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校长办公室不像后世里那些校长们的办公室那么豪华,这间办公室可谓简陋之极,进门左手边一个绿色的铁皮做的文件柜,正对着门口一张办公桌,一把木头椅子,椅子背后摆着一个书架,进门右手边放着脸一个盆架,再向右就是一套五十年代那种老旧的沙发,两单人的一双人的,两单人沙发之间摆放着一张会客用的老旧木头茶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了。
这办公室也没什么可逛游的,毕竟不能翻人家抽屉不是,只能打量起那个简陋之极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很旧了的大部头,随手抽搐一本看了一会儿王文远就觉得有些头晕。
就在王文远放下手中的大部头,打算到沙发上眯一会儿的时候,忽然瞥见书架最边上,平放着一本线装本的很薄的册子,王文远小心翼翼的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棋谱,象棋的棋谱,看样子有些年岁了。
本以为是什么古董,结果翻开一看居然特么的是民国时期的东西,顿时一阵失望,不过就在他随手翻了几页之后,立刻对这本棋谱有了兴趣,王文远可是非常爱下棋,不管是象棋还是围棋,甚至是五子棋,他都爱下,后世里在办公室里经常扒在网上找人厮杀,练出了很强的棋力,这本棋谱上写的棋路以及几个残局很对王文远的胃口,看了几页就看进去了。
一边看,王文远一边在脑子里模拟,不知不觉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耳边有人说:“这棋谱你能看懂?”
王文远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校长老头,顿时撇了撇嘴道:“小看人了不是,你这样的老头,我一个人下三五个不成问题!”
被小瞧了王文远不乐意了,嘴里的‘姥爷’又换成了‘老头’。
“啥?”老头一愣,随之哈哈大笑道:“你没跟我下过,你就敢说下我三五个不成问题?小家伙,吹牛也是要上税的!”
老头被王文远这一鄙视,压根就忘了问小家伙会不会下,直接蹦出了‘你没跟我下过’这话。
“不信?摆一局?”
“好,摆一局,让你这小家伙,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老头这话里什么意思,王文远明白的很,不就是想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吗?哼哼,老头,不是小爷自大,是你太小瞧人,今儿就让小爷告诉告诉你,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老头从铁皮柜子后面拉出棋盘便摆起了棋子,为了好好教训教训王文远,老头摆棋子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噼里啪啦一顿响过后,老头已经把黑棋摆到了自己那一边,摆完了老头还冲着王文远眯着眼笑。
王文远看着老头摆完棋,不仅手下一点动作没有,嘴角还勾起了一抹阴笑,尼玛的老头跟小爷耍心眼?小爷是耍心眼的祖宗!你当小爷不懂是怎么的,你这把黑棋摆自己那边了,还缺了一車一马一炮,你啥意思?不仅让小爷先手还特么的让小爷車马炮啊?小爷稀罕这先手啊?小爷用的着让你让車马炮啊?小爷不给你点整点厉害的你都不知道马王爷特么的有好几只眼!
心里有了计较,王文远哼哼唧唧的开口了:“我说老头,刚才咱俩说的啥?”
老头一看王文远没动手摆棋子,顿时一愣道:“说的摆一局啊,你怎么还不摆棋子啊?怎么?不会是不会摆吧!”
老头说到最后就嘿嘿的笑了起来,王文远一点都不在乎老头子的嘲笑,等老头子笑够了才不紧不慢的道:“老头,这摆局啊,这四个字里最重要的是一个摆字,你不会不知道摆字怎么解吧?”
老头一听这话脸就猛的一红,王文远可不管老头脸红不脸红,又补了一刀道:“今儿咱也别摆什么乱七八糟的局了,直接来四大名局吧,四大名局老头你知道吧,七星聚会、野马操田、千里独行、蚯蚓降龙,你随便挑一个!”
等王文远话一说完,老头的脸就跟水煮的螃蟹一样红了,这真叫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啊,以前都是他跟别人玩儿文字游戏,今儿被别人用文字游戏摆了一道,而且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子,这怎能不叫老头羞恼?
老头这会儿也是被王文远气昏了头,直接一张嘴就道:“好,就摆残局之王七星聚会!”
说完之后老头生怕王文远再出什么幺蛾子,又补了一句道:“你先还是我先?”
王文远没回话便拿起了几枚红色的棋子,一边摆一边道:“红色代表太阳,主席他老人家都说过我们这岁数正好是**点钟的太阳,年轻人嘛富有进攻精神!自然选红色了!”
象棋中红方先手,黑方后手!王文远这话又不大不小的刺了老头一句,变向的说老头你老了,以后是我们年轻人的时代了。
七星聚会这棋局,是非常非常著名的一个残局,棋路变化多达三四百种,被广大棋友翻来覆去的研究了无数套路,这棋局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步步是坑,不管是红方还是黑方,一步错立刻就完蛋,所以下七星聚会这个残局,非常考验人的眼力、耐心和心算。
下这残局基本路数就是要达到車兵对車卒的局面,所以王文远和老头摆好棋子以后,王文远立刻送了一炮一兵给对方,这两步棋是必须的。
当这两步下完之后,王文远就开启了他的赖皮招数,什么赖皮招?自然是开嘲讽扰乱对方的思路了。
毕竟这七星局已经被人研究的差不多了,前面的路数都基本固定了,只要用心记下,基本不会错,可后面的路数就不固定了,变化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所以王文远等走了十几步之后开始嚷嚷上了:“老头,你下将,下将啊,哎哟我去,你不下将怎么赢,唉你吃我这个車,吃我这个車,吃我車你就赢了,唉,你别平車,平車你就输了,下,下車,往下甩,甩到最底下,你敢不敢,你敢不敢……”
两人下了小半个小时了,王文远依旧在不停的嚷嚷,丝毫的不见累,可老头脸上却渐渐的冒了汗了,心绪被王文远搅和的有些乱了。
下着下着王文远忽然走了两步废棋,一下子把先手让掉了,这是一步很关键的棋,其实研究七星聚会这残局的棋友们都知道这一步绝壁不能走错,只有一步走法,可王文远下棋之前就阴了老头一把,让老头心绪不怎么平静了,下棋的时候又一直在嚷嚷、在忽悠老头,把老头的心思弄乱了,结果到了这一
步,老头一下子走错了。
王文远心里嘿的一下子笑了起来,不过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嘴上也没停下来,还在乱嚷嚷,其实这会儿他自己嘴里说的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就是单纯的乱嚷嚷。
一边嚷嚷一边一步一步的引着老头往死棋走,终于走到最后,王文远啪的一放棋子,嚷嚷道:“将,臣压主!将死!”
老头的脸瞬间就憋红了,比刚才煮熟的螃蟹更加红,而且这次不仅红,还有冒了汗,一脸的汗。
见老头这摸样,王文远一脸的得瑟道:“怎么样,老头,这外面的天有多高我知道不?”
“你,你,哼,要不是你总嚷嚷乱了我心神,你能赢了我?有本事你别说话,咱们直接下一局!”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头这会儿开始找起理由来了,王文远嘿嘿一笑道:“好,今儿小爷不把你杀服了,小爷就不姓王!”
“哼,今儿大爷不叫你看看大爷的本事,大爷就不姓李!”
俩人一边如斗鸡一般抻着脖子互相瞪着眼,一边哗啦哗啦开始摆棋,車马炮象士卒,将帅各就各位,两人开始了你来我往。
王文远喜欢下快棋,所以老头一走完,这边立刻就走,一秒都不耽误,下了没多会儿老头就被王文远带着越走越快,双方車马炮你来我往,杀的好不痛快。
下了十五分钟,王文远就一車换了老头双象,下到半小时后,王文远又用仅有的双马一炮中的炮换掉了对方一个士。
吃掉这个士之后,王文远嘿嘿一乐道:“老头,你双象被吃,双士已破,小爷双相双士全着,你拿什么赢我?你还不快快投降。”
老头子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我为什么要投降,我車马炮三卒一士,你呢,你才双马一兵,大爷我倒是想问问你小子拿什么赢大爷我!”
“切,老头你眼神不好使啊,我这双相双士是干嘛的?合着你就看见你自己的那一单士了啊?告诉你老头,就凭小爷这双士双相就能叫你水泼不进,针插不透!就凭小爷这双马一兵就能杀的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小子别光嘴上说,来实际的!”
“来就来,谁怕你谁就是你孙子!”
“我可不要你这么混蛋的孙子!”
“你想要还要不着呢老头!”
噼里啪啦双方你来我往又下了十几分钟,谁也没奈何的了谁,不过王文远看出来了,这棋搞不好,自己要输,这多半会儿,自己的双马被牵制住了,不仅没能吃掉对方的三卒,自己那一兵还被吃了,只要对方三卒拱下来,双士双相被破是迟早的事儿,一想到这,王文远又开始赖皮了,那碎嘴子又开始吧啦吧啦吧啦不停的嘲讽起来了。
这招对老头子还真好使,又下了没多会儿,王文远哈哈一笑,小马驹啪的一个卧槽,立刻叫嚷起来道:“将,双马饮泉!老头你输了,哈哈哈哈!”
一看自己被双马将死了,老头一下子急眼了,把王文远的棋子往回一退道:“不算,不算,你不停的嚷嚷,让我走错了,重走!”
“老头你什么意思,你输不起啊!”
“你才输不起,要不是你嚷嚷我会输吗?开始说好的,不能说话的!”
“嘿,老头,孙子兵法没看过啊,兵不厌诈知道不,为了达到胜利的目的要不择手段你知道不,我假装同意你不说话,我嚷嚷扰乱你心神,这都是策略你知道不!这要放战场上,你这就是典型的主将无能累死三军知道不!”
老头一听这,那怒火腾的一下就顶了脑门了,一啪棋盘道:“这要在战场上,老子早就一枪蹦了你这碎嘴子了!”
“切,老头,下棋输不起,小爷不跟你玩儿了!”说到这里王文远肚子忽然传出了咕噜咕噜声。
“哎哟,这都中午了,小爷先回家吃饭去了,老头你回头好好研究研究棋谱,等过几天再来找你下棋!”
王文远说完这话,便出了老头的办公室,只不过刚迈出办公室,就被一阵风吹清醒了,额头上猛的冒出一层白毛汗。
一拍大腿叫起苦来:“哎哟歪,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忘记了老头是校长,这特么的把校长得罪惨了,今后可怎么整?”
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的李老头听到王文远的这话,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王文远吓了一身冷汗,没命的跑了,李老头慢慢的平静下来,不知何时,那浑浊的双眼里闪烁出了摄人心魄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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