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回:古来英雄多苦厄;问天何日得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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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朱佑早已起身,不知周围情况如何,也不敢点火,生怕暴露目标,随即叫醒将士,迅速布防。

    邓禹声色俱厉:“你是何人?”

    来人看着树下阴影:“敢问抚慰河北的大司马刘将军是否在此?”

    刘秀、邓禹二人虽有疑问,却也不足为奇,刘秀姓名在河北已传遍州郡官府,地方斥候知道也不足为奇。

    铫期怒道:“先生问话,还不回答?”

    来人急忙道:“我是马成,马君迁,颖川之时跟随了大司马,做了安集掾,后任郏县令。”

    “上前来。”刘秀轻声说道。

    铫期押着此人上前,却也不放手,生怕袭击大司马。

    刘秀借着月光端详了一会儿:“真是君迁,你不在县城好好待着,当你的县令,来这里做甚?”

    马成回道:“自从听说大司马抚慰河北之后,我便追了过来,没有盘缠,就卖了马匹驴车,一路步行而来,为了省点钱财,再就是安全起见,一路多在荒野无人处歇息,今晚正好到此,见有一座塌陷的墓穴,就在里面睡了,听到外面有动静,还以为阴兵过路,躲在坟头看,细细一听,没想到是大司马,真是上天不负有心人,总于让我找到了。”

    刘秀摆手示意铫期放开马成,并让马成坐在了自己身边。

    铫期随即返回接着巡营,朱佑令将士回到草埔继续睡觉。

    刘秀看着疲惫不堪的将士睡下之后,便问道:“君迁是否从颖川郡一直步行至此,再就是怎知我在此地?”话语很平静,心里却是很疑惑,步行这么远可真够受罪的。

    马成笑道:“在河北可是转了个圈,前些日子也是在一个坟地睡觉,刚躺下就听到了狼嚎,便上到了一棵分叉大树上睡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以为勾魂鬼来了,睁开眼看去,听其话语似乎是河北那个郡的两个探子,一偷听才知道大司马已经南下了,随后那两人被狼群围住,再就没后话了。”

    邓禹饶有兴趣:“君迁渡过河水之后是走的东边,还是西边?”

    马成莫名其妙:“不甚明白?何为东边,何为西边?”

    刘秀知道了此话之意,随即笑了:“就是说沿着河北东边北上,还是沿着西边北上,我是沿着西边北上到了真定国。”

    马成恍然:“是说这个,我是走的西边,大司马为何如此问?”

    刘秀直言:“我们是自东边北上的,因而西边不甚熟悉,君迁来为我们带路如何?”

    马成得意的很:“我别无所长,就是每到一地就能记下当地地形,虽不敢说记下一草一木,但道路、山河等皆可牢记在肚子里。再就是能走能跑,上山如履平地,划船如赶马车。”

    “奇人异士。”邓禹随口说了一句。

    “不敢当。”马成摆摆手。

    “我还有一事不明,君迁为何喜好夜宿坟地?”刘秀闻所未闻有如此嗜好之人,很是奇怪。

    马成言道:“进入河北之后处处可见兵马,各地不是抓壮丁就是拦路抢钱夺物,只有坟地最清净,没人打扰,我就入乡随俗了。”

    刘秀笑道:“果真是个好法子。”

    说了一会儿话后就一同靠着坟头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色未亮,用过军饭,继续南下。

    一路上走小道,睡荒野,风餐露宿,多日后行至饶阳县城郊外已是水尽粮绝。

    左隆、段建二小将,一个战死、一个病重疼痛难忍,且不能行,遂求带自己出来的同乡冯异给了一刀,来了个痛快。

    此行下来,冯异所带壮士殆尽,贾复所率槃凰翼仅剩下十人。

    此时,大司马到兵卒是一天一夜未进食,从早到晚未饮水。

    如果再无粮无水就只能杀坐下战马,食马肉充饥,饮马血解渴。

    一人一骑,并无多余,损失一马就得有一人落下,落下就只能自生自灭,人马本就所剩无几,都是生死与共的弟兄。

    略加商议,遂决定扮作王郎使者入城中馆驿,然后见机行事。

    造化弄人,绿林众首领推上帝位的刘玄,曾经可是河北州郡争先恐后依附的大树。

    刘玄所遣使者本是冀、幽二州官吏攀龙附凤的台阶。

    而今,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刘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缪王刘林扶持上位的王郎,曾经却是游荡江湖,占卜算命为生。

    刘林乃一被废藩王,而今拥兵十万。

    短短时日,原本依附刘玄朝廷的河北各郡县官吏摇身一变,成了王郎朝廷的郡守、县令。

    州郡富商贫民也随之归服了王郎。

    都城从长安变成了邯郸,河北臣子进京可是近多了。

    且说,在饶阳县郊外,刘秀令将士整理衣服,马匹清洁干净。

    至于随行之物,各自搜寻自身,以防可疑之物引来灾祸。

    节杖曾经是护身符,所到之处如天子亲临,如今却成了催命符,逮到持杖之人成了众人眼里加官晋爵的捷径。

    刘秀当初本想扔掉更始朝廷使者节杖,还是邓禹劝阻,遂用布包裹挂在马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下还真派上了用场,刘秀取出充做王郎使者节杖。

    再就是表明身份之物,仅有更始朝廷所赐印授,此物非但无用处,还是个祸患,刘秀随手扔进了老鼠洞。

    细细检查以后,却也没几件更始朝廷物什,毕竟贾复等人并非更始所部,冯异等人也是弃官远道追随而来。

    说到冯异,其既做过王莽新朝官吏,又任过更始官吏,既有文才,亦善武略。

    “懂规矩,有勇有谋,是个人选。”刘秀随即以冯异为副使,其余人等为侍从、护卫。

    众人准备停当之后便朝着饶阳县城昂首挺胸而去。

    刘秀在前呼后拥下来到馆驿门口。

    刘秀器宇轩昂跨者高头大马在前,副使仪表堂堂手持节杖在其侧后,身后马队列阵甚是整齐,侍从英姿勃发,护卫虎视眈眈。

    县城馆驿守门驿卒何曾见过这般架势,不敢怠慢,急忙入内禀报。

    小小县城迎接天子使者可是头一遭,从驿长、巡检到驿卒、仆役,一应人等急忙跑到门口跪拜。

    这些没品阶不入流差役,能与天子使者照面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平日里迎来送往也不过是郡守派下来的官员。

    使者一行人衣服显得有点陈旧,不过这世道不太平,难免有个山贼强盗。

    馆驿上下哈腰赔笑恭迎刘秀一行人入内,驿长想的很是周到,出迎之前已下令厨子准备上等、中等、下等三类菜肴,这会儿伙房早已准备就绪,至于所需分量,守门兵卒按惯例早已上报了人数。

    里间厨子见是驿长、巡检一左一右陪着来人入内,就好像得到了军令一般,有条不紊的造起了上等饭食。

    穿着脏兮兮破衣的仆役大把的抓着中等、下等食材,把肉与菜分别扔进了猪食盆与羊草筐。

    刘秀等人在外面咽着口水左等右等,终于是盼来了美味佳肴,也顾不了那么多就狼吞虎咽起来,掉在桌子上的肥肉立即用手拾起来塞进嘴里。

    驿长、巡检二人面面相觑。

    驿卒、仆役,大眼瞪小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