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多是豪兴之辈,见太守大人和魏大官人如此,也纷纷举起酒杯,来敬凤渏墨。凤渏墨自然不会把这点酒量放在心上,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这一场午宴进行到此时,顿时有了宾主尽欢的味道。
酒宴结束的时候,座上宾客已经多半面红耳热,唯独凤渏墨与李善衡仪容不改。李善衡早就吩咐下人,准备了醒酒茶汤,待众位客人稍作歇息,这才一个个送出府门,走时依依惜别,相约来日。
凤渏墨跟魏朝宗回到君悦客栈以后,魏朝宗就表露招揽之意,他言辞凿凿,殷切期盼,凤渏墨却不置可否。君悦客栈的老板姓黄,在蜀中经营多年,也算是一方头面人物。魏朝宗与他十分惯熟,在店中如臂使指,能随意差遣。
那柳笑生后面几日再没有异动,只是寻常的出入衙门,办公应卯。凤渏墨好几次去那四合院查探,都只看到闵姑娘和小蕾、阿姝等人。花姑的病情似乎渐渐稳定,再没有发狂乱喊,只是神智依旧没有清醒,每天浑浑噩噩,如痴如呆。
闵姑娘医术确实高明,花姑本来形容憔悴不堪,被他调理得渐渐康复,眼中也略见清明,虽然心智没有多大起色,但日常生活中的能力,却渐渐恢复了正常。阿姝等人给她梳洗,喂她吃饭喝药的时候,也渐渐懂得配合。
魏朝宗后来又去了几次太守府,有时候也请凤渏墨同去,却被对方拒绝了。凤渏墨冷眼旁观,渐渐发觉魏朝宗并不是一个普通商人。他这几日在君悦客栈,虽然行踪低调,但是看进出往来的人员,竟然与蜀中各家势力都有几分联系。而成都府太守李善衡,除了隔几日与他面晤之外,每日里也是书信不断,若说是老友相见,故人情浓,却又不像。
凤渏墨人在客栈,但心思大半都放在那处四合院。她已经打探清楚,柳笑生在这里的名字,唤作柳毅,在成都已经当了三年的司户参军。换句话说,至少在三年前,他就已经离开薛家,离开西北。
事实上,薛沐云一死,薛家群龙无首,只怕当时就抵不过周、唐两家的侵蚀,论底蕴,这两家远在薛家之上,若不是顾忌背后的崆峒派,又存了均衡势力的心思,也容不下薛家耀武扬威。
凤渏墨不知道的是,薛沐云一死后,薛家就已经是苟延残喘,铜鼓仙在京师与唐家动手以后,双方彻底撕破面皮。唐复礼一回到西北,就跟周家联手,将薛家连根拔起,如今西北三阀,已经只有两家了。而在这之前,柳笑生早就已经离开西北。
那处四合院并不是柳笑生的宅子,而是此间一位贺姓员外的产业,这位贺员外本名贺寒山,是成都一带出名的乡绅,家财万贯,膝下三子有两个都中了进士,在外地做官,还有一个守在家中,奉养父母。
柳笑生跟贺家似乎交情不错,贺家第三子喜得麟儿之时,他曾前去送礼道贺。那处四合院是贺家三公子贺知轩的别业,贺知轩自己平常都住在城南的贺家大院,这所别业很少使用。闵姑娘是贺府请来的客人,所以安排在这里暂居。
一切从表面上看,都没有问题,当然对凤渏墨来说,这一切的平凡,都意味着早有预谋。贺家人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又知道多少内情,凤渏墨并不关心,她只是全心全意地关注四合院里的动静,偶尔也留意魏朝宗等人的行迹。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一切迷雾背后,都有着某种关联。
立冬已过,成都府满是凉意。凤渏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任凭初冬的风在她耳畔轻吟浅唱。今天是十月十五,既是月圆之期,也是城南庙会赶集的日子。她在成都已经盘桓了十天,距离太守府上的午宴,也过去了八天,她始终一无所获。虽然她如今道行高深,神通广大,但人世间,很多事情不是靠法术就可以解决的。
街市上人来人往,寒风也吹不灭人们热情的火焰。凤渏墨沿着巷子,不自觉地走到一条岔路口。耳畔传来一声轻快的欢呼,她循声望去,意外地发现竟然是闵姑娘那两名女弟子。
那唤作小蕾的姑娘一脸的兴奋,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街上热闹的人流,羡慕地说道:“这成都府可真热闹,比我们那里好玩多了。师姐,庙会已经开始了,我们要走快点咯。”阿姝拍拍师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两姐妹是溜出来逛庙会的,凤渏墨对这等小事并不在意,正打算转身离开,识海中却很突兀地一跳:有一股旺盛的元气波动正在靠近,应是修行中人
她神识外放,片刻间就把周遭十数里的情形搜罗了一遍,已经看到就在两姐妹身后百步之外,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男子,隔着面纱凤渏墨也能感觉到此人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隔空盯在两姐妹身上。
这人是谁成都府里除了柳笑生,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名修士一连串的疑问在凤渏墨脑海中浮现,但她已顾不上多想,眼看阿姝跟小蕾两姐妹已经渐行渐远,那灰衣人始终保持在两人身后百步距离。凤渏墨不动声色,悄然缀在三人身后。
姐妹两人脚程很快,两柱香左右的光景,就赶到了城隍庙。这时候城隍庙已经是人山人海,两人一进去,就被人海淹没得无影无踪。不过凤渏墨早已经用神识锁定了两人的身形,想必那灰衣人也是如此做法。
庙会上的风物自不必多言,阿姝和小蕾在里面如鱼得水,特别是小蕾,简直如同在自家的后院一般,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古怪物事,阿姝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含蓄的笑,就像一个领着妹妹逛街的大姐,
那灰衣人已经是金丹的道行,手段也极为高明。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