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摸清了明军的防守手段,孟乔芳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令士卒在带着两快木板,在接近山头时套在脚底,防备明军的阴毒手段,然后同时向两侧的山头攻击。
金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希望能拿下两侧的山头,架炮轰击山谷的明军,那渡口将唾手可得。
这一次金军冲上了山头同明军发生的近战,但是因为山谷长墙下的明军绕道山脚攻击金军后背,金军再次撤退。
时间很快到了一月中旬,明军在渡口以北的五百明军士卒,首先被金军将孙思克全歼,金军在上游扎筏之后,顺流而下偷袭渡口,但都被守卫渡口的五百明军击退。
有了孙思克袭扰渡口,牵制王光泰的精力之后,孟乔芳再次重整旗鼓,对明军阵线发动进攻。而这一次,他仗着兵力的优势,进行正面佯攻,主力猛攻两侧山头。
双方大战一个上午,金军死伤惨重,明军的阵线也岌岌可危。王光泰眼看右翼山头将要失守,急忙放狼烟求救。
吴堡县内的李来亨时刻注意着渡口战况,他见了狼烟,立刻率军急攻城外的金军,迫使孟乔芳再次退兵。
渡口的战斗,逐渐打成了拉锯战,孟乔芳攻渡口,李来亨就猛攻东城外的金军。
整个战事异常的激烈,明金两军都死伤惨重,等到了一月底,金军方面引来的转机,长安方面给孟乔芳又发来了一万五千屯军。
金军得到了一定的补充,陕北的战况对明军越来不利,两座山头失守后,王光泰率残兵退入渡口困守。
不过进入二月时节,天气逐渐转暖,眼看着山顶的积雪慢慢融化,孟乔芳的时间也不充分了。
······
时间进入公元1658年,明共治九年,金永章十一年后,眼看着将要春暖花开,金国上下也因为逐渐升高的气温,而变得焦躁起来。
寒冷的冬季一过,金国就失去了保护伞,明军汹涌的攻击就将到来。
金国被动挨打,处处防守,关中总归有被攻破的一天,豪格意识到这一点,金国上下都希望能打破这种困境。
在陕北激战的同时,金国为了改变不利的局面,尝试着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反击。
唐通出潼关对明军实行了一次突袭,夺了明军二十多门红衣大炮,不过河南明军众军云集,唐通的反击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匆匆退回关中。
汉中方面,吴三桂为了改变被动的态势,也乘着何腾蛟、马进忠的人马在广元、剑阁等地,被阻拦在大巴山之南,没有与湖广明军形成呼应的机会,率领三万铁骑两万步军沿着汉水杀入湖广。
眼下金国的局势,太需要能够机动的兵力,在局部形成优势,打一场反击,寻求突破,否则以两国的国力而言,金国处处被动防守,将避免不了失败。
豪格、吴三桂都是能战之人,两人都在想着破局的办法,而吴三桂意图先破湖广的郝摇旗,四川的何腾蛟便不足为虑。
吴三桂想把汉中的威胁先解除,这样他就可以有机会支援关中,扭转眼下不利的态势。
明军确实没有想到金军会连连反击,他们的斗志明显要被以前的清军强很多。
吴三桂在被动的态势下,杀入湖广,打了明军一个错手不及,连破白土关、竹溪、竹山、郧西等地,击破明军三营人马,缴获无数,襄汉震动。
在取得一定成果之后,吴三桂马不停蹄的杀奔明军的大本营,意图一举夺下襄阳,那样明军进攻关中的计划,必然会受到影响,不过郝摇旗率五万明军在郧县下寨,无论吴三桂如何挑衅,都坚守不出,闭门不战,将吴三桂挡在了郧阳府的地界。
吴三桂拿明军的王八寨没有办法,无从下口,他也不想硬攻,给大军造成太大的伤亡,两军僵持到一月底,吴三桂洗劫了郧阳府后,只能率领大军退回汉中。
眼下整个战场,分为三个大块,陕北、汉中和关中,关中面对着明朝三十万重兵,想打反击不太可能,所以唐通的出击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赶回了潼关。
金军最有希望取得突破的是陕北和汉中,不过孟乔芳在陕北陷入了残酷的拉锯战,并没有能将李来亨、王光泰、王永强歼灭在陕北,改变陕北的劣势。
吴三桂虽然一度杀入湖广,使得江汉平原大震,但他并没有击败郝摇旗的主力。
在吴三桂退回汉中之后,他仍然面临四川和湖广两面夹击的态势,金国在汉中也没有取得突破。
二月初,在陕北激战,血流成河,吴三桂刚刚退回汉中不久,蛰伏了一个冬天的明军,终于拉开了灭金的大序幕。
这时河南一地,集结的人马已经包括忠至镇、忠勇镇六万锐士,横冲马军三万,武卫军三镇马步军九万人,振武军三镇九万人,新编龙骑兵三万人,共计马步大军三十万。
如果再加上配合的府兵、义勇,以及保障后勤的民夫,那数字就没边了。
从去年开始,明军所需要的粮食、粮草、军械、火药、大炮就开始往河南运。
在冬季停了一段时间后,刚开春,运河沿岸几十万纤夫和民夫,便开始从新把物资从江南沿着运河,运到淮安。然后更多民夫,推着独轮车,赶着驴车、骡车、遮道而行,从早到晚络绎不绝的往河南运。
从江南到淮安还好,有运河可以走,到了淮安之后改走陆路,全靠人力畜力,民夫可以说苦不堪言。
王彦见运输缓慢,有意疏通开封到淮安的大运河,恢复宋代河南大运河的繁荣和运力,将中原地区与江南紧密的相连,同时也能加强今后对于关中的控制。
王彦一琢磨这事,立刻就兴奋了,像发现了新的玩具,要是能把大运河恢复道唐宋时的运力,那给他带来的成就感,将不下于灭金。
这日王彦在书房内召集几位阁臣,他忍不住内心的兴奋,放下手里的折子,忽然对几位大学士说道:“孤方才看了户部的折子,发现河南所需要的粮草和物资,从江南运送到淮安,只需要半个月时间,民夫纤夫不到二十万,但从淮安到开封、洛阳却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民夫七十余万,且消耗极大。孤有意疏通开封到淮安的运河,几位阁老以为怎么样?”
王彦说完有些期待的看着几人,大运河如果疏通对于河南绝对是好事,同时也加强了朝廷与西北的联系。
书房内坐着的陈子龙,堵胤锡,苏观生等人脸色却齐齐一变,没有出现王彦期待的眼前一亮的神情,好像并没被王彦的想法和雄心折服,反而脸色阴沉起来。
王彦话音刚落,堵胤锡就猛地站起,走到他面前,张口就开喷道,“监国是觉得我大明百姓还不够苦么,是想逼百姓揭竿而起吗?”
堵胤锡身子枯瘦,但中气十足,因为过于激动,几乎是吼出来,唾沫直飞。
王彦一阵愕然,我说什么呢?要这么激动,不至于啊!他有些懵的站起来,“堵阁部何出此言!不至于啊!”
王彦是不太喜欢堵胤锡的,这老头最喜欢拆他的台,处处争对他,他有一点做的不好,堵胤锡就能暴怒,说他半天。
这次王彦不准备带他出来,不过堵胤锡非要跟来,王彦也没法子。
“不至于?”堵胤锡不给王彦一点面子,冷眼道:“眼下对金开战,监国已经征发民夫近百万,影响了农时,民间早有怨言,矛盾比较尖锐,监国还要去疏通大运河,不是作死么?”
堵胤锡早看王彦不顺眼了,主要这主一得势,就有点儿飘,太能折腾,又好大喜功。
堵胤锡看他现在很风光,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天下弄得大乱,最后遗臭万年。
王彦位高权重,平常犯一点小错,不好骂他,今日堵胤锡逮住了机会,自然要骂个痛快,打消他这个危险的苗头。
王彦被喷了一脸,也意识到了现在疏通运河不太合适,有些没了底气。
堵胤锡见此更有精神,并不打算不放过他,接着训道:“隋文帝给隋炀帝留下那么丰厚的家业,粮食满仓,国库堆满的铜钱,可是开挖运河数征高句丽,也折腾不起。眼下金国比高句丽强许多,我大明朝还没有灭金国,监国就想疏通运河,是要乱天下的。”
王彦才开口,就被堵胤锡一顿猛喷,唾沫星子糊了王某人一脸,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王彦这人毛病不少,虽然好面子,但是却也不是听不进别人的劝说。
听堵胤锡骂完,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一想到疏通运河有些高兴过头了。那可是个大工程,明朝现在是弄不起来。
堵胤锡的话让王彦无法反驳,他尴尬的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的唾沫星子,拿堵胤锡无可奈何,只能陪笑道:“是孤孟浪了。”
堵胤锡见王彦承认错误,满意的道,“臣也是为监国好,为大明好,希望监国能够理解。”
王彦只能点头,表现出大度,英明的一面,陪笑道:“孤得感谢阁老提醒孤王,监督孤王!”
堵胤锡像是个斗胜了的公鸡,神清气爽,他微微行礼,昂首挺背的从新坐好。
王彦心里有气,不太愉快,谈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结束议事,择日再谈。他将几人打发回去,把自己关在书房内生气,不过对于运河之事,他显然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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