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一道闪电的亮光,凤渏墨看清楚了来人。准确地来说,这已经称不上是一个人,甚至算不上一件活物。它的皮肤干瘪,紧贴在脸上,一双空洞的瞳孔散发出幽幽的绿光,稀疏的头发已经斑白,愈加突出那高耸的额头,整个身体都缩在一袭宽大的黑袍里,只有一双如同鸡爪般削瘦的手露在外面,撑着一根人骨制成的手杖。
“你是谁”凤渏墨低声喝问。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年轻人,我就是这剑冢的主人,你可以叫我剑王。”
“剑冢的主人”
“不错,整个剑冢已经被我布下的法阵围困,只能进不能出,没有人可以走出去。”
“那我得要试试。”凤渏墨提起一口真气,纵身跃起,身形如离弦之箭,兔起鹊落之间已经跃到剑王跟前,长臂一挥,她已经一剑斩向剑王的头颅。然而剑刃所及之处犹如浮光掠影,毫不受力,那剑王的身体竟然是一个幻象。
“没用的,年轻人,我可不是修罗剑人这种没有智慧的东西,整个山林都是我的道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我的法力呼应,我就是这方天地的主人。你武功绝顶,人又聪明,只要投靠我,很容易就可以得到名望、地位、权势、金钱,甚至还有永恒的生命,怎么样,你可以考虑一下,是活着做我的手下,还是死了被我炼成法器,就跟那些死去的村民一样。”
“你杀了很多村民这些剑人,难道都是你杀了村民之后炼成的”
“年轻人,成大事者,必须不拘小节。”
剑王的声音阴寒彻骨,带着一种奇异的魅惑。凤渏墨的手在发抖,长剑几乎要脱手而出,她感到周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逼的自己喘不过气来,耳边似乎有无数的声音在回响,有怒喝、有哭号,有凄厉的惨叫,还有恶毒的诅咒。
“看你的年纪也才十七八岁,这十几年来,总有些事情你一直想做,总有些人你一直惦记。”剑王空洞的瞳孔里光芒大盛,似乎洞烛人心。“人生在世就该痛痛快快,何必管那么多条条框框。小丫头,顺从自己的内心,释放心底的,你才不会这么痛苦。”
凤渏墨的视线模糊了,她的喉头霍霍作声,手心里全是冷汗。一幕曾在他回忆里反复徘徊的场景,浮现在她眼前,那是一场熊熊的大火,把半边天都照亮了,火海中有几个身影在挣扎哀嚎,那一声声熟悉的惨叫就好像利刃,刺在凤渏墨的心头。
“不”她睚眦欲裂,大声怒喝,剑王的声音还在继续,隐隐地牵制着她的思绪:“原来这就是你的过去,还真是惨绝人寰。这些年来,你一定每天都活在对仇人的痛恨中。复仇的就好像毒蛇,撕咬着你的心灵。为什么不去报仇呢为什么要让你的仇人在世上逍遥快活,弄得自己这么痛苦既然我们活着,就要活得痛快,敌人越痛苦,我就越快乐,所以,我要用一生一世的力气,去让我的敌人痛苦,更痛苦。”
凤渏墨只觉得有一团火焰在心底燃烧,他全身的热血在沸腾,眼中流露出无边的杀意。她双手握紧宝剑,用力劈砍,似乎自己日夜切齿的仇人就在眼前,正在被自己大卸八块,撕成无数碎片。
“对,就是这样,做的好,年轻人,复仇就好像一杯陈年的美酒,只有自己亲口品尝才能体会它的滋味。”
雨势渐渐变小,天边的闪电却一道接着一道,电光划破漆黑的夜空,映照在凤渏墨的面孔上,分外的狰狞她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能够把挡在面前的一切都撕碎。往事的回忆在他脑海里一幕幕重演,她的思绪被剑王的声音牵引,眼神中充满疯狂的气息。
“快点将火把扔过去。”
“不要让人跑了。”
梦靥中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如真如幻,令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假。
“啊”她仰天长啸,声闻数里,只觉得胸中的愤怒一定要大喊大叫才能消解,然而胸口处突如其来的一抹冰冷,却如醍醐灌顶,将她纷乱的思绪一扫而空,一下子就把她从对往事的回忆和复仇的冲动中拉出来。
眼神中的疯狂渐渐消散,她凝视眼前剑王的幻影,一边使出浑身气力对抗那莫名的威压,一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就这种雕虫小技吗”
她手中长剑蓦然光华大盛,犹如一匹灿烂的白练,打破了沉重的威压,直捣黄龙,一剑刺向地上倒塌的神像。
剑光及处,爆出一团黑色的烟云,一个趔趔趄趄的身影狼狈地从烟云中滚出,双足轻点,身形已经疾退数丈,干瘪的脸孔上居然能作出一个即惊且怒的神情,正是那阴森可怖的剑王形象。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身。”凤渏墨仗剑**,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剑王。“好厉害的读心术,居然还会摄魂,这就是你的手段吗原来你一早就藏在神像里面,那个幻影只是你迷惑我的手段,你的真身就在这神像里,这种手法,太过时了。”凤渏墨摸了摸胸口,方才正是藏在那里的一点冰冷,把她从疯狂的边缘拉回来,回复了理智,这才摈除了眼前幻象的干扰,循着纷乱的声音找到真正的来源。
“你心性不错,居然能摆脱我的魔音摄魂,”剑王又恢复了一贯的阴沉,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羞恼的味道。
“我说过,你是不会得逞的。还有什么伎俩,尽管使出来吧。”凤渏墨抖擞精神,挥起长剑,又合身扑向剑王。
剑王举起骨杖,架开凤渏墨的剑锋,他的力气竟然出奇的大,架开剑以后,骨杖发出一道无形的罡劲,一下把凤渏墨弹到三丈开外。随即他举起骨杖,口中念念有词,骨杖上的骷髅头凝聚出一团雷光,径直射向还躺在地上的凤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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