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洲大将们一个个都骑着战马,一道道军令在大营内传扬回荡,兵马调动时繁杂的脚步声,刀剑金铁相碰声,还有战马不安躁动的嘶叫声,声声入耳,人影来往穿梭,络绎不绝。
胸挂铁甲的车骑将军跟骠骑将军们脸上淌着汗殊,骂骂咧咧的集结麾下军士,有那性子急躁的将军,时不时抬手给动作稍慢的军士限很抽一鞭子,整个大营像一锅烧沸腾了的开水,不过却是沸反盈天,乱中有序,有条不紊。
诸将麾下军士集结之后,分批次出营,带着满身凛冽凌厉的杀气,朝着五原郡和榆林隘口开拔而去
而大军粮草辎重,也开始紧急调拨起来,在大军开拨的当天,也就会跟着大军奔赴前线。
诸将皆领军出发,如今也该韩世谔出发了。
眼看着,凉洲大军中的十之六七都开拔而去,营内空荡荡的,只剩下韩世谔帐下的三千一百人排着整齐的队伍,静静伫立于校场中央。
韩擒虎到底因为儿子,给三千将士每人配发了一匹战马,众将士骑在马上,一动不动,三千人如一人,沉稳如泰山,岿然巍峨。
校场之上,黄沙漫天,风尘滚滚,大风夹杂着沙尘,狠狠打在众将士的脸上,如刀刮一般生疼。
韩世谔和韩虎负手立于点将台上,望着麾下将士们一张张年轻活力的脸庞,心中不由生出许多不忍。
这都是一条条鲜话的生命啊!这次跟着他出关深入草原活着回来的还能有几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汉子,谁不心疼?
想到这里,韩世谔自己也禁不住浑身微微颤抖起来,这是战争,残酷无情的战争,出征之后他能活着回来吗?
这是国战抗击突厥是大隋军人的义务,一件事情摆在面前总要有人去做的,他若不去,凉洲的将士们也要去,总有人为此而流血牺牲,都是汉人,自己怎么逃避这个守土抗敌的责任?
定了定神,韩世谔压下心头的恐惧,迎着凛冽的黄尘大风,暴烈喝道:“兄弟们我们就要上战场了”
三千将士神情凛然,沉肃大喝道:“诺’
“抗击突厥,是我们每个关中人都有责任去做的事情,因为我们的身后,是奉养我们的百姓,乡亲我们不战,他们就会被突厥的那些王八蛋给杀戮,我们怎么办?”
“杀、杀、杀”
韩世谔百感交集,望着眼前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忽然放缓了声调,含泪笑道:“你们这些人,也许都会被我这条计策害死。”
三千炙将士齐声喝道:“我们不怕”
韩世谔神情一肃,大声道:“我自己过会陪你们一起死!
这句话仿佛将所有将士的热血点燃了,左武卫大将军,凉洲总管的儿子,一个世子出身的人,竞然愿意陪这些苦哈哈的大兵一起死,于愿足矣。
三千将士感动得胸中血气荡漾,纷纷振臂高呼。
寥寥数语,韩世谔点燃了众将士心中那团炽热的火。
“杀、杀、杀”
韩世谔望向自已的三千精锐人马,又看了看被老爹安排在身边的副将韩虎、韩豹等一百黑旗卫。
韩世谔以最大的声音吼道:“弟兄们,兵法云:朝受命,夕引道,给你半个时辰收拾衣物,给家人写封信,要是你们不能回来,那么,这就是你们的遗言!”韩世谔下达了他的军令。
半个时辰收拾东西,这时间也太短了,这也说明,边关上的军情很紧,要不然不会如此急迫。
这道理谁都明白,兵士们领命之后,忙着去收拾,写信的写信,收拾衣物的收拾衣物,整理兵器的整理兵器。
虽然说,上战场韩世谔并不怕,反倒是很期望立军功,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说不准,能安然无恙,告个别是必要的。
刚一进韩擒虎的大帐付近,就看见韩擒虎疾驰而来,他翻身下马,一把把韩世谔拥在怀中,虎目中的泪水涌了出来:“谔儿,谔儿,你还小,你不应该啊!……”
韩擒虎是条硬汉子,可是,硬汉子也有柔情,也有亲情,也会如寻常人一般,为儿子这九死一生战前离别,伤心落泪。
感受着韩擒虎的亲情,韩世谔也是激动:“阿父放心,我会小心的!”
“嗯!”韩擒虎重重点头:“谔儿,阿父自是放心你的,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要倍加小心!对突厥的那些小崽子,不要手软,狠狠的杀!”
一双大手抚着韩世谔的脸颊:“记住,在战场上,要多用脑,一味的狠打,那是匹夫所为,你不是懂兵法吗,一定要切记此点!”
战场上是斗智斗勇的地方,这话极是有理,韩世谔点头应承。
韩擒虎拍着韩世谔的肩,眼里一抹痛色掠过:“无论如何,不能堕了我大隋的威风!一定要打出大隋军队的威风!”
“阿父放心,大丈夫当马革裹尸!”韩世谔是热血澎湃,大声而答。
“狗屁!我是叫你在里面打几个小部落,就行了,我老韩家,可就只有你这一个,万不可忘记!知道吗?”韩擒虎在韩世谔的耳旁小声道。
韩世谔双眼一张,内心狂喊道,什么人啊!都不安套路出牌,不过他也知道,这才是一位父亲面对出征的儿子,最想说的话,韩世谔埂y道:“诺”。
一个时辰过后,韩世谔带着一队凉洲军士开了出来,他们外衣都是普通牧民的衣物,衣服里面盔明纯黑,个个都拿着突厥的腰刀,行列整齐,杀气腾腾,好象一条长龙,滚滚北去。
韩世谔领着三千一百大军向北开拔而去,奔向前途未知,吉凶未卜的关外。
………
明媚的阳光,湛蓝的天空,辽阔的草原,江山如诗亦如画,英雄豪杰尽为它折腰……。
韩世谔骑在马上,突然朝将士们挥手大声喝道:“兄弟们,记住了,我们现在不在是大隋的军人,我们现在代表的是******的人,所以我们现在出发去打劫。”
正午时分,饭点已过,三千将士因为只带了三天的干稂。
在韩世谔的一声令下,他帐下的将士们顿时如出笼的饿狼一般,眼里闪着绿幽幽的光,开始满世界找突厥的部落开始打牙祭。
越过连绵起伏的丘陵山包,踏着青翠茂盛的草地,韩世谔率领着将士们一路向北,策马飞奔。
韩世谔现在的心里很焦急,这里是茫茫草原,看起来诗情画意,实则危机四伏,在只有三天食物的情形下,麾下的将士们很难走远,要是让他们饿肚子的话,他们的士气就会低落到极点,严重的说,如果饿肚子遇到敌人,他们甚至连刀剑都举不起来。
所以,找到突厥的小部落已经迫在眉睫。
韩世谔策马奔在最前方,他使劲抽打着战马,眼中的风景飞快的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渐渐深入草原后,四面皆是茫茫的青翠之色,只能靠着太阳的方位来辨认方向。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快要饿着肚子的三千将士,跟着韩世谔策马驰骋了三个多时辰,已经是黄昏之时,遥远的天边,目光所及之处,几丝若有若无的炊烟在天边慢慢升腾
“前面有人”韩世谔两眼一亮,兴奋的放声大叫道。
韩虎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点头道:“不错,肯定是突厥的部落,而且可能只是个数百人的小部落……”
韩世谔精神一振,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高举,放声大喝道:“兄弟们跟我走,有肉吃!”
这句话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的渴望,强烈的饥饿感,使得他们为了食物而充满了凌厉的斗志,听到将军下令,三千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由衷的狼嗷,然后……像三千只脱了缰的【野狗】,不,是野狼似的,朝着炊烟的方向蜂拥而去。
狂奔中,韩虎带着一百黑旗卫,紧紧的打马与韩世谔并排而驱,迎着呼呼的风声,韩豹大声问道:“公子,大哥,咱们抢突厥的牛羊,如果他们部落中的妇女跟孩童的反抗怎么办?当场格杀吗?”
韩虎在马上喘着粗气,闻言不由一楞:“不杀,恐生后患,杀,下不去手,真是为了难”
韩世谔想了想,也狠了狠心道:“那些敢反抗孩童长大了,就是突厥的士兵,所以为了我们的后代,杀无赦!”
………
没过一会,饿久了的将士们围坐在篝火方,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使劲盯着火架上翻滚的全羊,使劲的吞咽着口水
还没等烤熟,众人一涌而上,拔出腰刀便对全羊进行了分尸,一人抢了一块肉啃得满嘴流油,如同一群蝗虫过境一般,轰的一声过后,火架上只剩下一副副羊骨架孤零零的散发出森森光辉。
韩世谔和韩虎、韩豹都也没客气,抓着羊肉大啃了一番,勉强填了个半饱,望着正中央的妇女、儿童惊仇恨的目光,韩世谔眼珠一转,走到他们的眼前道;“吃了你们这么多东西,我感到很抱歉……”
正中央领头的老者,木然的看着一堆堆篝火上凄凉孤独的羊骷髅架子,使劲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他们现在就是鱼肉,还能怎么办。
韩世谔看了看他,笑道:“放心,我们不会杀你们的,我们突厥,本来就是一家,你们的就是我们的,我们的也是你们的,明白吗?”
韩虎看了看韩世谔,对着三千将士们道:“把他们圈养好羊全部宰杀掉,然后带走以后这几天就是咱们的口粮了。”
韩豹迟疑道:“大哥,这样不太好吧?这些可都是些老人跟孩子了……”
韩世谔看了他一眼,悠悠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们不知还有多远的路要走,让弟兄们饿肚子或是让他们饿肚子,你选哪样?”
韩世谔看了看他们,内心想道,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不可能讲那么多仁义礼节,韩虎这种做法已经算是很温和了,换了某个心狠手辣的将领,早就下令把他们全族都屠戮了。
当下数百名将士们都拔出了腰刀,走到部落的后侧,将那剩余数百头肥羊抹了脖子,把它们扛到了自己的战马上。
一切准备妥当,韩世谔看了看一旁的突厥牧民的尸体,便扭过头去,恶心得不想再看,挥手下令将士们抱着几百只死羊,跟一千多匹马,就上马赶路。
三千将士吃饱喝足,临走还打包,跨上战马便一路往北呼啸而去,像三千只过境的蝗虫席卷了一切,空留数百具户体,寂静的草原上忽然响起如雷鸣般的马蹄声。
剩余的突厥女人,跟孩子睁眼一看,让强壮的女人骑马向西突厥的大帐去报信,说******让人连来打草谷了。
韩虎看了看韩世谔,就道:“公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走?”
韩世谔看了看韩虎等人,然后抬头辨认了一下方位,沉吟道:“现在我们的口粮足够支撑十天左右了,我们的任务我们一直朝西走,遇到小部落灭之,中部落抢之。”
韩虎又道:“公子,如果碰上他们的大军了,咱们应该如何应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