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回:离家追随汉中王;入世走出蓬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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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恩人知道是我?”石头后面出来一人,正是前番村庄里的那个小伙,却也不知为何跟随在后。

    “出了村子就发觉身后有人,我几次借着说话之机回头去看,你倒是心明眼亮,身手也甚是敏捷,不像是等闲农户。再有就是在家门口跪拜,我这位小兄弟扶你之时,我看你力道非比常人,屹立门口犹如坚石挡门。”刘嘉笑道。

    阴剑恍然:“就是的,只觉臂膀结实有力,扶起之时甚是吃劲,当时也没在意,兄长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小伙子拱手道:“家父顽疾尽祛,拜毕神灵后见二位恩人已去,门口有一袋铜钱,家父就说恩人绝非常人,让我追随而来。说我我守在家里日后也无甚出息,兵荒马乱的,跟着恩人或可光宗耀祖,老母也是赞同家父。”

    刘嘉望着山下:“你这一出门,二老何人照顾?”

    小伙子想哭的样子:“家父说我呆在家里也无甚用处,一辈子耕田种地、守在山村,还不如出去闯荡一番,省得让他们见了还闹心。家父还说而今他恢复如初,家里、地里的活就是再干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只希望我能带着功名返乡,就算是永远回不了家也无愧祖宗。”说罢跪倒在地:“请恩人允我同行,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如果我这样回去就怕家父旧病发作,到那时老母深受打击,恐怕……”

    刘嘉扶起小伙,然后转身望向山顶:“你知道我是何人?”

    “不知!”

    刘嘉言道:“就不怕我是山贼强盗,亦或者是乱民散兵?”

    “即便是草莽,那也是义士,我愿与恩人入山落草,那怕巡山看门也好。”

    刘嘉笑道:“随行可以,不过有一事日后必须做到。”

    “恩人请讲。”

    “倘若有朝一日我等离开河北之时,你必须回家看看。”

    “离开?”小伙子打量着刘嘉。

    “可以做到么?”刘嘉也不管此人神情。

    “看望父母乃是我的孝道所在,岂需恩人说。”

    “与我同行,不可称我恩人。”刘嘉稍加思索:“你也称我兄长吧,沿途我们三人相互照应着行进。”

    “恩人,这不大好。”

    阴剑一旁说着:“兄长既然这么说了‘就不要推辞了,赶路要紧。”

    小伙子犹豫了一会喊道:“兄长。”

    刘嘉答应了一声,随即问道:“你还未说姓名?我好称呼。”

    “杜茂,字诸公。”

    刘嘉闻之随即打量了一番,便又问:“诸公祖居何地?”

    杜茂道:“不瞒恩人……”

    刘嘉打断道:“这一路行去不可再称恩人。”

    杜茂一笑:“不瞒兄长,我原本南阳冠军人氏,因县令暴虐不仁,我杀之被抓,押解进京,督邮知我所犯之事,此去必死无疑,便释放了我,然后我逃难至此。我自小便无父母,兄长所见老人是我姑妈,自小就很疼我……”话至此,泣不成声。

    等了一会儿,刘嘉问道:“释放你的督邮可是叫做马援马文渊?”

    杜茂用衣袖抹掉眼泪:“正是,兄长怎知?”

    “我曾与马文渊有一面之交,罢了,不说这个了,赶路吧。”刘嘉往山上继续攀登着:“诸公是否熟悉此地?”

    杜茂上前几步:“方圆百里可是走遍了。”

    “你走在前做向导。”

    “是。”

    就这样,杜茂加入进来,偌大的荒山,只有这三人攀登,一路多行少言。

    蓬莱岛湖岸边,百名亲兵翼列阵,大树底下,几个人影围绕石桌而坐。

    妘洛端起玉杯:“晚辈、学生以茶代酒敬前辈、老师,蓬莱岛还有槃凰宫以后就有劳前辈与老师费心了。”

    鹤发老人与龙伯高端起酒樽:“公子保重,此行艰难,比起高祖当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人……”眼泪湿润了童儿长长的眼睫毛,眼睛有点肿了。

    妘洛心里酸痛,忍着疼痛,强作笑颜:“童儿,好好画画,我归岛之时可要看的。”

    “主……主人哪天回来?”童儿眼泪唰唰的。

    妘洛也是心里没底:“天下再次太平之时,我就回来了。”

    鹤发老人与龙伯高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这是妘洛的使命,一个人降临世间便也定了其使命。

    “童儿。”半天未言语的依兮取出莲花手绢轻轻为童儿擦着眼泪。

    “若君,出岛之后,公子安危便系在你一人之身了。”鹤发老人给自己的孙女交代着,这是她唯一的后人,也是留侯张良在槃凰宫最后一脉了。

    紧随在妘洛身后的依兮说道:“爷爷和龙伯伯勿忧,我会像影子一样守护在公子身边,生死不离。”说着话,一只手拉着身旁的童儿。

    龙伯高望着湖面:“岛外兵马非槃凰翼,将领也非岛上诸翼使,孝孙已不在了,公子首次出岛可是艰难万分,就是在军中立足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了。”

    “汉中郡御龙营有鄧奉、贾览二翼使副将,刘秀帐中有邓禹,也算是有自家人,这样公子就不会因为完全陌生而难以融入。”鹤发老人还是了解妘洛的,身在完全陌生环境时会将自己围起来,不愿与人往来。

    龙伯高与鹤发老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一个列举困难,摆问题,一个鞭策勉励,指点迷津。

    龙伯高神情凝重:“河北已是四分五裂,或许说是七零八碎更确切,已成瓜分鼎峙之势,你方唱罢我登场,有时这一方还未唱罢,那一方就迫不及待登场了,戏台是越来越多,冠个名号就可称王称帝,有百十人马就可割据一城,河北之地非真命天子不能定。”

    鹤发老人接其话道:“河北一盘散沙,因而相对坚硬无比的巨石来说更易推平;河北支离破碎,因而厌战、流离失所者皆思得一统之雄主;河北文武昌盛、兵强马壮,因而此地若定便有了平天下之根基。河北说是危机四伏没有错,若说是阳关大道也对,这就要看降临河北者是虫,或是龙。”

    听而不语的妘洛沉思了良久:“前辈、老师教诲我铭记在心,我该出发了。”妘洛端玉杯起身:“我再敬前辈、老师一杯。”

    鹤发老人、龙伯高也端酒樽站了起来:“祝天下早日太平,百姓早日安居,公子早日归岛。”

    皆一饮而尽,放下玉杯、酒樽。

    “童儿,等我和你依姐姐归岛之时,记得给我们看你的新画。”说罢,与依兮转身而去。

    “主人,依姐姐。”童儿望着二人的背影流泪。

    妘洛、依兮二人登上楼船,站在船尾相望、告别。

    解索,扬帆,离岸,楼船在夕阳下划水离去,逐渐变小,随即消失在天与湖交界,何日归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