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藩出言必救李过,但王彦心里却有他的担忧,“民夫与器械行进缓慢,拖累大军速度,若分兵去救,倘若勒克德浑引兵来袭,怎么办?”
野外作战,骑兵来去如风,往往步军刚赶到一处,敌骑又奔到了百里开外,他们灵活机动,四处出击,往往使步军疲于奔命,久而久之,就会被骑兵拖垮。
这个时候敌骑再过来一冲,步军必然失败,这就是冷兵器时代,骑兵为最强兵种的主要原因。
对于步军而言,骑兵实在难以对付,而勒克德浑还剩下两万精锐骑兵,机动灵活,随时可以攻击明军的薄弱之处,这就成了悬在王彦头顶的一把利剑。
众将听了王彦之言,不禁一阵沉思,袁宗第遂即道:“兴国候乃是我军主力之一,若为清兵所败,则我军连失两阵,恐大军士气俱泄,将难以攻下武昌。”
王彦闻语,脸色有些沉重,“既然如此,本督欲亲往救之,但留何人在此,保卫民夫和器械、辎重?”
江夏城外的清兵有四万多人,王彦派兵过去解救,去少了,容易被清军骑兵冲垮,去多了又担心辎重被夺,具体如何支援,却需要仔细商议。
“忠勇军乃国公帐下主力之军,戴明章是国公心腹大将,足以承担大任。”袁宗第再次行礼道:“若国公再以督标为前驱,国公督大军于后,不出十日,必奏凯歌。”
王彦闻语,微微点头,遂即问道:“明章能否替代本督,坐镇后军,护卫民夫、辎重耶?”
戴之藩闻语,遂即单膝跪地道:“若以十日为期,末将定保民夫、辎重不失。若十日之外,末将便不敢保证了。”
王彦带着明军主力前往救援,再与江夏城内的李过部里应外合,足以在短时间内击败围城的清军,十天时间,绰绰有余。
王彦闻戴之藩应下,当即大喜,随令戴之藩、刘芳亮领三万兵马守嘉鱼,又命王士绣,袁总第令一万督标为前锋,他则督促着何腾蛟部五万多人为后队,扑向江夏,去解李过之围。
江夏城内,李过明白清军的意图,知道清军的目标并非江夏,而是要伏击赶来支援的王彦后,心中十分焦急。
如果因为他的问题,而致使湖广战局失败,甚至王彦被杀,那么他就只有一死以谢天下了。
李过不敢把希望寄托在王彦能洞察清兵的阴谋上,他必须将实际情况,传回本部之中,使王彦警惕勒克德浑的埋伏,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只能派遣死士突围。
城外清军骑兵纵横,想要突围而出,逃过清兵精锐骑兵的追杀,李过就只能挑选骑术娴熟之人,但忠至乃是步军编制,并没什么骑兵。
周泽彬,字公俭,乃佥事周志畏之子,年方十八,喜战策,好刀枪,被王彦调入督标亲军之中,留在身边培养。
在与耿仲明的哨骑作战时,周泽彬身受两刀,被砍成重伤,之后便为曾参与作战,等伤好后回到督标之中,便被王彦提拔为百户。
这次李过攻打江夏,军中缺少精锐斥候,便从袁总第那里将周泽彬借了过来。
如今这出城传递情报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周泽彬和他手下一百名精锐明军骑士的身上。
西城内,三千士卒与一百名骑士,集结在连接东门的街道上,气势肃然,李过把周泽彬叫到身边,沉身道:“情报之事关系国公安全,公俭此去,务必将消息送答,莫使本候成为大明的罪人。”
周泽彬闻语,脸上漏出决然之色,“侯爷放心,在扬州人的心里,国公的安危远胜自身性命,卑职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将情报告知国公。”
十八岁的周泽彬,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但就是这幅稚嫩的脸上,却有一份坚毅,一份火热,李过见此,心中不禁一阵动容。
他知道王彦与扬州人的关系,也知道周泽彬之父,乃是跟随王彦在扬州血战清军的老人。
虽然周志畏已经退军从政,但在王彦心中的地位,仍然十分重要,所以王彦对于其子周泽彬,一直都是用心培养。
江夏成外有两万清军骑兵,且都是精锐的满蒙八旗,突围之事无疑是九死一生,对于这样危险的任务,李过本来不应该交给周泽彬,但军情如此,没有比哨骑更加精于骑术的人。
城楼上,陈友龙一直在观察清营的动向,为突围的兵马,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时他见清营之中,一队队伙夫,从后营里将一担担饭食送给各营,大批清兵在营中攒动,立马放下千里镜,转身走到城楼边上,忽然向下喊道:“侯爷~清兵开饭了!”
李过闻语,收回思绪,而后拍了拍周泽彬的肩膀道:“去准备吧!待本候吸引清兵,公俭便可择机突围,明白吗?”
“侯爷放心!卑职定然不辱使命!”周泽彬遂即肃然行礼道。
清兵用饭的时间大概不到半个时辰,这是清军
最为放松的时刻,也是突围的绝佳时机。
李过不敢浪费时间,他先让周泽彬去准备,然后便走到三千步军之前,大声呼道:“谁给我们吃粮?”
三千士卒早以列阵多时,听到李过之问,顿时齐声答道:“楚国公!”
李过见此再次大声呼道:“谁给我们发饷?”
众军再答:“楚国公!”
三千甲士已经在东门等候许久,士气本以懈怠,但李过着两问两答之下,气势立马就被调动起来。
李过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在三千士卒来回走动道:“汝等既然知道楚国公的恩情,现在楚国公有难,汝等该怎么办?”
众军闻语,顿时激愤道:“我等愿楚公效死~”
李过见此,遂即翻身登上亲为牵来的战马,又拿起长枪,而后说道:“如此,尔等可随本候出城,为壮士们杀出一条血路,送他们安全出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