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具备优秀天赋的将军,当然明白这将会是一个多么凶险的局面。如果真的陷入腹背受敌,那么就算是再厉害的军队,恐怕也很难有取胜的机会。更何况,与他分别防守的苏建部也正遭受猛烈的攻击,根本就没有办法彼此支援。
虽然大营外的防御,有效的抵挡住了波斯人以烈马发动的火攻,但随后四万多武士开始不计后果猛扑过来的时候,李陵和他的麾下将士们还是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
如果换一个战场和时间点,李陵是绝不甘心如此的。他从来就信奉“最好的防御是进攻”这句话。在他一直的信念中,只有骑上战马呼啸冲杀,席卷千军如草芥,这才是大汉军队精神所在。
然而,现在的困难形势,却决定了他只能如同被束缚的雄鹰,难以展翅。为了整个西征军大营的安全,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们所有人都被迫处于防守状态。这无疑使将士们的战斗力和作战意志都在无形中被削弱了。
虽然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李陵和其他将军也无可奈何。如果相比较起大瘟疫的可怕,也许以防御的状态暂时拒敌,才是明智的选择。而且,这本来就是元召离开时所下的命令,没有人敢随便违背。
可是现在,李陵却有些后悔了。若是早知道波斯人会这么疯狂,他应该率领着飞龙军出去大杀一阵,挫败一下他们的锋芒。无论如何,这么被动的挨打,是他永远都不愿意接受的。
然而,现在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面对着四万波斯武士汹涌而至的正面进攻,以及大河对面出现的敌人,坐镇在此的李陵不得不调整部署,以应付可能到来的最糟糕局面。
有些可惜,大营里的弩箭已经耗尽,如果有那些利器杀伤敌人,也不至于这么窘迫。而现在,只能依靠将士们手中的刀,中的血和心里的忠诚!
防守永远比进攻处于劣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四万波斯武士的力量,就需要同等或者更多的军事实力才能应付。李陵咬了咬牙,看着前方的激烈战斗,他一边命令人把这边的突发况去通报给苏建将军知道,一边抽调出五千汉军紧急奔赴大营东面防守。这已经是他能派出的最多力量了,对于他们能不能挡得住渡河来袭的波斯人,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把握。
“如果到最后,事不可为……也就顾不得许多,只能拼死一战了!”
李陵拔出剑来,亲自带着边军校,去堵住那边已经被波斯武士疯狂攻破的一处缺口。连杀数人之后,血溅征袍。他默默往东面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如果师父在就好了”!
不管是成长的少年历程,还是铁甲峥嵘的这短暂岁月,他一直都在元召的目光范围之内。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的心底深处,原来一直都没有摆脱开那种依赖。也许,经历过这
次最困难的独立作战之后,少年才能长成为真正的天纵英雄吧!
刀如雪山,血流成河。一场最激烈的碰撞,就在此地揭开序幕。在这场注定不可能轻易结束的战争中,也许只有最勇敢者才能活下来。
而在李陵陷入苦战的同时,苏建也已经退无可退。这位最早追随大将军卫青北伐匈奴的中年将军,上好几处伤口,却裹伤再战,半步也不再后退。而且不光是他,所有的麾下将士也都以浴血的钢刀牢牢守住脚下之地。这是他们最后的防线,如果不能坚持住,那么背后的李陵部就真的危险了。
“大河对岸有敌来袭,李陵将军已经处于被两面夹击中。他已经无力来支援这边,而我们也绝不能让这边的敌人再威胁到他的背后……此生死存亡之际也!所以,诸将士随我死战到底吧。”
苏建甩掉了头盔。没有人知道,他甲胄下面的体上已经数处重伤。血沿着臂膀流淌在刀上,然后滴落在草地。分不清哪是敌人的哪是自己的。
喊杀大起,无数敌人对这条由汉军血之躯组成的防御线,再次冲杀过来。拼命搏杀,生命凋零,就发生在短短的片刻之间。汉军大营三个方向都在激战,沸腾不休。而唯有东面,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却仍旧是反常的寂静。
“难道大河那边突然出现的敌人很弱还是……他们已经被消灭了呢?”
这样的疑问,浮现在许多知道消息的人心头。在激烈的厮杀之余,这无疑是他们最想要的期盼。若果真如此,那汉军大营的局面会从容许多。
苏建一刀砍飞了窜到面前的那个面目狰狞家伙的脑袋。然而,肋下的剧烈疼痛,让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上又添了一道深深伤口。眼角所见,敌人如同蝼蚁遍地,他不深吸一口气,大声激励四周道。
“这是波斯人最后的疯狂!在天黑之前,大家尽杀戮吧……血报国,马革裹尸,不过寻常事尔!”
听从他号令的所有汉军将士,都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没有人多说什么,既然为大汉帝**队的一员,唯有满腔血,才能配得上手中刀的光芒。
“愿听将军命令,死战到底。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慷慨之声,响彻云霄。就算不为别的,他们手中的这把刀,凝聚着大汉帝国的开拓精神。每一个拥有者,都必须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才能对得起这最后的绝响。
同样的刀,在不同人手中,威力自然大大不同。如果普通汉军将校手中的刀,最厉害能够杀十人、数十人甚至上百人的话,那么当它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就没有人能够想象到,它到底会发挥出怎样震骇世人的厉害!
为神庙使者之一的伯罕,他手中托着的重刀,也是绝世的玄铁名刀。乌黑的刀泛出凛冽的寒光,当他用尽全力一刀劈下,看那气势,不仅岩石可裂,就连脚下的这条河,仿佛也能被拦腰截断一般。
伯罕很愤怒。所以他今天劈头盖顶斩下的这一刀,却是发挥出了他最大的水
平。就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平里想要突破很难,可是现在却如此容易。难道是因为遇到了生平罕见对手的缘故所以才自然而然的发挥了潜藏力量。
如果在片刻之前,伯罕绝对不会认为坐在岩石上洗刀的那个年轻汉人会有什么厉害之处。可是眨眼之间的工夫,他就重新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变得无比重视起来。原因很简单,派过去的那个波斯武士,在那人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被一刀两断,甚至连怎么杀的都没有人看清楚。
只这一刀,就令人心头大震。因为这一刀之威,并不只是杀人。在这一段河面上忽然就有无形的杀气流动,连河水都被带动,波澜激dàng)起来。
所以,伯罕亲自出手了。他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份,只刚才显露的本事,就足以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玄铁重刀,被历代神庙供奉。力大无穷的神庙使者手脚长大,抡起这把刀来,浪潮翻涌,几丈范围内都被杀机锁定,根本就避无可避。年轻汉人单薄的体,岂能经受住这雷霆一击!后面的许多波斯武士看到这惊天气势,都不由得血脉喷张,齐齐喊了一声“杀”!
所有人都无比相信,下一刻看到的画面将会很悲惨。血模糊山石崩裂,站在岩石上的人和他脚下的岩石一起,都将成为齑粉吧!
而事实上的激烈程度,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惊心动魄的震响声轰然而起,山河之间,碎岩与激dàng)起的河水像是暴石雨般,打的人体生痛,而空气中的凝滞气息,竟然让人感觉到呼吸不畅,许多人大惊之下,连忙后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风暴眨眼即逝,河面复归平静。满狼狈和其他人一样跳到岸上的莫罕,压抑住心跳,急忙睁大眼睛去看时,他有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现实还是虚幻。
莫罕和伯罕朝夕相处多年,对他的本事了如执掌。他很清楚,伯罕没有这样的能力……那么结论只有一个,刚才那种令河水倒卷的可怕气势,是他的对手造成的。
“伯罕……!”
刚刚想要出口呼喊的名字哑在了口中。莫罕用手捂住口,他看到了伯罕的体飘dàng)在河面上,破破烂烂的像一条死去多时的腐烂带鱼。
“怎么可能……如此厉害!你……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元召啊!带着汉朝大军过来接收这块土地的人了。”
随手把那把沉重的玄铁刀插进岩石。连杀两人的元召用手中刀指了指对面的波斯人。然后又随意说了一句。
“打仗就打仗,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早已经猜到他份的莫罕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他只是竖起刀来,后万夫鼓噪,一起涉水杀来。既然有这个难得的机会,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杀了这个人。
然而,他不知道,世间有万人敌。那不是传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