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闻言,只见他瞪圆了眼睛,那两条剑眉倒竖,浑身上下竞然散发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义正言辞的说道:“太子殿下,你今天的表现太过分了,老臣奉旨带人前来,向你询问,可你不但不遵旨回答问题,还无中生有地诋毁老臣,老臣可是从没因私去过晋王府,倒是几年前的冬至时,曾和百官们一起来这里朝拜过你…。”
太子杨勇刚才伏地听旨时,满脑子就是被人陷害的愤怒与不平,一下子如火山暴发般地发泄情绪,但刚才一听到杨素提到当年冬至朝拜之事,他的心中陡然一惊,瞬时又是害怕了起来,因为他也是突然联想到自己两年前,就是因此事犯了父皇的忌讳,现在父皇还又提到刘居士谋反的事情,甚至专门派了越国公杨素,亲自前来当面质问,这绝不是偶然。
想到此处,太子杨勇下思的咽了泡口水,又看了看杨素,只见他仍是在神情冷峻,直视着自己,他的眼神之中,似乎还带有一丝成功者,看着失败者的嘲讽,又似乎有一丝哀怜。
杨素见杨勇也是不再发飙,便是知道他已经想到这层了,于是开口说道:“太子,您既然己经说了,东宫里没有刘居士的余党,那老臣等人,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太子杨勇闻言,一下子是失声叫了起来,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去拦杨素,连忙说道:“越国公请慢…。”
杨素闻言,也是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问道:“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太子杨勇的脸上,也是换上了一副笑脸,陪笑着说道:“越国公,刚才孤是有些情绪激动了,这些年来,您也知道孤的处境,父皇母后现在对孤有些看法,很少来孤这东宫…。”
说到此处,杨勇的声音,抬高了一些,他的语气中有股掩饰不住的愤怒,直接说道:“这都是有些小人捕风捉影,挑拨我们父子君臣间的关系,所以孤一听到,有人拿当年的这桩旧案,还来做文章,所以本能地就发起火来,孤不是针对您的,还请您千万别见怪…。”
说完,杨勇转向了身边的唐令则,唐令则刚才随着太子杨勇,一路从饭堂奔进这会客厅,一直站在一边,太子杨勇发火的时候,他本想上前劝导句,但一看太子杨勇那种怒发冲冠,犹如一头愤怒雄狮的样子,又吓得缩了回去,低头不语。
“唐左庶,你快去通知一下刘詹事,让他仔细查查,孤东宫现在所有属官和卫士里,有没有以前跟刘居士有过关系的人,查到之后迅速来报…。”
唐令则领命,随即大声地说了声“是”,之后便是一溜小跑地奔出了殿门。
杨素闻言,也是停下脚步转过了身,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有这份忠心,老臣一定向陛下如实禀报,还请您查到了结果以后,能尽快通知陛下…。”
杨勇闻言,微微一楞,疑问道:“越国公就不能稍坐片刻吗,等孤查清情况之后,再回报父皇也不迟啊…?”
杨素闻言,沉声说道:“太子殿下!陛下给老臣的命令,可是即刻回报,刚才太子殿下也说得清楚了,太子府没有刘居士的余党,老臣一定会把这句话带回的,至于你后来说要再查,我也会向陛下反映的,有了结果的话,还劳烦你自行通知陛下…。”
太子杨勇的脸,一下子就变了颜色,急忙问道:“杨素,你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故意激我,是想捏造罪名,陷害孤吗…?”
杨素闻言也不害怕于他,正色又道:“老臣是奉陛下的圣旨,前来询问太子殿下,而你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如实反映!太子殿下还请试想,如果今天是陛下亲临东宫,你开始说的那些话,还可能收得回去吗…?”
杨素的一席话,令太子杨勇一下子,就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直接后退两步,然后瘫倒在了椅子上,他的脸色也是变得煞白,额角上的冷汗,一滴滴地顺着鬓角向下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素看着面前的大隋太子,也是不在多说话,甚至连告辞二字也没讲,只是左手一撩前襟,右手仍然高高地捧着那圣旨,直接就昂首快步而出,韩憎寿低头向杨勇一行礼,也是紧跟着杨素出门。
韩憎寿在他的心中暗叹,看来这个太子殿下,这回又要倒霉了,他无比同情地看了太子杨勇一眼,行了个礼,低声道:“太子珍重…。”之后,便是跟着杨素他们向外走去。
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唐令则,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边喘气边说道:“太子殿下,杨大人,刘詹事说两万多人,要一一查实,至少需要四五天的时间,您看…?”
他这时,也是突然发现厅内,只剩下了太子杨勇一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杨素和那些官员们,则都是不见了踪影,一下子闭上了嘴。
太子杨勇,突然像是醒过了神来,对着唐令则大叫道:“遭了!孤中计了,老头子看来这回,是要来真的了,速速去请齐国公来商议,现在,快…!”
唐令则闻言,被他的话语,和他那煞白的脸给吓到,因为自从他进东宫以来,他还从没见过太子杨勇,这样失态过,于是马上屁滚尿流地奔出了门外。
······
韩憎寿这一路上,也是紧跟着杨素,他此时发现,自从出了东宫的大门,杨素的表情,如同是在脸上凝固了一样,一直保持着,那种严肃与庄严,脚步虽快,却是一步步于沉稳中透着坚定,面不红,气不喘,完全是一派从容不迫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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