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回:池园漫步春天里;茶楼请调汉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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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妘洛一言引得诸阁台目光齐刷刷投来。



    妘洛似无心之说,遂又轻描淡写:“凉州求援之事干系重大,尚需从长计议,时辰不早了,诸位今夜好生歇息,明日……,嗯,白天各自先想想对策,日落之后在此相聚商讨出援凉州与否,若是出援则如何部署、遣何路兵马、何人带兵,再者是否遣使入匈奴等事宜。”妘洛站起身来:“诸位阁台不知意下如何?”



    “公子安排甚是妥当,我看就以此。”代妘洛主持御军台的太阁刘秀表示赞同,其心里大致有了想法,只是尚拿不准,有些犹豫,确实得好好琢磨下,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



    军情瞬息万变,诸阁台睡得正酣,得到军令遂火速赶至御军台,沙场征战,皆已习惯。



    刚刚还是精神抖擞,此刻闻得暂停议事,遂觉倦意袭来,便各自散去歇息。



    翌日,广阿城‘池园’,微风习习,细雨蒙蒙,青草离离,鸟语花香。



    且说,城中有一望族,府邸后院隔墙有一处小园,此间少了三分奢华,却多了七分素雅。



    园里青竹,池中荷花,无名贵花草。



    园名也很平凡,称作‘池园’,府中女子到了金钗之年皆可来此与姐妹赏花识字嬉戏,直到出嫁。



    小女儿,也是掌上明珠半年前出嫁后,此园便闲置至今。



    虽说园里再无主人,每日却有侍女打理,因而如往常一般干净,且有清香使人心旷神怡。



    每逢中秋、元宵佳节,爱女携夫君回娘家团圆,白日与父母在园里用餐,夜里与姐妹在池边亭中叙往事,忆幼年,念亲情。



    今年中秋还有半载时日,却不知为何,听闻刘秀入城,这户人家非得拜访妘洛不可,并再三请妘洛住进这座无处不有少女体香的‘池园’。



    妘洛方知此乃槃凰宫事先安排。



    原来,妘洛与槃凰宫互传最后一份龙纹锦帛、槃凰玉箭之后,槃凰宫随之迷雾封岛,蓬莱岛与尘世间再次隔绝。



    尘世之事,妘洛再不能与诸位前辈、老师相商。



    而在此之前夕,益州商社总管、汉初丞相萧何七世孙萧晋接到龙伯高之令,而统辖十三州槃凰宫所属商社。



    司隶学坛掌院、汉末丞相平当老翁亦收到奉鹤发老人之命,而掌管天底下槃凰宫所掌学坛。



    益州汉中郡龙池秘境金麦石山,萧氏子孙世代守护在此。



    司隶河内郡太公陵寝八卦洞府,平当老翁归隐此地。



    萧晋与平当老翁分别遣出亲信商贾、嫡传学子乔装前往各州郡,每人皆有不同密令在身,各自之间互不相识,更无从得知其他密使身负何使命。



    却说,妘洛入住‘池园’已是数日,昨日御军台议事至三更末,辰时方起,妘洛遂约刘嘉一同来园里转转,然后出门透透风,依兮随护。



    转悠不大一会,不知不觉走出了‘池园’,再绕过假山、出了后门,来到大街,熙熙攘攘,买卖吆喝,与园内清雅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云散风微,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雨停了,春天现七色光?”妘洛驻足仰望七彩长虹:“少见!”



    只见在妘洛身旁形影不离的依兮面露喜色,呆呆一笑,连日来妘洛不是卧病在榻,就是观槃凰盘,或是在御军台议事,难得不谈军务民事,如此悠闲漫步。



    刘嘉抬首望天:“天上事自古难以知晓,有朝一日天下人造出通天塔亦是枉然。”



    “醉卧楼?”刘嘉视线落在了正对面一块匾额上。



    长安战役,醉卧楼,汉室皇女含泪奉敌无怨恨、玉体献仇终不悔,只为铺垫同宗龙子复汉路。



    “此醉卧楼非彼醉卧楼。”妘洛知晓这位汉中王此刻心思。



    忽然从醉卧楼传来欢歌笑语、打情骂俏,时而有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女子来到美人靠向下投媚眼。



    刘嘉闭目追忆,烟火滚滚,长安第一楼焚毁,皇室女儿似水年华,皆化作一缕青烟,带着新莽朝廷醉生梦死的重臣悍将随风而去。



    只愿同宗皇女来世投胎在百姓家,万万不要再降临王侯府。



    “这是一座茶楼。”妘洛回身望去。



    刘嘉闻言转过身:“‘清心楼’,正好与对面‘醉卧楼’遥相呼应。来广阿城有些时日,这条街也是路过三两次,却不曾留意,今日行来觉得如此陌生。”



    依兮莞尔一笑:“汉中王皆因军务而匆匆走过,那有心思驻足观景,即使无意一瞥,也是视而不见,更不会记在心上。”



    刘嘉反问道:“依兮莫非对此地熟悉?”



    依兮眨巴长睫毛:“就是再忙碌,我也会忙里偷闲观观美景,苦中作乐玩一玩,说熟悉也不熟悉,跟着公子走过这里,记住了各处房舍、路径,却没进去过。”



    “每次出行,若君不会离开我一步。”妘洛柔情的看了看依兮,遂又回头看去:“‘清心楼’,我请二位饮茶,意下如何?”



    刘嘉亲切笑道:“公子请客,岂敢推辞,也难得忙里偷闲,还有苦中作乐。”



    “未带钱。”妘洛进了门方才想起,摸了摸身上:“确是没有。”



    “公子请客,我来付账。”刘嘉从怀里取出‘金错刀’。



    “汉中王怎有此物?”依兮惊奇不已。



    刘嘉笑道:“一刀等同五千钱。”



    “不是……”依兮一下逗乐:“金错刀……”笑得像一朵花:“早已废除,用不了了,现在全天下通用‘货泉’。”说着话从腰间取出荷包,拿出铜铸‘货泉’。



    王莽废除大汉五铢钱,铸金错刀、契刀,分别等同‘五株钱’五千、五百;不多久,又废除刀币,铸宝货二十八品,分别等同‘五株钱’一万至三钱不等;一载之后,废除宝货二十八品,保留大、小泉,分别等同‘五株钱’五十钱、一钱;最后废大、小泉,而以货泉、货布代之,分别等同‘五株钱’五钱、二十五钱。



    如此这般,强行以少换多,王莽新朝府库日渐充盈,黎民百姓加剧贫困。



    妘洛接过二人手上的‘金错刀’、‘货泉’看之又看,遂道:“无论‘刀币’或是‘货泉’,皆是用钱换钱,用一钱换取多钱,如今九州分裂,尚且不能统一实行‘五株钱’等价换置、公道交易,唯有寄望于一统中国的新君。”



    说着话,已到了楼上一间清净靠窗茶间,妘洛与刘嘉面对面分坐两案,依兮在门内护卫。



    “凉州隗嚣求援一事,孝孙是否早已有了主意?”妘洛放下茶杯问到。



    刘嘉笑道:“我知此事瞒不了公子,匈奴一分为二,匈奴单于与奥鞬日逐王一北一南,势均力敌,二者仇恨远深与中国土地之争,无论谁率兵离开匈奴草原,则必然被另一方侵吞并其地,如此则失去基业。即便夺得一州又能如何,九州虽陷入割据纷争,却是同族相争,并非夷族入侵。倘若外族入境,群雄多有豪杰,化敌为友,一致对外,这一支匈奴丢了基业,再被驱逐出九州,则其无家可归,就真成为了游牧。”



    妘洛略加思索遂问道:“孝孙如何打算?”



    刘嘉拱手道:“驻守龙池秘境的汉中军一部趁机出汉中,未曾禀报于公子,不敢自专。”



    妘洛沉思良久,略有犹豫:“假借援凉州,实则调汉中军一部入河北,不知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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