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船上火箭鸟铳齐发,靠近战船的一个木筏上,十名清兵看着箭矢射来,却无处躲闪,可怜的女真汉子,起于山林,有着蛮夷惯有的剽悍和血性,他们是陆地上的猛虎,但到了江面上,就全成了软脚虾。
伊尔根觉罗·阿山拔出战刀,拨开射来的火箭,但铳声一起,他却拨不开泼来的弹雨,身体被无数铅弹击中,抖动个不停,最后直接栽倒江中,江水立刻泛起朵朵红花。
阿山是女真老将,能征惯战,老奴攻辽阳,满洲攻朝鲜、察哈尔,他都参与其中,屡立战功,累功受固山额真。
“阿山!”谭泰双目赤红,嘶吼一声。
不远处,张存仁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连连嘶吼道:“不要恋战,绕过去,往东岸划,能过去多少算多少。”
江面上,铳声和炮声,使得河滩上挤满的清军,顿时清醒过来,田雄望着河面上发生的战斗,心一下跌到谷底,马得功脸色一白,“张存仁、谭泰,直娘贼,你们不得好死~”
河滩上的绿营兵纷纷反应过来,真满州全跑了,他们成了弃子,愤怒迅速蔓延,紧接着就是全营大哗。
明军营中,夜晚值哨的明军,看见天空炸开的烟火,听见河滩上清兵传来的骚动,连忙敲起警钟,大声呼喊,“百户,看呐,有情况~”
片刻之后,王彦与一众将领,披挂齐全,来到营前,听着河滩上的骚动,看着江面上火箭齐飞,顿时朗声道:“本阁原本以为还要等上几日,不想今夜清兵以乱,儿郎们,点起火炬,杀将过去,把河滩上的清军,全部赶入河里喂鱼!”
“诺~”一众将领,大喜抱拳。
明营中战鼓急擂,三万人马举火夜战,无数火炬被点然,从河滩上往外望去,仿佛一片火海向他们移动而来。
明军并没有胡乱冲锋,指挥夜战,恐怕是历代将领最头疼的事情,又尤其是古代,白天还能看旗号,晚上就基本只能靠吼和金鼓声,可以说夜战,谁乱谁输,明军现在占据绝对优势,只要稳扎稳打,平推过去就好了。
明军除了弓箭、铳手不打火把之外,其他士卒都打着火把,他们如墙推进,逼近敌人之时,前排士卒首先将火把扔出,或者弓箭守首先一阵盲射,黑暗之中的清兵,顿时被射杀一片。
黑暗之中,清兵已经失去建制,主将和真满州逃跑,加上实在饿得乏力,除了零星的放箭回击之外,大都慌乱的退到了木兰溪边。
一些士卒开始跳入溪中,想要游过对岸,但没游到一半就被溪水冲走,绝望之感,迅速蔓延。
田雄、马得功二将见此,倍感绝望,但二人都不是束手待擒之辈,田雄看着身边慌乱的绿营兵,忽然拿起火炬,站上一块大石,高声呼道:“尔等与我卖了明朝的皇帝,投降是死,泅水是死,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能挣得一线生机。”
田雄不仅卖了皇帝,他与王彦在南京还结下仇怨,险些在南京抓了王彦,如果落在王彦手中,恐怕无比凄惨,他明白这一点,所以绝不坐以待毙,
一旁的马得功比田雄好不了多少,亦持火把站上大石,招呼士卒抵抗,还真纠集了不少人马。
“我等原是翁军门麾下,翁军门投水而死,我等才被裹挟投清,不能和他们相比。”此时清兵混乱无比,田雄、马得功的吼声,只能传递给少数人,但即便如此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田雄、马得功部,原是黄得功一镇人马,黄得功自杀,翁之棋投水之后,黄部人马群龙无首,被两人收编投清,但绝大多数士卒投清之后,却没有得到好处,现在又被满洲主子抛弃,心中哪能没有怨气。
“咻咻咻~”明军已经将清兵逼到河边极小的范围之内,不断的向密集的人群射箭,每次都能收割一片,惨叫声,哀嚎声,响彻河岸。
随着大批清军被射杀,明军战鼓一变,大队刀盾手、长枪兵,终于叫喊着冲杀过去,进行最后的收割。
那些田雄、马得功的心腹,在绝望之中,亦爆发出竭嘶底里的纳喊,“不活了,拼呐~”
两军绞杀在一起,田雄身旁的亲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血流成河,他们有心决死,但身上却没有力气。
双方兵力悬殊很大,清兵越来越少,密密麻麻的明军涌向了河边,身穿重甲的田雄很快就引起了明军将士的注意。
一旁的马得功,身边的士卒不是被捅死,就是跪地求饶,还有大批士卒被明军赶入河中,拼命的往对岸游去,但他们的体力,却无法支撑,大多数人还没游到江心,就已经立竭沉入水中淹死。
等到了最后,马得功环顾四周,就只剩下他一人,可是这员叛将的功夫却十分了得,手中大刀挥得明军不敢靠近,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但双拳难敌四手,突然他脚下被明军用枪杆绊倒,高大的身躯栽倒下去,几乎在同一时间,几柄长枪刺向他来,马得功就地一滚,躲过了长枪的突刺,但几名明军却立刻大吼一声,扑上来,将他压在了身下。
天渐渐亮了,河滩上布满了清军的尸体,在不远处,溪水的下游,无数浮尸顺着水流飘下,不少被水流冲到岸边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被水浪拍击着,木兰溪为之赤红。
战场上,残枪断剑插满地,被火箭点燃的旌旗烧尽之后,只剩漆黑的旗杆,还冒着黑烟,一群群战俘被押解着,前往明军大营。
数队明军,手持战刀,在战场巡视,不时给清军尸体上再补上一刀,以此来确定清军死的不能再死。
战场之外,一杆大纛旗之下,王彦手按战刀,身后将校林立,他眯着眼睛,看着明军士卒将两员狼狈不堪的清将押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