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毛子一惊一乍的功夫,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对于母亲去世这件事,我们都把悲伤关进铁盒子里,埋在心的最深处,努力不让它溢出来。
我能理解在欢笑背后的毛子,是怎么独自一个人在吞噬着哀伤,
叹口气,拍拍毛子肩,又回了屋子。
这时,才突然想起刚才听到了什么声音,究竟是什么呢?
刷刷地拉开窗帘,玻瞝窗外一个站立的人影吓我一跳,我哇地一声跳开。
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居然还贴上玻璃窗,朝我笑着,向我摇手!
细细一看,是胜武!
你大爷!吓死我了!
这要有心脏病,只怕早就发作了,走到外面皱眉问道:“胜武你干嘛呢?被你吓得要抽筋了!”
胜武走进屋子,我这才发现,外面只是一个喝茶的观景地方,要从大门走出去,刚才他是站在外面看风景,没想到把我吓了一跳。
我倒没有说什么,陈曼华有点虚弱地说道:“我没事了!”
嗲能让我去把新妈妈的外套拿出来给曼华披上,这是件长长的空调衣,嗲能说道:“你出了不少汗,披上这个,回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再跟外公他们一起过来吧!”
陈曼华和毛子都点点头,两个人是搂成一团走的。
胜武羡慕地看着他俩走远,问嗲能道:“晚上几点开吃?没啥事儿的话,我上街晃晃,买点东西带回去。”
“六点半!”我先说道,“中午吃饭时候订好的时间,你忘记啦?”
胜武呵呵一笑:“我确定一下!”
飞快地走出去不见了。
嗲能看我一眼道:“还有时间,再去睡会儿吧?”
本来没瞌睡的,被他这么一看,好象又有点困了,打个呵欠回到房间趴着继续梦周公。
“……哥哥,快点起,他们都不见了!”稚嫩的声音,还有被小手掐脸的感觉,让我又回到现实,“别闹!”
”哥哥,其他哥哥都不见了!”兔兔的声音有些焦急,还带着些哭腔。
“嗯?都不见了?”我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去哪儿了?”
兔兔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睡醒的时候,家里有没有人,只有你一个人睡着。”
“几点了?”
“不知道,我不认识钟!”
哦对,兔兔还没有人教她认钟表,我按了下手机,五点半了,爬坐起来说道:“他们肯定上街闲逛去了,我去上个厕所洗把脸,带你下楼玩,你在这儿坐着等啊!”
“嗯!”兔兔坐在窗前的单人椅上。
洗漱完毕后,兔兔的头发因为睡觉早就歪到一边,我只能笨手笨脚的给她扎两个长马尾,好在兔兔觉得我给她系的丝带能哄鬼,还挺高兴的。
走下楼就看到老爸和新妈妈一起走过来,新妈妈手中拿着两个精致的小纸袋,“怎么就你俩?他们呢?”
“不知道,屋子里就只有我和哥哥……妈妈,抱!”兔兔委屈地说完,突然就绽开笑脸,张开了两臂。
我接过新妈妈手中的两个纸袋,新妈妈把兔兔抱起来,我马上说道:“妈,你那件空调衣服,长长的,黄色的,我借给曼华了。”
新妈妈一愣,随即笑道:“借就借呗,没事儿,那只是空调房里偶尔披一下,我就是两个膊子怕冷。”
看新妈妈的样子,完全不象介意,我才放下心来。
“哦,我给你买了一条细麻的家常短裤,米褐色的,你打开看看,给你爸还有兔兔也买了,我摸到料子挺软和,做工也不错,你每次回到家,穿来穿去就那两件,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上衣。”新妈妈笑着说道,“嗲能的家常衣服,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人家穿戴的,所以我就没给他买了。”
我笑道:“嗲能嘛,一个族的鬼师,有的是人给他弄好料子穿,不过嗲能还是很朴素的。”
新妈妈把兔兔放下来说道:“你们这几个孩子,我都很满意,特别是嗲能,小小年纪,总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霍叔!岚姨!”老远有人叫唤,我们一回头,是毛子和陈曼华还有李爷爷李乃乃。
他们都笑着走过来,老爸早早迎上去,“李叔李婶!”
寒喧一番就进了包厢,一推开门,他们几个老早就坐在台前了,齐刷刷抬头看向我们。
大伙儿坐下后,阿朗哥才背着画夹子回来,“唉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看到阿朗哥脸颊上有青淤,老爸眉头一皱,“阿朗你这脸怎么回事儿?打架了?你可从来不惹事儿啊!”
阿朗一怔,“哦,今天有两个小男孩欺负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还把她推倒在地,被我狠狠说了两句,我买了一支棒棒糖给小女孩,没想到那家长把小女孩刚咬了一口的糖给扔到地上,大概是把我当成人贩子吧。”
送餐前小食的老板推门进来听到了这话,便问道:“打你的那个男的是不是脸上有个黑痣?在右脸的……差不多这个位置?”
阿朗点点头:“你认识?”
“唉!”那老板叹息道:“那小丫头啊,是那男人外头养的女人生的,那女的生了以后就把孩子丢给他,一走了之,可怜这个小丫头,真是饥一顿饱一顿,挨打挨骂家常便饭。”
我们都不约而同沉默了,成年人干的烂事儿,总是报应在下一代,为什么总是让下一代去承担苦果?
李乃乃啧啧叹息着,拉着新妈妈就说起她以前隔壁的那家人,有多么刻薄的对待自己的女儿,后来女儿嫁人以后还是不忘记自己爸妈,四儿一女,最终是女儿给他们养老送终。
跟新妈妈聊着聊着,就说到他们楼下那株大榕树,夏天的时候,由于树下面设了两个长条石凳,常有人在那树下坐着聊天,小憩,说来也奇怪,不管是谁在那下面睡着,都会梦到一个长发女子嚓嚓嚓不停地用梳子梳着她的长头发,幽幽地发问:你觉得我漂亮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