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入帐内,但见有三将聚在行军地图前,似在商议事情。
“诸位!”来歙轻喊。
行军图前的三将一同转过身来,正是御龙营监军鄧奉、副将陈俊、陷陈都尉贾览三人。
见到来歙身边站着两个陌生人,三人随即端详了起来,方才斥候禀报抓到在帐外打探却又自称是信都郡郡守之人,非要见我军主将。
来歙听闻斥候所说,只觉得此人有胆有识,遂独自出帐而去。
远观其行、近闻其言,不多时,来歙略知其人,便带入了帐中。
来歙指着:“副将陈俊。”
任光、李忠连忙与陈俊见礼,陈俊亦是回礼。
又道:“监军鄧奉。”
与鄧奉相互见礼。
接着道:“陷陈都尉贾览。”
任光二人见礼后,又与诸将一一拱手道:“诸位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功绩令任光钦佩之至。”
“这位是信都郡守任光。”来歙引荐道,随即又道:“都尉李忠。”
诸将再次拱手施礼。
“请坐!”来歙招呼到,如此这般,主客等人依序而坐。
任光、李忠二人落座后不由得打量起了帐中诸将。
早有耳闻汉中王帐下个个英才俊杰,今日一见果是如此,看去虽是迥异,却皆透着英气。
刚刚还以为只有来歙来此,不想帐中又见到这三位将军,乱世相逢豪杰,可真是一大幸事。
“各位英雄既然来了信都地界,为何不入城中,却扎营在这荒郊野外?城中现有数百肥羊,河北平原炖羊肉可是与秦岭脚下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来歙笑道:“汉中将士胃口大,只怕吃穷了信都百姓。”
“信都所需粮草、肥羊皆是自给自足,并不取百姓保命的粮食,更不会宰杀百姓养家的羊马。”任光思索了一下:“五百余只肥羊怎么也够将军所部五千将士吃个饱。”
来歙未言语,只见陈俊问道:“郡守如此短时间已探查出我军帐内外兵马?”
任光拱手道:“不瞒将军,并非刚刚所探查,我岂有如此本事。只是如今天下大乱,我不得不在信都地界分布更多斥候,只要有兵马入境就有斥候暗中跟随,多有得罪。”
来歙倒是不以为然,很是大气:“这有何得罪不得罪,实不相瞒,信都斥候自尾随起便在我军暗探监视之下。”
任光、李忠二人面面相觑,却是未曾想到,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知道又为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遣人一路上暗中监视。
见二人面露惊诧之色,来歙遂笑道:“伯卿可知鄧奉将军真实身份?”
“不知?”任光疑惑的看着鄧奉,其人之名也是因为朔方、长安这两次征战而知,之前还真是闻所未闻此人。
来歙道:“鄧奉乃是飞骑翼翼使副将。”
“飞骑翼?”任光回想着:“昆阳一战王莽举国精锐顷刻间覆灭在槃凰翼铁蹄下,至今历历在目,却不知飞骑翼是何部队?”
“飞骑翼不仅有探查与反探查之手段,且布满天下。”来歙起身绕过帅案,然后指着行军地图:“郡守与都尉可上前一观。”
任光不知这是何意,却也不敢怠慢,随即与李忠来到行军地图前,这正是适才陈俊等人所所看的地图。
李忠是越观越仔细,只见其神色却是越来越难看:“郡守,这是城防图?”说罢,转首看去,只见任光也是面露惊色。
此乃是信都郡地图,郡中军营、粮仓、府库、城防、地形等皆标注在上。
来歙来到行军地图前:“信都郡虽是四面环敌,郡守与诸位将士却未曾向王朗屈膝,来歙甚是敬佩。而今御龙营五千将士驻扎于此地,正好与信都遥相呼应,御龙营愿与城中官军、百姓共进退,等待大司马刘秀南下而来,不知郡守意下如何?”
“这正是我之所愿。”任光似遇知音人,激动不已:“既然如此,我便不请将军入城,来日若有机会,定当推杯换盏,与诸位把酒言欢。我今晚派人先将城中五百肥羊送来犒军。”
“肥羊还是分给体弱兵卒、饥饿百姓,御龙营有自带粮草,足以应付一段时日,郡守不用为此费神,守城是头等要务。”
非常时期,局势瞬息万变,敌军随时有可能来袭,城中不可无主,任光不敢逗留,又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去。
来袭目送二人出寨后,便下令加固营寨,并与诸将谋划布局,且不去再提。
却说,妘洛与依兮的毛驴被偷了以后,便不再买脚力,而是步行前进,如此一来更是能切身体会到民间疾苦。
此日,妘洛、依兮二人从天边泛白走到夕阳西下,中途短暂歇息了几趟,用了两顿饭、加了三五次水。其中有一次用饭是吃的干粮,两次加水是取得小河水,人迹甚是稀少。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依兮望着四周:“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前面树木茂密,走夜路不碰上山贼,也难保不遇到虎狼,要不在那边祠堂将就一晚。”
“一切听你的。”妘洛紧随其后:“这里怎么村庄如此少?镇子更是难以见到?”
“世上很多事都说不清道不明。”依兮拿着木棍扫着,仔细看着脚下杂草丛生的路。
“祠堂路被草遮盖了,看来好久没人来祭拜了。”妘洛慢慢跟着走。
“世道乱了,百姓只能靠自己了,苍天、大地、天子、官府,这个时候都靠不住了。”依兮一心两用,认认真真与妘洛说着话,探路更是不马虎。
“里面有灯光。”妘洛轻声说道。
依兮抬起头来看,已是到了祠堂外,破败不堪,木门早就没了,似有暗暗火光。
“是篝火,不是灯光。”依兮悄声说道,说着话,左手从身后取出蝶翼盾,右手从腰间拔出蚕丝剑,娇小身子挡在妘洛身前,慢慢向里走去。
只见篝火里有几块石头,上面架着一口残破烂锅,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蹲在一旁吃力的拿着油腻的木板扇着火,见有人进来,便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
依兮四下观察了片刻,随即收回剑与盾,上前蹲在地上看着:“这么晚了,小童为何一个人在祠堂?父母呢?家在哪里?”
小童抿了抿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眨了眨眼睛,终是忍住了眼泪,低着头边扇火边说:“家里就我一个人,这里就是我的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