世仇人。最让岳君不解的是:她不是伤得很重吗?不过幸运的是她会遵守约定,在这段期间不会再出什么事了。白石僧人又开始默念他的佛经了。
岳君这件事算是暂时解决了,但江湖上每天有太多大事发生了。
百晓生每天坐在家中都会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情报,她会根据这些情报排列出许多排行榜,如红颜榜、英雄榜、阴邪榜、武功帮等。她就是靠着这些养活手下无数的情报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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