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命令亲兵放了何小堂,队伍的前进速度顿时增加一大截。牛皋马文在前开路,四名亲兵和老家人李忠在两边保护着马车,张宪、蛮牛断后,九个人一辆车,顺着官道就下去了。
如果只有九个人九匹马,后面人根本撵不上。但现在多了一辆车,速度可就起不来了。这辆车,是车马店拉货的车,平常拉点儿柴米油盐什么的不跑远路,车的质量能好到哪儿去?拉车的马又能强到什么地方?
在城里的时候还不明显,出了城,上了官道了,这辆车的毛病就显出来了。先是车轴开始吱扭吱扭乱响,响得人头发根直发炸;紧跟着车身也开始左摇右摆,好像是随时都会翻倒一样。
张宪在后头看着心就悬起来了,这车的质量也忒差劲了吧?我花了一百两银子,竟然就买回来这么一辆破车?车马店的掌柜怎么那么黑的心?
其实这是他冤枉人家了。车马店这辆车本来就不是卖的,人家这是店里自用的。你非要买,还不论多少钱都愿意给。车马店也是做买卖的,遇见他这样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反正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两厢情愿的事。
结果这辆破车卖了两辆新车的价钱,车马店的掌柜这会儿正在考虑是不是给店里配两辆车,防止以后再遇见这种冤大头。
不提车马店买车的事,再说张宪,盯着前头左摇右晃的马车他实在不放心了,干脆一催战马撵上马车,告诉赶车的人赶紧停车!
赶车的就是车马店的伙计,是被张宪花高价雇过来跑这趟长途的。车夫正全神贯注的驾驭着车辆,听见张宪喊停车,慢慢的带住了马。等马车一停,张宪刚想问问车夫这车到底怎么回事,车厢门猛地一下打开了。
李若虚跌跌撞撞下了车,趴到路边就吐开了,只吐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把张宪请他吃的那点儿酒菜全吐出来了。李若虚的老婆倒是没吐,只是脸色苍白的缩在车里动不了地方。
张宪一看,这还怎么走?本来给你们买辆车就是为照顾你们夫妻俩,结果这弄得还不如骑马来的舒服呢。
亲兵过去给刘若虚拿水漱口,张宪就问赶车的伙计,你们这车是怎么回事?这才跑多远的路都快散架了?结果伙计告诉他,这辆车就是给店里拉柴米油盐等杂货用的,他不是拉人的车。拉杂货的时候这车就时常出毛病,几乎每天都得修。
伙计爬到车底下看了看,从驾驶位上拿了块牛油往车轴上抹了抹,又拿出把榔头这儿敲敲、那儿砸砸,现场修起了车。
张宪就算再急,除非不要这辆车了,否则的话他就得等人家修车。伙计对这辆马车是挺熟悉,修车的技术也不差,但他技术再好修车不也得要时间吗?
就在张宪等得心急火燎的时候,后面尘头大起,远远地看见一支人马快速往这边来了,估计是追兵又上来了!张宪、牛皋、马文、蛮牛各拿兵器,全神戒备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后面来的人马到近前放慢了速度,灰尘之中出现了一支队伍,或者说是一伙儿人,因为来的这些人他们并没有排成什么队形。就像在城门前头何小堂带来的那些追兵一样,乱七八糟一大群,看人数大概有两三百。
中间有个骑红马的越众而出。见此人四十岁出头的年纪,浓眉大眼高鼻梁、留着两撇小黑胡。身穿绣花锦袍、头戴锦缎的软帽,顶梁门一颗美玉迎着太阳,绿油油看着那么透亮可爱,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上等宝石。
见此人长得和何小堂颇有几分相似,张宪就猜测,这家伙会不会就是徽州知州何金堂?
他正在猜测来人是谁呢,这位已经自报家门了,“你们谁是张宪?那个又是牛皋?本官乃是徽州知州何金堂!张宪、牛皋,出来搭话!”
张宪一听,哟,这货竟然还叫上号了!我岂能怕你?张宪翻身上了战马,一抖缰绳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对方微微一笑,“原来是何知州驾到,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我是牛皋,你就是何金堂?”牛皋说话可没那么客气。牛大将军高踞马上,仰着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眼神看着徽州知州何金堂。
何知州登时大怒!“牛皋!张宪!你们两个可知罪吗?你们俩已经被朝廷发通报免去了军政职务,现在就是白丁两个!你们有什么权利从我徽州砭所里头带走李若虚?李若虚是朝廷下命令羁管在徽州砭所,没有朝廷命令,谁敢放人?”
“还有,你们二人率领手下光天化之下大闹徽州,当街打伤数十人。你们也曾经做过朝廷的武官,难道你们就忘了大宋朝还有法律吗?”
这家伙口吐白沫滔滔不绝,说出的大道理都是一串一串的,果然是个地方上搞行政的官僚,口才那叫个犀利。张宪试了几次,都都插不进嘴,这货太能白活了。
一直等到何知州说足说够了,张宪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发言为自己辩解了,哪知道何金堂把手朝前一挥,“上!给我把这群贼子拿下了!”
跟着何知州来的这两百多人一拥而上,各抄家伙就要动手!张宪一看坏了,对方人太多,自己人太少,尤其是李若虚夫妻俩不会武,手里也没兵器,混战一起肯定要吃亏!
“李参议,快带夫人上马车!”马车好歹有个木头车厢护着,敌人射箭伤不着。张宪这么一提醒,李若虚恍然大悟,赶紧爬上马车关上了车门。光关车门不顶用,敌人要是冲到车跟前,马车里的人还得玩蛋!
“蛮牛守住马车!牛皋、马文,随我迎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