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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人再度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一切都已然变了样。
不同于最初的荒芜一片,此刻,在这块大地之上已然建立起了类似金字塔一般的巨大祭坛,由早已死去的蛇女和她上百位侍女们所竭力构建起来的,用于承接来自她们的主人、神灵、统治者、主宰的身躯降临时的宏伟祭坛,高约上千米、足足有八千步阶梯的巨大祭坛最顶点,便是向下漠然俯瞰的蛇图腾柱。
古老的蛇民文明已然再度复苏,那些或人型、或蛇型、或鱼型的诡异物种正在艰难的修建这个巨大祭坛,虽然没有创世的能力,但对于掌握有七百七十七枚如尼符文的古代东方世界之主、魔法王而言,仅仅只是塑造一些生命物种却并非难事,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物种都没有灵魂,基本上就是浑浑噩噩,虽然有简陋的意识,却没有足够的神智,基本与野兽无异。
莫娜有些困惑,而大蛇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以为意。
在这个世界之上,唯有那位全知全能者掌握有整个世界的最终解释权,万事万物的体系都需经由它的意志得以彰显,这个解释权同样也包括对于灵魂的解释权,只要那位全知全能者不认可这些蛇民具有灵魂,那纵然再大的力量也无法赋予这些野兽以灵魂、以聪慧。
踏上祭坛,女人平静的脸上没有了任何的迷茫与困惑,眼神当中唯有波澜不惊的明亮,然后,她便朝着自己面前那个盘腿而坐的黑暗之物郑重俯身下拜,亲吻它的脚尖。
“人类,你想明白了吗。”
俯瞰着自己脚边的渺小身影,看不清模样的黑暗之物平静的说道。
在它模糊的身影之后,仿佛隐约有某种庞大而宏伟的无限东西存在,那种东西,比天空还要庞大、比海洋还要壮阔,安静、静谧,漠然而冰冷,无善无恶,无比的强大、强大令人感到深深地颤栗,宛如注定的命运、宛如拨弄棋盘的大手。
当身长不过五尺的渺小人类,筋疲力尽的翻越了崇山峻岭之后,最终看到了崇山之后那片以千万里计、以亿万里计、无尽浩瀚的蔚蓝大海时,它会想些什么,除了深深的敬畏与震撼,它已经想不到任何的东西。
震撼吧、畏惧吧、顶礼膜拜吧,在这无法企及的伟大事物面前感到深深的恐惧与震撼吧。
跪下、向其屈服,承认自己的渺小与无力,承认自己的卑微,承认自己的软弱,然后去虔诚的信仰它、狂热的信仰它。
就像是信仰天上的太阳、信仰地上的高山一样,人类天然就会敬畏这些恒古不变的宏伟事物、在深深地畏惧当中去崇拜那些强大而宏伟的事物,这是人类的本能。
崇拜太阳、雷电、天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同样,崇拜神和黑暗之物也同样不需要理由。
在黑暗之物的面前,女人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感觉,就好像是面对神的时候一样。
当她面对神的时候,除了深深的信赖与安心便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了,因为在那位全知全能者的面前,任何的反抗和挣扎都是徒劳的,人只能选择去信赖祂、去信仰祂,除此之外,人做不到任何事情。
而在黑暗之物的面前,她隐约感受到了那种近乎别无二致的感觉,深深的畏惧、令人颤栗的恐惧,最终化作了深深的信仰。
这种感觉,是任何一位天使、乃至那位天使之王都无法带给她的。
“我已经明白了。”
心中感受着那深深地畏惧,但女人仍然的抬起头,看着那个令她感到敬畏与恐惧的源头——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黑暗之物。
“我已经明白了那个答案……拉结尔,不,或者说,撒旦——神之敌啊。”
撒旦,这并不是一个名字,它的意思是神的敌人,是对于神之敌的称呼。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撒旦、意为神之敌的黑暗之物,女人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胸膛之内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着的滚烫心脏,她坚定的说道。
“不知自由为何物的野兽,从来不曾获得过自由,只有当这头野兽意识到了何为自由时,自由才真正对其拥有意义。所以啊,我不后悔我离开伊甸园,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我深爱着自由,当我从蒙昧的天性脱离开,拥有理性的那一刻起,我便一直都在追求自由。”
“自由?人类,你所见过最自由的不正是我吗。”
黑暗之物的嘴勾起,露出了一个讥笑。
然而,女人却摇了摇头道。
“撒旦啊,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你确实是我所见过最自由的,但是正如我所言,自由的野兽,自由对其而言亦毫无意义,自由的价值,只有不自由的人类才能明白。”
没有任何的避讳,女人直言不讳的将自己面前的黑暗之物称呼为野兽。
而听着面前女人的话,黑暗之物嘴角的弧度越发剧烈起来,无声的笑了起来。
“有趣,因我不需要自由,所以自由对我亦毫无意义吗?正如同拥有死亡才能称之为生命、拥有饥饿才能理解何为饱腹、只有不曾自由过的生命才能理解何为自由吗?”
“有趣……有趣……”
黑暗之物俯瞰着脚边的渺小人类,它能够感受到,在它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具有某种它所不曾拥有的东西,或者说,是它一度拥有过却被它嗤之以鼻、弃如敝履的丢进无数时空当中的东西。
不过,它却也并不在意,在它眼里,那不过是一些褪去的残渣而已。
“所以说,人类,你试图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人,黑暗之物饶有兴趣的说道。
女人注视着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做出了一个令黑暗之物身旁的蛇女为之愕然的举动……
她伸出手,握住了黑暗之物那笼罩在无形黑焰当中的手臂,然后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胸口,明亮的眼眸当中异常的炽热。
“请……给我以你的爱吧。”
俯瞰着脚边的女人,黑暗之物的竖立瞳孔当中淡漠依旧,只是嘴角的弧度越发剧烈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之间,黑暗之物莫名的笑了起来,笑的无比肆意、无比狂放,然后说道。
“女人,告诉我,你为何渴望我的爱。”
它低下头,嘴角仍然在笑着,但注视着身下女人的竖立蛇瞳却微微收缩,透漏出了某种漠然与森冷,
注视着黑暗之物的女人,明亮的瞳孔却已然坚定。
“我说过了,我深爱自由,而在我眼里……你就是自由,你的肆意和张扬令我感到着迷,这是我所无法拥有的,撒旦啊,你告诉我,飞蛾能够拒绝火的光亮吗?不能。”
“我喜欢你,喜欢你的自由,喜欢你的肆意与傲慢,这些都是我所不拥有也无法拥有的,若光辉的神不能给予我所想要的,那我宁可堕入黑暗,撒旦啊,请玷污我吧。”
俯瞰着身下的女人,黑暗之物的嘴角勾起,那清澈如琥珀的漆黑瞳孔在女人的视线当中不断放大、不断放大……不断放大……直到那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彻底笼罩了她的全部视线……
在温水浸泡般的温暖当中,女人意识迷离之间,宛如梦呓般的冰冷呢喃声在女人的耳畔响起。
“女人,神之子,我无法给予你我的爱,因我本就不存在爱,然而,我会与你的后裔立下一个约定,一个万古不变的古老约定作为回报。”
“神赋予了你以全部的美好与幸福,不老不死、青春永恒,但你拒绝了,那么,就请接收来自我、撒旦、大蛇的馈赠吧。”
“女人,你的后裔将会拥有自由的权力和被奴役的权力;拥有生存的权力和死亡的权力;拥有杀戮其他生命的权力与被其他生命杀戮的权力;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力与赢得不幸的权力;拥有喜悦的权力与痛苦的权力……”
“女人,我并不会像神那样给予你的后裔什么东西,但是,我却可以允许你的后裔自己选择拥有什么、拒绝什么。”
“在这片大地之上、我的身躯之上,你的后裔将会被允许繁衍生息,神给予你的,只是一个应有尽有的狭小后花园,但我给予你的,则是整个世界。”
意识模糊的女人在意识消失之前,只来得及勉强问出一个问题。
“世……界?”
支离破碎的思维在混乱的脑海当中激荡,却得到了一个清晰的回应。
“对……”
“一个名叫地球的大地、一个名叫地球的世界。”
随即,在梦呓般的呢喃声中,女人的意识随之陷入到了沉睡当中……
祭坛之上,一枚黑色的棋子逐渐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
七重天界之上,水晶天当中全知全能者看着自己面前的悬浮棋盘之上,黑王旁边突然之间多出了一枚黑色的皇后棋子。
身披奢华衣裙、头戴后冠的美丽女人并不具备力量,自身其实极为弱小,然而,在棋盘之上皇后却是最强大的一枚棋子,因为皇后的力量并不是来源于其自身的武力,而是来源于皇后所代表的第三方势力。
国王自然拥有至高的权力和军队,然而,与其联姻的皇后身后却站着一个庞大的贵族家族,皇后的力量薄弱,但其自身却足可驱使大量的战士与勇士,自然是整个棋盘之上当之无愧的除国王之外最重要的棋子。
而看着自己面前的棋盘,全知全能者的脸上却不见动容,而是若有所思一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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