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确实危急,但高一功与王彦约定守卫两个月的时间,如今过去不到一个月,他便失了樊城,也不知道能否在襄阳再守一个月的时间。
在丢失樊城之后,高一功已经不再信心满满,但他又不知武昌战局如何,想请援兵又怕王彦抽不出兵力,破坏王彦的大局,所以便将襄阳情况告知,由王彦自己来判断。
这时扬彦昌闻王彦相问之语,遂即抱拳黯然回道:“启禀国公,襄阳的情况确实不好,吴三桂用火船之计,从汉水上游顺流放下百艘火船,烧毁了两座浮桥,使得襄樊两城之间的联系断绝,而后清兵又驱赶十余万百姓填平护城河,背土攻城,刘副将与末将等人,血战一月,集尸与城齐,最后还是没有守住樊城,一万五千名忠至军儿郎,只有刘副将与末将等数百十人,乘小船逃回南岸~”
“背土攻城?”王彦眼睛一眯,闪烁出一股恨意,他听见清军一个月就打下樊城,而且还将樊城守军几乎全部歼灭,还以吴三桂很能打,清军战力惊人,原来是驱百姓攻城,乱了明军的军心。
满清几十年前,还在山野之间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如同野人一般,性情也如野兽,毫无人性可言,他们去到哪里,就会给哪里带来深重的灾难。
他们占据辽东,便是辽东汉人的灾难,他们每次入关都会留下深重的罪孽。
汉人在他们眼中,就是被掠夺被屠杀的对象,他们用汉人的命来填护城河,来攻城,不会有一丝的罪恶感,他们就是这么野蛮,他们就是这么禽兽。
虽说汉人内部的战斗也很血腥,但士卒们面对城下的百姓之时,看着他们大哭着将一筐筐的泥土堆在城下,他们心中却无法完全狠下心来,这就是文明与野蛮之间的区别。
“是的~”扬彦昌眼中闪烁着怒火道:“清兵简直禽兽不如,阿济格的人马,肆虐鄂西北,不仅抢劫粮食,还将百姓抓捕过来,无论男女老幼,统统逼着参与攻城,让他们填平护城河之后,又背着筐子往城墙下堆土,百姓后退不前,立马就被清兵斩杀,而往城下堆土又被我们射杀,实在凄惨无比。我们的心没有清兵那么狠那么没有人性,最终还是被他们堆出了一条可以直接登城的土坡,清兵接机攻入樊城,刘副将见城池已破,遂即下令焚城,败回南岸。”
扬彦昌短短的一段话语,就描绘了樊城之战的经过,他虽然没有说得十分仔细,或者是他有意的避开些什么,但王彦知道,樊城之战肯定特别惨烈,而鄂西北的百姓,恐怕也比王彦想象的还要凄惨。
此战过后,鄂西北的广阔土地上,将十室九空,成为千里无鸡鸣的荒芜之地。
“那襄阳的情况现在怎么样?”王彦脸色沉重的问道。
“吴三桂与阿济格已经在上游搭建浮桥,准备过江攻打襄阳,以清兵的残暴,恐怕又是之前的打法,他们祸害了汉水北岸的百姓,南岸的百姓,恐怕也不能逃过这一劫。”
王彦听出了扬彦昌的意思,清兵根本不会怜惜百姓的性命,他会再次强迫百姓填城,用百姓的尸体,为他们堆出一条通往襄阳城头的大道。
襄阳城虽然高三丈,但不需要泥土,几万百姓的尸体,也能堆得比城墙还要高。
这是蒙元灭宋的打法,当年的常州之战就是如此做法,简直无耻至极。
王彦不禁恼怒的一掌排在卓案上,他站起身来,嘴中喃喃的骂道:“人面兽心~人面兽心~”
扬彦昌与一旁的刘芳亮见此,心情也同样沉重。
这时王彦心里不仅是担心鄂西北诸府的百姓,士大夫悲天悯人的情怀,确实让他痛恨清兵拿百姓攻城的龌龊做法,但是他经历过那么的战事,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文人,而是杀伐果断的大帅,所以他对百姓怀着悲悯之心时,也认可了刘体纯射杀填城百姓的做法。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那么残酷。
王彦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襄阳城,能否按着约定再守一个月的时间。
这时王彦心里不禁一阵权衡,攻打襄阳的清兵有十万人,而且其中吴三桂、阿济格都是极难对付的存在,没有与之相当的兵马,王彦实在没有把握去与北路清兵作战。
现在武昌周围集结了将近十六万大军,但其中五万多蕲黄义军,基本只能摇旗呐喊,壮壮声势,何腾蛟部六万人的战力也只是一般,真正能与清兵精锐相抗衡的,也就是王彦手上的五万人马。
如果这时分兵去救襄阳,去少了,就是给阿济格送菜,想要与北路清兵抗衡,那他也至少要分兵十万,但这样一来,武昌就没法打了。
江南和江西都在清军手里,武昌一地十分重要,若占据武昌,王彦只需放上两万人马,就可以阻挡清兵进入湖广内地。
如果没拿下武昌,万一清兵又派兵马入楚,便可以武昌为根基,抄掉王彦的后路。
王彦在帅帐内,来回走动,心里不停的思考着,最后他还是决定只有同清兵赌时间,看谁先一步打下城池。
“子湛,你立马赶回襄阳,告诉必正,让他无论如何再坚守二十天,本督攻破武昌,便立马挥师北援。”
扬彦昌闻语,虽然王彦只是将期限提起了十天,但他知道,或许就因为这十天,武昌城下可能要多死近万明军。
“末将领命!”扬彦昌一路风尘,为曾歇息,但他这时却不敢丝毫怠慢,连忙行礼应下。“我这就返回襄阳。”
扬彦昌说完,便告辞离开,王彦遂即又让卫士唤来棋牌官道:“尔等速度快马传讯勋阳、承天等地,立马将城外百姓收入城中,严防清军劫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