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下午,盖苏文正在军营之中,和尚师徒、辛文礼以及大将王通、范达,高句丽降将伏尔丁等人商议军机,轲比能、辗迟尽两路人马到现在也没有过来,这让盖苏文焦不已,他沉声向着伏尔丁道:“兀颜光的人马到了哪里了?”
兀颜光乃是鲜卑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召慕了数十几个鲜卑小部落,得到勇将萨兰洪、瓦都等人,手下兵马已经有三万人了,盖苏文虽然名为辽东大都督,但是想到调动兀颜光却不那么容易,而盖苏文一力等候兀颜光、轲比能、辗迟尽等人的原因,就是他手里的这点将官,实在是不堪应用,所以只能等着。
伏尔丁回应道:“兀颜都督已经和轲比能的人马合兵一处,正在等辗迟尽阙氏的人马,只要兵马汇合,就能赶来了。”
盖苏文也知道,没有兀颜光,只怕轲比能都不会出兵,无可能奈休,只能等着,而盖苏文对这种下手无奈的情况非常不满,不由得恨恨的把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刚要说话,帐帘挑开,参军伦直慌里慌张的进来了,一脸惊恐之色,盖苏文心里突得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伦直向着盖苏文道:“都督,请诸位将军都退下,我要重要的事回禀!”
盖苏文尽力压下心中的慌忙,就道:“子正,可是天大的事吗?”
伦直苦笑一声道:“只怕比天都大了!”
盖苏文指了指众将,道:“那就不能瞒过他们,你……照直了说吧!”他是高句丽降将,虽然能力出众,被公孙度任命为大都督,但是公孙度并不是很信任他,盖苏文只以为在这大战将启之时,公孙度听了馋言,要对他不利,这才让伦直就当着大家说。
伦直此时心绪混乱,能想着先自进来回事就不错了,听了盖苏文这么说,想想也确实瞒不得,便长叹一声,走到帐门前,道:“进来吧!”
卫演慌张张进来,看到盖苏文,一头扑在地上,大声哭道:“大都督!杜凤扬破了襄平,辽王一家都遇难了!”
轰的一声,好如炸雷一般的消息爆出来,差一点把这个小帐给炸开,几位将军全都傻了,盖苏文脑袋嗡的一声,向后就倒,伏尔丁急忙把他给抱住,这才没有摔在地上,但是一股血,顺着嘴角就冲出来了。
好一会盖苏文才恢复过来,看着卫演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
卫演就把杜凤扬在海上行兵,进入辽东,劫杀扶余王尉仇台,诈入襄平,杀了公孙度一家,又把襄平城给拆了的事都说了,在场众人,无一说话,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自己的主公已经死了,还打什么啊。
盖苏文呆坐片刻,猛的起身,道:“尚将军,你带一部人马,遏住渔阳道口,丁立手里驯有信鹰,只怕是他早就知道我们这里的事了,必然会向我们进兵,只是他来得迅猛,就要用马军,这大雪的天气,只能走渔阳道口,你却阻一阻他,我这里好退兵。”
“辛将军,你那里带一路人马,就赌住辽东向这里的后路,杜凤扬一代名将,她破了襄平之后,不会停顿,一定会立刻赶来,我们的人马若是被她赶上,那就没有战心了。”
盖苏文说到这里,深深一揖道:“我知道,让二位将军做这样危险的事,实是盖某不对,但是盖某手下,能挡住丁立和杜凤扬的,也就只有二位将军了!”
王通、范达、伏尔丁脸上不由得都有些难看,但他们也知道,他们的能力有限,实在没有能力挡住丁立,只得是这样听着了。
尚师徒就行礼道:“一切都听都督的就是了,只是都督,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您打算向哪里去啊?。”
盖苏文长叹一声,道:“当此之时,只能是去北边,寻兀颜光投奔轲比能了。”
尚师徒沉吟不语,就那样退出帅帐,辛文跟着过来,道:“五哥,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
尚师徒摇头不语,自行去了,辛文礼无奈,只得回去,带着自己的妹妹,就向着辽东要路去了。
辽东军立刻拔营起寨,向北而去,大营却不拆去,而是留给尚师徒,他们在这里还要再住一天,以吸引汉军还向着辽东军大营过来,好给盖苏文他们撤退留下时间。
第二天一早,几个副将左等右等都不见尚师徒起床理事,实在是急得狠了,就到帐中来催请,只是帐前执戟进大帐才发现,尚师徒早就没了,大家再找,果然他的马匹、兵器也都不见了,显然是走了。
留下来的辽东军本来就心里不安,这会尚师徒带了这么个头,他们还顾忌什么,卷卷包大散,一半去落了草,一半回了家乡,哪里还有人去守着渔阳道口了。
辛文礼带着自己辛月娥就从大营出来,向着辽东大路而去,想想自己的处境,不由得长叹不止。
辛月娥小心的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辛文礼长叹道:“当初我在义父的帐下,那时义父大败,我们各自出走,前天我听探马打听的消息,义父现在降了丁立,竟然被封为洛阳令,已经走马上任去了,若是我们不走,是不是……,又何必像现在这个样子。”他指了指边上,那微微结冰的河水,道:“谁能想到,公孙度就如这河冰一般,看似坚固,春天一到,无须捶打,就已然自行消化了。”
辛月娥看着辛文礼那一脸颓然,不由得心疼起来,道:“大哥,我们现在降了,也不是不行啊!那盖苏文根本就是让你和五哥顶包呢,他自己逃了个快,我们何必帮他们顶祸呢!”
辛文礼长叹一声,道:“丁立起于并州,能这么快的成为天一第一大诸候,虽然是得到了陈王的帮助,但是他自己在收买人心上,也是很有本事的,把并州诸大家都総握在了手里,东方家是渔阳第一大家,被我和五哥害得绝后,只留下东方玉梅那么一个女子,这深仇大恨,东方玉梅怎么可能放手啊!偏偏我们只是在平谷一县闹了个昏天黑地,东方彦活着时候的人脉,一个未损,为了收买这些人,丁立必然不会放过我,我若降了,就只有一死了!”
辛月娥伤心的道:“谁让你害了东方姐姐一家的,东方姐姐对你那么好,你当时是怎么想得啊?”
辛文礼摇头道:“往事不必再说,你不是救过东方玉梅吗,若是我们这一阵输了,那你只管投降,我想东方玉梅一定不会害你,虽然在汉军之中,你只怕不能有什么升迁,但也强过跟着我去死了!”
辛月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由得珠泪儿涟涟,哽咽难言。
大军又向前走了一会,突然一阵号炮响起,跟着一路人马闪了出来,就把辛文礼他们的道路给劫住了,那队伍就向着两侧一分,一员白盔白甲的女将,提着双枪催马而出,向着辛文礼道:“无义匹夫,你家姑娘在此候你多时了!”正是东方玉梅。
辛文礼脸色难看,握着大槊的手,不住的握紧又松开,却低着头不敢去看东方玉梅。
东方玉梅二目落泪,恨恨的道:“匹夫,我来问你,我们东方家有什么对不住你,让你这般害我们吗?”
辛文礼缓缓抬头,就对着东方玉梅,说道:“我辛某人也是堂堂男儿,与你东方家定亲,本来平常,可是你们家却在我落难之时,逼我弃姓入赘,我焉能不恨?”
辛文礼平静一下,又道:“本来这也罢了,我们一家都投在你们东方家的门下,就为了一口饭吃,我辛文礼就准备认了,可是你那两个哥哥,待我如狗,难道我也要忍了吗?”
“辛文礼!”东方玉尖声叫道:“我爹爹可让你改姓了吗?当日我爹爹看到你实在无处可去了,就打了把东方家都交给你的心思,这才让你入赘,好找一个借口,可是没有想到,这成了你们恨我们的理由!”
东方玉梅眼中尽是悔恨的道:“我两个哥哥知道一大家的产业都要落到你手,自然就会对你不满,平素他们说些什么,也没有伤你筋骨,谁想你竟然这么狠!本来我爹爹还想在你彻底掌握东方家之后,让你败回原姓呢,那婚书我爹都没有换成是招赘你的,你自想想吧!”
辛文礼苦笑不语,东方玉梅并不知道,这次东方家兄弟,把他派出来,就存了把他弄死的心思了,只是这会再说这个,东方玉梅也不能可能再相信了,他把大槊一横,道:“东方姑娘,我们两个缘浅至此,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既到今日,那就一战而定生死吧!”说完催马向前,轮起四楞铁方槊向着东方玉梅就砸。
东方玉梅知道辛方礼武功了得,力大无穷,若是与他硬碰硬的交手,自己非吃亏不可,所以带马向后一让,然后双枪舞动,尽量避着辛文礼手里的大逆,和他斗到一处。
辛月娥看到东方玉梅和辛文礼斗得委了,心下焦急,几番想要催马过去,可是却不知道上去帮谁是好,不由得急得在马上直跺脚。
又斗了十几个回合,辛文礼渐渐占了上风,辛月娥不由得担起心来,这个时候,对面的汉军之中,杨狐儿、瑞仙两骑马都冲了出来,看似像要是上前助阵的样子,辛月娥急忙拍马向前,叫道:“休要以多欺少!”
杨狐儿和辛月娥是认得的,就道:“辛家小妹,只怕我们三个都上前,也不是八哥的对手,你难道就这样看着八嫂被他害了吗?”
辛月娥微一咬牙道:“八嫂有飞刀,我哥哥伤不了她!”辛月娥、杨狐儿、东方玉梅三个都在燕山得到一位隐士教导,那隐士还各给了她们三个一口飞刀,杨狐儿的是‘竹筒飞刀’,辛月娥的是‘锦囊飞刀’,东方玉梅的却是‘枪里藏刀’最是难防,只要出手,就绝无活命的机会了。
杨狐儿这会恨恨的道:“你自己看看,八嫂肯用飞刀吗?她还垫念着八哥,怕伤了他的性命呢!”
瑞仙这个时候接口道:“只是你们的那个八哥却没有这么样的好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玉梅突然惊叫一声,三个人一齐向着对面看去,就见辛文礼一槊劈飞了东方玉梅的一条大枪,跟着大槊向前指去,就向着东方玉梅的心口刺来,辛月娥惊呼一声叫道:“八哥,你手留情!”
辛文礼的大槊略停了一停,就在这个时候,杨狐儿跟着出手,竹筒飞刀射去,正中辛文礼的左臂。
辛文礼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冷声道:“今日我与这贱人,只能活着一个,狐儿,你不要插手!”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辛月娥叫道:“哥哥,你已经害了东方家那么多条性命,这会就手下留情吧!”
辛文礼咬牙切齿的道:“我若不放呢?”辛月娥长叹一声,就把锦囊飞刀取出来,托在手上,道:“哥哥若是还要动手,那小妹也只得动手了!”
辛文礼脸色难看的望着辛月娥,又看看已退开的东方玉梅,冷声道:“好,既然你帮她,那你就和她们走吧!”说完回头向着那些辽东的兵士叫道:“都与我离开!”
瑞仙刚要说话,却被杨狐儿给拦住了,几个人放眼望去,那辽东军中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跟着辛文礼走的,辛文礼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走就是了!”说完拨马就走,急怒之下,他的马就向着那结了冰的河面而去,辛月娥急忙喊他回来,可是辛文礼就和没听见一般,还向前去,那马走到河中,河面上的喀喇一声,就那样裂了开来,把辛文礼给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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