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疑惑的问道:“可是,你跟启民可汗这么好的关系,怎么还要去结交他的儿子…?”
长孙晟叹了口气,无奈的应道:“启民可汗就是个废物,正是因为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突厥和大隋才能维持这么些年的和平,我并不是不知道突厥一旦统一和强大会对大隋的危险,但是陛下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不得不让这样的突厥雄起于草原,以求自保,还好,在我死之前,这方面总算没有出事,我长孙家族,也算是可以安然地过关,但是以后的事情,就要麻烦你和唐国公了…。”
高士廉摇了摇头,又道:“我这样一个中层官员,又能做什么…?”
长孙晟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又道:“你听好了,突厥已经选出新的可汗,而他一定会是对大隋的巨大威胁,陛下现在为了征伐高句丽,已经弄得是天怒人怨,若是突厥在背后捅上一刀,那大隋的江山危矣,我一辈子做的都是分化瓦解突厥的事情,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再看到胡虏的铁蹄踏进中原,所以你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挑拨现在的始毕可汗与他的三弟阿史那俟利弗的关系,千万不能让雄据漠北的咄苾,得到突厥全部的人马,不然,他一定会入侵中原的…。”
长孙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高士廉帮他好一阵推胸抚背,才让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红润,他吃力地说道:“士廉,千万要记得我的话,那个信物,就是这半块玉佩…。”
说着,长孙晟就哆嗦着手,从怀中摸出半块玉佩,塞在了高士廉的手上,低声又道:“有这半块玉佩,你去马邑找刘武周,记住,他现在是马邑的骑兵校尉,你见到始毕可汗后,除了生铁交易,其他的都可以做,只要给他们提供丝绸和胭脂,他就会给你战马与牛羊,你拿到内地去卖,一定可以有很高的利润的,切记…!”
高士廉把玉佩收进了怀里,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这么说来,季晟你要给李渊的,是那个突厥二王子吧…。”
长孙晟的脸色一沉,不耐烦的说道:“士廉,你只要守好你那一份就行了,别人的事情,不要多问,现在麻烦你把唐国公叫进来吧。还有,刘武周这个人,一定要留神,不能信任他,如果你跟始毕可汗搭上了线之后,最好换一个联系使者…。”
高士廉应了声诺,起身向外走去,李渊在门外刚才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什么话声,但高士廉的脚步声却是突然响起,又急又快,他连忙猫手猫脚地跑到了院中,负手背后,抬头看天。
高士廉推开了房门,看到李渊后,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唐国公,季晟请你进去…。”
李渊转过身,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子里,而高士廉则站在院中,借着月色掏出了怀中的那半块玉佩,开始赏玩起来。
李渊坐到了长孙晟的对面,长孙晟看着他落座,微微一笑,说道:“唐国公,劳你久等了,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对第三个人说,否则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
李渊连忙回道:“这是自然,季晟啊,你要说的突厥贵人,是突厥的始毕可汗吗…?”。
长孙晟摇了摇头,说道:“始毕可汗此人野心太大,我就是介绍给你这个草原大汗,也对你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是看在唐国公如此厚待我女儿的份上,我送你一份大礼,一定会对你们李家日后有用的…。”
掩饰着内心的激动,李渊再次问道:“您所说的,是突厥另外两个王子吗…?”
长孙晟的眼中精光一闪,回道:“准确地说,是二王子咄吉…。”
李渊对突厥的内情并不熟悉,疑道:“那为什么不是现在的突厥始毕可汗呢…?”
长孙晟笑着摇了摇头,否决道:“现在的始毕可汗咄苾,虽然拥有突厥几十万人马,但是此人心狠手辣、毫无低线,只有身处漠南草原的二王子咄吉,也是拥兵二十余万,至于和二王子咄吉联系的使者,也是你唐国公的老熟人,正是现任武功县令的刘文静…。”
李渊的脸色一变,疑惑的问道:“刘文静?居然会是他!想不到他是你长孙将军的突厥密使…!”
长孙晟叹了口气,解释道:“刘文静的家境不是太好,前些年的时候要蒲山郡公李密家结亲,需要一大笔彩礼,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帮了他一把,带他到突厥做了两趟生意,让他凑够了这笔钱,所以他和咄吉王子很熟悉,我在前年的时候就跟他打过了招呼,日后我若是不在了,由你唐国公来接手跟咄吉王子的关系,所以唐国公在我死后,可以直接去找刘文静,其他的事情交给他负责就行…。”
李渊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多谢长孙将军了,对了,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去找那始毕可汗呢…?”
长孙晟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唐国公,你应该知道此人的可怕,他的内心一直都是想要入主中原,所以此人我们不能随便招手,否则祸福难料…!”
李渊听了这话,咬牙道:“那一定得想个办法,在来一次大战突厥,然后除掉此人的势力…。”
长孙晟突然笑了起来,朗声道:“唐国公,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真要除掉此人的话,那未来你的计划,又靠着谁来实现呢…?”
李渊一下子满脸通红,然后摇了摇头,说道:“那个事情,只是未雨绸缪,作不得真的,除非陛下逼得我们李家走投无路,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灭族的危险,奋起一搏啊…。”
长孙晟笑着摇了摇头,直接说道:“行了,唐国公,这两年以来你可是暗中结交了一大批中下层的关陇世家,让你的公子们出面,跟这些世家的子弟后辈们搞好关系,这可不是简单的未雨绸缪啊,天下将乱,这点你我心知肚明,你今天肯来这里,也是希望我能把这突厥之力,依约给你,而不是简单地出于千金一诺吧…。”
李渊点了点头,索性破罐子破摔,光棍道:“话已经说开,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就是这样,但是这些突厥人性格狡诈,不是我们的一路人,我们将来就算要改朝换代,或者是另立明君,也是我们关陇世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轮到这些胡人,来决定天下的归属…?”
长孙晟闻言,突然想起一人,于是说道:“唐国公啊,你似乎是忘了一个人,依此人现在的实力,即使是陛下,想杀他也得考虑一下可能的后果了,除非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他谋反,不然天上地下,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李渊咬了咬牙,说道:“你说的难不成是那凉王韩世谔…。”
长孙晟点了点头,又道:“我和此人也有些不能对外言说的往事,而且现在西域乃至突厥事物,几乎全由他负责,唐国公,我劝你跟此人搞好关系,而不是想着除掉他,乱世之中,他应该会对你有用的…。”
听了这话,李渊的眼中杀机一现,点头道:“正是这个原因,才不能让这个人活到乱世,他有庞大的财力与势力,现在在凉州与草原上,他已经能一手遮天,真到乱世,他起兵的速度也会超过别人,没准真能让他得了天下,所以我得先下手为强,季晟,我可不可以利用这二王子咄吉,先想办法除掉那始毕可汗,然后再慢慢跟他周旋…?”
长孙晟吃力地摇了摇头,否决道:“唐国公,突厥的这三个王子的关系都很好,当年启民可汗给打得在草原上四处流浪的时候,是这三兄弟精诚团结,才拖住了都蓝可汗的追杀,救了自己老父一命,而且据我所知,这三兄弟曾经立下盟誓,由咄苾先接位,其次咄吉,然后汗位会传给俟利弗,我们想要挑拨他们三人的关系,何其难也…。”
李渊气得一拍床头,问道:“难不成我们,还真的拿这个韩世谔没办法了吗…?”
长孙晟闭上了眼睛,幽幽地说道:“有是有!唐国公,这可能是我死之前,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原来东西突厥的残余势力,也是組建了一个突厥王朝,那个突厥王朝的处罗可汗,其实并不是出身西突厥的阿史那部落,当年突厥兴起之时,阿史那土门可汗一统大漠,派了他的弟弟室点密率领一半的部众向西发展,征服了西域和中亚的昭武九姓,这就是西突厥的由来,室点密的儿子就是西突厥的一代雄主达头可汗,他的一个儿子尼利继承了身处东西两突厥之间,曾是东突厥可汗继承人的阿波部落,尼利死后,他与一个汉人女子向氏所生的儿子,名叫阿史那达曼,就是现在的处罗可汗…。”
“本来处罗可汗的实力薄弱,并不是西突厥的汗位继承人,最多只算是分出去的一个庶支,但达头可汗被大隋击败后,没来得及指定继承人就败亡了,于是西突厥各部群起争位,这就给了处罗可汗机会,靠了一些巨额财产援助与收买,尤其是让骁勇善战的铁勒人帮忙,处罗可汗这个别部小可汗,居然登上了这个突厥王朝的汗位,一直到现在…。”“只是他的这个汗位坐得并不稳,不仅失去了对西域各国的控制,而且不停地去应付凉州军的人马,导致他需要对大隋卑躬屈膝,早已经失掉了草原上的人心,这个突厥王朝的大可汗部落,也就是室点密本部和几个关系亲密的分部落,都对他极为不满,若不是陛下与那韩世谔到现在还算护着处罗可汗,早就起兵夺他的位子了…。”
李渊连忙问道:“这么说来,只要想办法让陛下下令讨伐处罗可汗,就可以推翻他了…?”
长孙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应道:“是的,本来处罗可汗为了向大隋表示恭顺,让他的继父和母亲一起来大隋当了人质,哦,对了,他的父亲泥利死后,他的叔叔按突厥风俗娶了他的母亲向氏,这二人现在就住在东都的鸿胪卿客舍里,可是去年至尊派了司朝谒者崔君肃,作为使者出使西突厥的时候,处罗可汗的态度却很傲慢,甚至不肯下跪接旨,直到崔君肃以其母亲的性命和大隋强大的军力相威胁,他才不情愿地下跪,听说至尊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本有意出兵讨伐,可是朝廷里的的官员们纷纷苦劝,说是先灭高句丽,需要安抚西突厥,这才作罢…。”
“上一回陛下派出四十万大军,以牛刀杀鸡的态势远征吐谷浑,我看就是想要杀鸡儆猴,做给西突厥看的,让他们看到我大隋的强大军力,再也不敢起反叛之心,不过我也正好能趁此机会,把处罗可汗赶下汗位,好给那韩世谔找点麻烦…。”
李渊心中一动,问道:“有什么办法吗…?”
长孙晟的眉毛微微一挑,说起军国大事的时候,他变得满面红光,侃侃而谈,全然忘了自己是个垂死之人,此时正意气风发的谈论道:“那个司朝谒者崔君肃,是我的老部下,对突厥的事务,也完全是我教他的,上回他成功让处罗可汗下跪,让陛下很高兴,这回也升他为兵部侍郎,带着他同行,我让他找机会上告陛下,诏令处罗可汗本人前来吐谷浑之地,以示臣服,如此一来,处罗可汗必灭,然后那些个部落,就会另立新的可汗,到时候此人为了立威,必定会与凉州军的人马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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