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飞燕来了气:“干脆俺这就劫你出去!哼!俺先把这两条不吃人粮的臭狗杀了!”
和珅大惊:“别别……你可别胡来!这地方天罗地网铜墙铁壁!你就是杀了他俩,咱也逃不掉的!你心里也清楚,要不是小欢你们到刘墉刘大人那儿讨来个纸条,就凭你那几锭银子能见到我?不可能的!所以求你千万别胡来,咱们现在还不到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关头……”
“那啥时候是那关头?”
“那就是到了必须去劫法场的时候——可惜你们未见得能劫成这个法场哟……”
“咋?”
“皇上念在我们过去的交情,或许赐我全尸而死——就在这死囚牢里,或是赐碗毒酒,或是三尺白绫,也没准儿就让我躺在这张床上施刑贴加官,用一张一张喷酒湿透的桑皮纸蒙在口鼻上活活闷死你的和郎……”
赛飞燕又忍不住珠泪纷纷:“老天爷!那怎么办哪?”
“先别哭,皇上还未必舍得让我死哪……”
“真的?”
“你是我老婆,是和赛氏,我才跟你说——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啥?”
“皇上他……离不开我!”
“咋离不开你?你们搞同性恋?”
“你胡说啥呀!那公马与公马怎么个恋法?那母猪跟母猪又有什么恋头?我是说呀……你比如说,皇上闷得慌了,谁给他唱个小曲儿——而且是他爱听的?皇上他喜欢古董字画,谁懂得给他适时献上——还得是他一见就忘了北的?皇上他厌恶谁,你说谁会明白皇上的意思立马上本参那小子一本?皇上他得意谁,又是谁知道皇上的心思率先提名举荐提拔他呢?”
“谁呀?”
“自然是你未婚准丈夫我和珅和中堂和大人呀!只有我——皇上他想和,我就得先提和;皇上他想战,我就得先喊战;皇上他腰疼,我就知道给他捶哪儿;皇上他眼珠儿一转,我就知道他是想金小欢了;皇上他要下棋,有谁会先假意把皇上逼到山穷水尽,脑门出汗,然后再巧送他一个车,再妙送一匹马,假装大意失荆州,让皇上赢得风回路转柳暗花明眉开眼笑……咳,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俺咋不懂?你就是个马屁精!”
“嘿嘿,话糙理不糙——俺的婆姨也不算笨……”
“呸!恶心!”
“反正你瞧着,别看皇上龙颜一怒,把我打入死牢——用不了两天,他就会寂寞得要死,找借口把我放出去!”
“你那么自信?”
“非常自信。”
“那你也不要大意失荆州。你这事儿弄得沸沸扬扬,举国皆知,皇上就是有心饶了你,可君无戏言,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到时候也只好忍痛割爱……杀了你!”
和珅沉吟了一会儿:“你说得也不无道理,看来是得多准备两手儿……这样吧,你回去央小欢陪你去求刘罗锅子,让他来看看我,到时我自会从他那儿套出办法儿来……”
“那劫法场的事儿十有八九用不上了?”
“兵不血刃,不战以屈人之兵,方为上策。你以后跟我好好学着吧……”
“学什么?不学你俺好好的,一学你就得进这死囚牢!”
和珅脸一沉:“你说话真难听——快回去吧!”
“和郎你生气啦?”
“快去求刘大人来!”
避暑山庄。
采菱渡草亭坐落在“环碧”北边,三面环水,草亭内有一大鼓形石桌,四个小鼓形石凳。
石桌上有一棋盘,棋盘上一盘残局。
乾隆坐在一只石凳上,看着棋盘发呆。
“吉祥!”
“奴才在。”
“去请和大人来与朕对弈。”
吉祥一愣:“皇上您忘啦?和大人正在死牢里等候处决!难道……您这是叫奴才去死囚牢里提他?还是皇上要赦免和大人?”
乾隆恍然如梦初醒:“你丫话真多!”
“奴才该死!”
“那你就去把保罗先生给我找来,我跟他玩一盘洋象棋吧。”
“就是那个荷兰人保罗啊?”
“你这狗奴才!难道有非洲人保罗吗?就是钦天监那个监副嘛!”
“皇上,您心情郁闷,何不去外边走走?去看看杏儿他们的酒楼买卖如何?或者,去青苹果客栈找金小欢她们玩去也好啊……”
乾隆怦然心动:“就你这猴儿鬼点子多。走,找她们喝酒去!”
刑部大牢。死囚室。
和珅昏昏欲睡。
刘墉站在铁栅栏外看着他,微微一笑:“和大人别来无恙?”
和珅一抖,睁开了眼睛,这一喜非同小可!
“哎哟,这都有两天没人管我叫和大人了,再听你这么一叫——真感到恍如隔世人生如梦哟……”
“别瞎感慨了——请问和大人找我来有何贵干哪?”
“有何贵干?……哎我说死罗锅子你可真行!我都关你这儿两天了,你连看也不来看看我,还让你手下这些看家狗想着法子挤兑我……”
“你是我什么人哪?我凭什么来看你?”
“好你个刘罗锅!哼!算我看错了人!我一直以为咱哥儿俩虽然经常磕磕碰碰唇枪舌剑,但必竟还是惺惺相惜心心相印吧?别看我经常骂你死罗锅子,那是没拿你当外人儿。在我心中,你绝对是条汉子!是真正的大丈夫,纯爷们!光明磊落,一身正气……一句话,你就是咱大清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行啦行啦。别拿对付皇上那套来对付我……哎你甭说,这话听着就是让人舒服哈……不过,你的迷魂汤给我灌得再多也没用——还是快说你的‘但是’吧。”
“但是——我万没想到,你刘罗锅竟是这么一个趋炎附势、人走茶凉……不,我人还未走哪,你茶就凉了……的……见死不救、还落进下石……的势利小人!”
“说完了吗?和大人?”
“没完,但是……哼!就先说这些吧。”
“那好,和大人,我说两句行吗?”
“说吧~~你的地盘你老大——谁敢管你?!”
“那我先问你,我趋什么炎?附什么势了?你敢说忠于皇上、忠于国家就叫趋炎附势吗?”
“不敢说。”
“你死了吗?”
“我没死——我活得好好的啊!哎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巴不得让我死吧?你好独揽朝纲!”
“你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哼!”
“你既然承认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赖我见死不救?”
“这个……那你那天为什么不保我?装聋作哑一言不发?”
“皇上当时说立马把你推出斩首了吗?”
“没有啊。”
“这不得了。皇上又没把你立马押到半壁山砍脑袋——我怎么保你?”
“那……那你也不够意思!我问你,这大牢是归你刑部管不?”
“然也。”
“你还好意思然也。我在你这儿坐牢——也就跟在你家做客差不多吧?可你看看你是怎么招待我的?这镣子多沉啊!这铐子多紧啊!还有,这链子多凉啊……看看,我这细皮嫩肉、养尊处优惯了的主儿……我、我受得了吗?瞧这腕子,都磨血印了……”
“来人!把和大人的铐子、镣子、铁链子统统去了——不用戴了!”
“是!”
裘翠楼酒楼。
装修一新的酒楼灯火辉煌,门上挂着乾隆御笔的“裘翠楼”金匾,两边立着金丝楠木刻就的对联:名驰塞外三千里,味圧江南十二楼
门前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门口的迎宾小姐不时鞠躬笑问:“请问您预订了吗?”
已荣升为大堂经理的前店小二指挥着艳若桃李穿着统一的迎宾小姐,引导着一拨拨的客人走进酒楼……
乾隆一行来到门前。
门口八个迎宾小姐一齐唱歌似的说道:“欢迎光临!”
大堂经理见到,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高声报到:“贵宾驾到——”
夏老板脸上荡漾着幸福的表情,正和坐在收银台前忙碌的杏儿说着什么,一眼见到脸上笑成一朵花儿的大堂经理引着乾隆一行走进酒楼……
夏老板惊喜万分,赶忙迎过来:“哎哟喂,什么风把各位吹来啦?快请快请!”
乾隆笑问:“这么多人,还有雅间吗?”
夏老板笑答:“皇……不管多少人,不论何时来,舅爷您来总是有雅间的——请!”
在众食客与全体服务员的注目下,乾隆一行被让进二楼临街的一间宽敞优雅的雅间。
刑部大牢。死囚室。
狱卒老马过来卸下和珅的所有刑具。
和珅“啪”地一个嘴巴抽在老马脸上!
“孙子!这两天没少挤兑爷!老子都两天没打人了,先拿你龟孙活动活动筋骨……”
“啪”地又是一耳光!
老马看了和珅一眼,敢怒不敢言,拿了铐子、镣子、铁链子匆匆退出……
“站住!”和珅伸出手,“拿来!”
“什么?”
“装你妈什么孙子——拿来!”
老马乖乖地将银子从怀里掏出来,极不情愿地交到和珅手里。
“不够!”
“那一半分给了老牛。”
刘墉脸色一沉:“好大胆的狗奴才!竟敢勒索钦犯!”
“他们勒索我未婚老婆二十两银子……哦,不对,四十两!哼,刘大人,你的手下就是这么为皇上办差吗?”
“本大人必将严肃查处此事!”
“况且,我的未婚老婆赛大美人儿赛女侠还拿着刘大人您的手谕耶!否则,还要勒索多少啊?”
刘墉喝道:“来人!”
众武士:“是!”
“将这两个狗东西给我拿下!”
“是!”武士们过来将两个狱卒拿下。
老马不服:“哎哟,刘大人,大家都一样,又不只我们俩人拿!”
和珅呵呵冷笑:“哼!刘大人,你的属下问题很大哟!”
刘墉凛然道:“和大人,你这牢可没白坐,帮助本大人发现了下边很多问题!本官定要认真整顿,严肃查处!”
“你爱整顿不整顿,哥们我先出口鸟气倒是很爽!哼!”
“你的鸟气出不出的算不了什么,我这可是大清国的法制问题!当然也关系到我刑部的廉政问题!”
裘翠楼酒楼。二楼雅间。
大堂经理道:“这是本酒楼最好的雅间,不对任何人开放,是我们老板专门给皇……给他未来孩子的舅舅留的。”
乾隆道:“好啊。谢谢姐夫!小二,点菜!”
夏老板笑道:“他现在是大堂经理,鲁卫是总厨师长……”
乾隆一笑:“嚯!都升官了——好哇好哇!那俸禄想必也水涨船高了吧?”
“托皇上的福,我跟鲁卫的俸禄……哎哟瞧我该打嘴,人家朝里的王公大臣们那才叫俸禄,我们这叫工薪——托您的福,我和鲁卫的工资都翻番啦……”
“可喜可贺!”
“哎哟,我得赶紧下去给各位张罗酒菜去啦……”
说完,大堂经理高兴地跑下楼去。
乾隆的心情似乎好了些,问夏老板:“买卖如何?”
“托皇……皇弟的福,买卖好的不能再好!与对面的流霞亭相比,至少已与他们平分秋色,隐然还有后来居上之势……”
“恭喜发财!”
“这都是皇上赐的福儿啊!就您御笔亲题的那门匾、那对子往门前一亮——那就是摇钱树、聚宝盆哪……”
“太好了!唉,总算对得起咱那可怜的主子妈啦……”乾隆眼圈儿一红。
杏儿一听,立刻眼泪汪汪的。
夏老板一见,赶忙高声张罗着:“喂,鲁大厨,这儿有一桌贵客就得意你这一口儿——你得亲自掌勺啊!”
下边大声答应着:“得嘞——擎好吧您哪!”
裘翠楼厨房。
炉火通红,十多个厨师满头大汗地忙碌着……
厨师长鲁卫一边指挥着一边亲自颠着大勺,火爆热闹之极……
刑部大牢。死囚室。
“哼,刘罗锅,我承认你是个大清官——可你刘大人屈尊来探我这个死囚犯,就不知道带只烧鸡或肘子什么的来慰问慰问我吗?我都两天没见到晕腥啦……”
刘墉一笑,扭头吩咐:“上菜!”
四个牢子抬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进来摆好。
一道道菜送上来,摆好,酒也斟好。
刘墉伸手让道:“略尽地主之谊——不成敬意。和大人请!”
和珅两眼放光看着满桌酒菜,早已馋涎欲滴,上去扯下一条鸡大腿,猛咬一口,然后就大嚼起来,并且嚼得啧啧有声,像猪一样满足地吭哧着,呻吟着……
刘墉提醒道:“和大人,你可是很在意吃相的哦……”
和珅一边吃着一边吭哧着:“什么******吃相,我先吃痛快了再******吃相吧!”
刘墉微笑不语,在一边看着和珅大快朵颐。
和珅大吃了一通,这才放缓下来:“好吃好吃!哎你说这猪肘子它为啥就这么闭月羞花?这烧鸡它又为什么如此倾国倾城呢?他我就不明白了……”
“和大人,您这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无非也就是说它们很香吧?”
“是呀是呀。要不怎么说知我者惟你刘罗锅呢……”
说完,又扯下一只鸡大腿塞进嘴里,一边大吃大嚼,一边提出一个疑问:“哎我说死罗锅子,你说杨贵妃的美腿和这只老母鸡的肥腿比起来,谁的腿更迷人更销魂更耐人回味呢……嗯,你倒是说说看……”
刘墉笑道:“和大人,再饿您三天——怕是那鸡屎鸡毛,在您的眼中也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了吧……哈哈哈!”
和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伸出一只油汪汪的手指着刘墉:“粗鲁!粗鲁!有辱斯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