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崇明黑着脸道:“当然买回来了,一共两千石,费了不少功夫才得来的。”
王欢听了更加高兴,乐呵呵的道:“马头人果然能干,这灾祸连连的年月,也能筹措到这么多的粮食,太好了!”
马崇明满脸不悦的瞪着王欢粗声道:“好是好,可是王大人,你这十几天里,弄出如此大的场面,花了多少银子?我买粮的钱可是找别人高利贷借的,你得赶紧的给我。”
王欢微微一笑,慨然道:“那是自然,回头我就给你。马头人也别在意那些银子,好钢用在刀刃上,银子不用就等于破铜烂铁,吃不能吃穿不能穿的,你说是不是?”
马崇明心痛的嘟哝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土堡寨银库中银子虽然多,照你这用法,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王欢听了哈哈大笑,把头一甩,对跟在身边的一个书吏喊道:“周成,你来给马头人报个数,让头人也明明白白的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家底,能盘多大的场面!”
老成书吏周成微一躬身,应道:“是。”
他从怀中摸出一本簿册,翻到写有密密麻麻文字的一页,清清嗓子念道:“土堡寨银矿,现有矿工两千人,分为两班,日夜开工,另有冶炼厂银匠六百人,守卫兵丁一百人,民壮五百人。自六月二十五日开矿,除去前两日构矿所需时间,近十天来,每日出产矿石二十万斤,耗费冶炼所得银锭两千两,截止今日辰时,共得银两万两。”
王欢笑眯眯的看着马崇明:“马头人,听到了吗?”
马崇明已经不会说话了,震惊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指着周成手中的簿册问道:“日,日,日产两、两千两?”
周成沉稳的鞠躬道:“头人,是的。”
马崇明突然失声叫道:“不可能,大明最好的银矿,日产不到两百两,我们这穷山沟里,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产量!”
王欢笑吟吟的道:“我听说你一回来,就跑到银库中去瞧了瞧,难道你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马崇明顿时想起自己在银库中撒欢打滚的事情,那一堆堆的银砖银锭,可不是铁皮做的,而是实打实的足色银子,没有假的。不过自己身份贵为头人,这等丢人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也不大光彩。
但他久于世故,脸皮比王欢还厚,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吃惊的看向王欢:“王参赞,你是如何做到的?”
“从技术上说,银矿分成色,大明的银矿,官矿矿质好,成色足纯度高,但贪腐严重,自短斤两,出产一千两上报一百两,产量自然就不高;私矿没有选矿探矿手段,找到一处是一处,如盲人骑瞎马,碰运气而已,当然不会有什么优良好矿。”王欢气定神闲的上课:“而且矿石挖出来了,如何冶炼也是个大问题,如今无论官矿私矿,皆用火法冶炼,效率低损耗高,产量极低下,而我用自创的湿法冶炼,一天的功夫等于火法冶炼五天,你说我们的产量如何不高?”
马崇明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大明白,不过他还是知道了一点,眼前的王欢,就是一尊行走的财神爷啊!
王欢笑问道:“所以,你那点买粮食的银子,得花费我们多少天的产出?”
马崇明呆了一呆,脑子里一转,旋即大手一挥,豪放的喊道:“别提那点银子了,王大人,你说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我还信不过你吗?先记在账上。”
王欢一窒,心道如果没有最后那一句尾巴,还真以为这马崇明听到有这么大的银子产出突然变傻了。结果还是没傻啊。
他亲热的拉着马崇明的手,热情说道:“既然马头人如此信任,那再好不过,来,我们走一走,说说话。”
两人顺着满是建筑工地的城内道路,慢慢散步般走去,城内的道路只是被平整了一遍,尚是泥土地面,还没有铺上石板,不过行走没有问题。
马崇明满脑子都在计算,算银子一天出产两千两,一月又是多少,一年又是多少,自己所占的份额,能分到多少,算来算去,不觉脸上笑开了花,傻子般的呵呵乐个不停,正欢乐间,却听到走在头前一步的王欢向自己问话了。
“马头人,我听说以前我义母出兵作战,军中军士,都是由各部落所出,甲胄自备,宣慰使司只负责训练和兵器,是不是这样的?”
马崇明连忙从傻笑中挣脱出来,财神爷问话,可不能分神,急忙应道:“是的,正是如此,说起这个,可是话头长了。朝廷征兵,向来只给秦总兵标营兵器甲胄,秦总兵的标营只有两千名额,多出的,就只能我们自备,秦总兵好歹争取了一些银子,解决了兵器,但这甲胄衣服,就得我们自己准备了。”
“所以我石柱白杆兵外出征战,兵器统一,身上的穿着就五花八门,秦总兵标营着铁甲,我们部落兵多是着皮甲,竹甲和藤甲。”
“竹甲?藤甲?”王欢停住脚步,转身问道,目光中精光闪闪,似乎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
马崇明没来由的兴奋起来,这位年少的王大人点石成金,只要他感兴趣的事情,说不定又能寻出赚大钱的商机,于是连忙答道:“正是,竹甲和藤甲都是我土家、苗家所特有,大人知道,蜀中多产竹、藤,少铁,兽皮也少,故而甲胄稀缺,先人睿智,用竹子切割成片,仿照铁甲样子,用线缝成竹片甲衣,竹子坚韧,箭矢不能穿,能起到一定防护效果。”
“这种做法,能防远距离的箭,却不能防近距离的箭和刀砍枪刺,效果聊胜于无。”王欢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藤甲呢?”
马崇明得意起来,扬着下巴道:“藤甲却是三国时孟获传下来的,大人听过三国演义的评书吧?嗨,对,藤甲正是诸葛亮火烧藤甲兵的藤甲,那是采自山间长藤,编成甲块,浸入桐油中泡上一两个月,拿到太阳底下暴晒,干透之后再浸,再晒,如此反复四五次,藤条变得坚硬无比,堪比铜铁,却又无比轻盈,穿上后腾挪无碍,可防刀枪箭矢,远近不惧,但这藤甲有个缺点,就是怕火,只要沾点火星,一点就着,所以现在用的很少。”
马崇明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个干净,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王欢,满怀希望的试探着问道:“王大人,可是要制作这竹甲、藤甲贩卖?这种东西买家可不多,竹甲易损,穿上跟没穿差别不大,藤甲怕火,火烧藤甲兵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谁来买呀?”
王欢抬头望天,眉头轻皱,像是要把天看出个洞来一般望了好一阵,弄得马崇明也抬头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从天上收回视线,却看到王欢正笑嘻嘻的看着他,问道:“你部落的库房中,可还有多少藤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