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呢”
可芙香的右手揪着自己刘海,食指将刘海绕成旋转的尖角。
瘫在沙发里的江桥最终还是选择询问可芙香的意见,毕竟对方是女孩子,年龄又与东缪音相近,更能体会得到女孩子家的心情。
自己虽然在岁数上存在优势,但仅仅这两年的差别,还不至于让江桥觉着她的处事充满着不够成熟。
当然,蠢是自然比自己正常发挥的自己蠢的,但就当下的情况来看,可芙香恐怕要比自己冷静那么一点点。
“要不直接找那群女生聊一下?”
这种提案,江桥只有用‘不愧是可芙香’才能做出形容。
处理方式极端直接,完全不顾及那群女生对于突然介入的第三者会产生怎样的反应以及这些心情会不会对东缪音造成更大程度的欺凌。
但就江桥看来,可芙香会有这种想法,并不能责怪她,毕竟家庭环境对她的影响就是这样。
虽说不是同居一间房间,但对方每个下午都会无聊得在江桥的床上打滚讲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在这样的过程里,江桥与她的接触程度已经达到可以用‘亲密’来形容的程度。
举止还算文雅,思考回路异常简单,衣服布料丝滑细致,穿着也颇有贵人风范,对江桥瞄向她胸口外的目光毫无防备,时不时会做出些小孩子的行径来。
吵闹得很,活跃得很,一头不知道为何要渐染的头发总是在半空甩来甩去,无聊时则会废话连篇。
只是某个小女孩睡着了后,她就会变得异常安静,蹑手蹑脚的模样生怕吵醒程雏。
这只是一种关怀的本能,想来是和惧怕的声波攻击而不去吵醒她的江桥之间是没有相同点的。
这样的人不生于富贵之家,也是书生门第。
加之对方对于种族排斥之类毫无观念,想来家里人在当地也算是一手遮天。何以见得?家长能让长相与当地完全不一样的女儿不被小畜生们欺负,这样的家长,堪称优秀,堪称强大。
江桥对这个自己得出的结论只觉得可笑。
“找老师呢?”
这个解决方案其实与第一个同出一辙。
‘老师’这个概念,一开始是怎么定义的?
江桥所见过的老师,站在讲台旁边就如同挥舞光剑的勇士,趁着幕布被投影仪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的时候用电子教鞭攻击之,口中念念有词的咏唱魔法,就像是个全部属性点了智力但就是非要拿光剑玩近战的智障法师一样。
倒也不是说他们这样不行,急躁是社会共有的特性,电子化是现代的趋势,教书是他们生涯中最重要的部分。
老师不教书,老师这个职位就无法成立。
但是,江桥觉得老师这一职位,并不仅仅是复述课本理念这么简单的职业。
既然管理着一班的同学,那老师至少就是个管理阶级。
被管理者之间出现矛盾,作为管理者,义务也好自愿也好,都应当对其进行调停处理。放任下去,团体要么因四分五裂而溃散,要么因过渡凝聚而变质。
显然,江桥所见过的老师都没有这样的能耐。
同学纷争找上老师,他们只会当是小事要求同学自行解决。
作为团体的一部分,团体中的哪一个同学不会因为人际关系被牵扯进纷争之中?即便他们以为自己隔岸观火,但在实际上他们已经以‘冷眼旁观’的形式参与进了纷争里,这样的情况下要如何理性的自行解决?当然,自行解决这种东西本身并不分为感性和理性,解决起来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现受伤死亡的情况。老师不做一下生死状的见证人或者是判断点到即止的裁判,出了事了又只只会相互推卸责任,那要他有何用,还不如买个会讲道理的笔记本电脑,至少它还能录像告诉大家是哪一方先动的手。
无需他人多言,光靠江桥丰富的人生经验便可总结出来:学生找老师,基本上没人当回事,随便处理一下,发几句“大家都是同学不要这样”的大空话后潇洒走人。家长和外校人员找上门来,对方的状况可能会严格一些,先是从同学中取证,然后让被欺负的人和欺负她的人对峙,接着是家长和欺负人的同学对峙,搞得像是个辩论会的晋级赛一样。
然而这样的对峙是毫无意义的。
收敛?表面上是会的,底下呢?弄得更狠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可芙香皱着眉,双手不明意义的拉着自己两侧的长发,歇斯底里的说着:“那就只能雇人保护她咯”
真想以‘天方夜谭’一次反驳她的江桥正想转念一想,又觉得被随性所包裹的方案里有些许的可行性。
“我觉得会弄出问题来的”
可芙香见得江桥同意自己随口乱说的提案,显得异常紧张:“会把问题扩大化的吧?”
一群学生有什么好扩大化的,能扯到市级问题?
这群人说白了,只是拿东缪音来寻乐子而已,就算有深仇大恨,它的扩散本源也只有一个或两个。
可能是因为她性格软弱,可能是因为她得罪过团体中的某个人,总之,东缪音容易欺负这一点是她受到欺负的重要原因。不让她受到欺负,这是最为直接的做法。
然而,这个简单的做法,刚打算实行就遇见了很大的困难。
资金方面江桥觉得肯定要由可芙香援助。蹭吃蹭喝蹭睡的人此时如果拿出一笔钱来帮助其他人,反倒显得起虚伪和不要脸面。但即便拥有了丰厚的资金来源,最大的问题依旧没法解决。
“姐,哥不是我们不帮”
街边的烧烤店里,与江桥和可芙香围在一桌的几个由江桥在几日的打探中从东缪音学校中仔细挑选出来的、形象不良但作风还算和缓的少年们纷纷低着头,一脸尴尬:“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几个怎么敢和‘破和’做对”
“也不是说让你们跟他硬着来”江桥声音平淡:“你们只要保护东缪音就行了”
“开玩笑吧”
一个把头发用定型水糊成浪花模样的少年郎闪躲着江桥的目光:“你肯定知道‘破和’是那群人的后台”
黑道的未来栋梁们怎么就这么怂呢。江桥皱着眉
眉,打算动之以情的打道德牌:“那你们就忍心让那样漂亮的小姑娘一天到晚被人欺负?”
对面三人无言,旁边坐着的一个小寸头摇了摇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虽说目光一直晃动不定,好歹也能与江桥对上几眼:
“我们这群人,原来有七个的。有一个惹到了‘破和’的黄毛哥,后来被打折右手,退学了”
可芙香深吸了口气,显然不愿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高中这种学习为主的地方。
闻言的江桥气不打一处来,说不清楚是诱劝无果还是其他原因。脑子里荡着骨头摩擦相撞的声音,拾起桌上的一根烤串咬了几口,把愤怒都发泄在牙齿相磨的咀嚼里。
那几人以为这事到此已经告吹,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说是说不良少年,但这个‘良’,并非指良心。他们可以分得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对于东缪音遭到欺凌的事情,学校里的大部分人都清楚,更别说是这几个。有些时候,他们私下也会对那个长得还算好看的姑娘抱不平,有几次还谈到了如何帮助她的方法。
有效果是最好的,能让那群说话恶毒行事狠辣的死女人们离她远点肯定是好事,就算没有什么作用,告诉她身后还有六七个人在想办法帮她也好。
有几株稻草抓着,总好过没有。
这种念头在这六人的心里都盘算过一次,小寸头走得比较前一点,在某个夜里,蒙着脸阴了几个性骚扰东缪音的男生一把。
寸头这种发型在别的学校十分普通,在这种不良成分居多的高中就成了行走的独特。
小寸头被打了一顿,进了医院五天,再出来的时候,连接受东缪音的感激都不敢,见着她只能躲着走。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六个人因为这,害怕了。
憋屈而又现实的理由,沉重得很。
这件事是在闷闷不乐的江桥回到公寓呆坐着两三个小时后,可芙香才通过她诡异得要命的人际关系网找到的资料。听着可芙香十分克制情绪的叙述,江桥无奈的叹了口气。
世间人各有各样的麻烦,有些人被欺负,有些人想帮忙,有些人被欺负得不敢还手,有些人想要还手却空有无力的无奈。
江桥本以为自己出了学校就不用管这种破事了。辍学到现在,自己当过杂工,去过工地,参加了世界级的比赛,拿到了三十二强的名次,怎么看都不应该被这种从世界角度看鸡毛蒜皮的小事绊住手脚才对。
现在想来,严仲的直觉是十分准确的,东缪音的问题在江桥与她相见的一瞬便已经挂上了钩。经历过的事情在遗忘中已经想不起来细节,但是,那种疼痛和委屈,只要站在东缪音的身旁就会被回忆起来。
她越是漫不尽心,毫不在意,这种本该让她精神压抑的无奈就越会以两人份的痛苦压在江桥的后背上。
光是想着她的事情,就让江桥觉得心口闷得慌,欺骗自己感情的大脑似乎在给他施加一个又一个的暗示。
要不要这么矫情?不就是被同学欺负了吗?
江桥甩了下脑袋,这种显然是身体觉得厌倦某事时的强行解决方案在此时对他没有一点作用,因为过往的那种感觉还残留着。
就这种浓厚的感情,用矫情一词来形容,是对它的讽刺。
“算了”
江桥伸了个懒腰:“暂时找不到方法,只能搁置一下”
可芙香十分自然的点头,想来是什么都没考虑的身体反应。停滞的脸庞显然是因为大脑的些许考虑,惊讶得半张起嘴来的她蹦跶得像只受惊的兔子,双手压在江桥的双肩,眼睛里满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呀,就这么不管的话,缪音怎么办?”
正义感与本心搅进了话语里,通过眼睛传达过来的不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这并非只是站立在道德高地者对合理避让者的虚伪职责,而是遵从道德者发自本心之言。
当然如果能不用骑乘位来说这般正经的话,江桥心里的接受程度肯定会高上一些。
亚麻色的发尾抚着江桥的耳际,重力牵扯得胸前衣物露出锁骨,洁白的颈部下除去垂下的衣物外,没有能让人感觉饱满的充盈感。
江桥目光闪躲的样子显然引起可芙香的不满,压在肩上的双手相靠,硬是将江桥的脸扶得端正,视线的限制使得偷瞄胸口的机会灰飞烟灭。
这样一看,其实可芙香长得还是挺漂亮的。眼睛中保持着近似于小女孩的率真,毫无遮拦的想法所驱使的行为之中杂着若有若无的贵族气息,那些个气质已经完美的融进了她的一举一动,可谓是意志与**的结合。
就像是程雏那种揉进行为举止之中的媚态一样,在身体最为自然之时,就会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流露出来。
看着这眼睛,江桥偶尔回想起梁咏橘来。
肤色,发色,眼色全都不一样,但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说出口都觉得牵强的关系。
身材倒是马马虎虎,但脸蛋却属于越看越顺眼的类型。
可芙香正全神贯注的考虑着江桥会说出什么样的懒散话语来作为躲避帮助东缪音的借口,忽得感觉自己的小腹两侧比刚才温暖了些。游走的暖意摩擦着她贴在腰肢的布料,脸颊变红的反应快于颤抖着想要叫喊的声带,在那之后的抬头下望,则成了激发这足以将隔壁房间的程雏喝醒的喊叫声。
江桥只觉得左肋一沉,又是蹦了起来的可芙香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膝盖攻击到了江桥的身体,跌落在地上的她只顾往后挪动身体,捂着自己两肋的模样如同因自己的无防备而被挖走肾脏的失足少女。
江桥抬手望向自己双掌,满脸茫然。
见状的可芙香蹬着腿往后退,靠在电视桌旁,张着的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表示此时的心情。
江桥自然也是如此,他没料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此明白自己的心意,就算是自己没有下过任何动起手来的指令,都会不由自主的朝着可芙香那除了脸蛋外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把玩一番。
“你、你干什么呀!”这才反应过来的可芙香两条小粗腿随便乱蹬,将地板垫踢得歪曲:“变态!”
不经别人同意就随便摸别人的腰,似乎真的有点变态。
江桥的大脑转过两轮,觉得这事还不至于到要用肢
体冲突来解决的地步,只需要些许以言语好好解释,应该就能顺利的将问题解决。
只见他端坐身子,俯视坐在地地上、满脸通红的可芙香,说出的话语同样出自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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