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强压怒气:“赵缪王何以如此说?”
“大司马为何如此心胸狭窄,不容我指出你部不足之处?说他们目光短视也是看在你的薄面上口下留情了,要我说这些人简直是鼠目寸光,一帮乌合之众,难入大雅之……”正说的兴起,忽闻响声,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刘秀拍案而起:“刘林!你说我可以,休辱及与我同甘共苦的兄弟。”怒火冲天:“如此说我数百将士,我也可以一忍再忍,而你所说水淹赤眉,不管列人下游百姓死活,休说我帐中将士发怒,我今日也要对你明言立场,我刘秀一日尚在此地,你就不能决堤列人水。汉室子孙怎得就出了你这个披着人皮……”话至此不再多言,只是横直帐门,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中意思。
刘林不知不觉站起,却是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陪着笑脸:“大司马请勿动怒,改日定登门赔罪,告辞告辞,不用送不用送。”边说话边向门口退去。
邓禹望着远去的刘林,此人方才告辞一听便是虚情假意,所说‘改日定登门赔罪’或许可理解为‘日后必前来’,至于来此何为,那就不得而知了。
邓禹在槃凰宫时早有耳闻刘秀事迹,也知其虽暗藏大志,却素来隐忍。不料今日突然发作可谓是出人意料,本来想着调解二人冲突,还未开口便成了这般局面。
刘秀初到河北一路无阻便到了邯郸,邓禹自己也是在此地与这队人马相会,如今这位刘姓庄稼汉、汉室远亲得罪了邯郸刘氏望族、汉室王公。
本来天壤之辈、互不相识的同宗共祖兄弟今日反目或许是天数,看来河北此行日后将不再太平,路途也是扑朔迷离,前途难料。
“仲华是怎得了?”刘秀望着炭火前。
邓禹随口道:“没事。”
“没事就好,今日之事切不可告知诸将士。”刘秀望着帐外:“不然的话,将士们恐要寝食难安了。”
邓禹也站了起来:“这个我心里有数,文叔勿忧。”
“时辰很晚了,我去睡一会,你也回帐早点歇息。”刘秀说罢,端起杯子走向睡榻。
“我这便回帐了。”邓禹正欲转身,忽觉那里不对,遂回头望去心里不由一颤,案几上灰烬形成的一个图案正是刘秀方才端走茶杯所留印记。
这么说自己之前谈及汉中以兵马、粮草援助刘秀之时,这位大司马真是失态了,并仍杯子于炭火里。
竟然瞒过了自己,而且在自己眼皮底下做的却是如此干净,此人已非少年之时在长安相交的刘文叔了,犯错、知错、改错、不认错,隐隐中露出了帝王本色。
“粮草,兵马。”
邓禹思绪被打断,抬头望去,刘秀在榻上已经入睡。
刚刚是谁人在说话,邓禹环视四周,遂又将目光落在了睡榻上:“文叔?”只见榻上之人睡得正酣,?便急忙退出,不敢逗留。
“刘秀刘文叔非常人!公子与汉中王识人。”邓禹回帐躺在榻上,思绪万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却说,蓬莱岛槃凰宫。
“童儿作画可是大有长进了。”馨寝宫传来依兮的声音,很是亲切、甜蜜。
走过槃凰盘厅堂进入馨寝宫便可看到妘洛端坐瑶琴后,微微低头,似有所思。
依兮坐在榻边,童儿在其身旁,两人捧着画板在看。
“我天天都在画。”童儿奶声奶气说着。
“真是认真,每天都不间断,这可不像咱家童儿。”依兮抿嘴一笑望着童儿。
童儿长睫毛扑闪一眨,大眼睛满是童真:“这是我的秘密。”
依兮逗着:“依姐姐都不可告诉么?”
童儿圆脑袋像个拨浪鼓一般摇晃:“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那好,依姐姐就不问了,秘密可要藏好了,别那天说梦话被我偷听到了。”依兮将画板、画笔等物整理好便让童儿一个人先去玩。
童儿也是越来越懂事了,知道他的主人还有依姐姐有事,便背着他的作画之物轻轻的走出了馨寝宫,刚踏出门就一蹦一跳,然后走出了槃凰宫厅堂。
“这童儿。”依兮看着蹦跶而去的童儿甚是觉得怜爱。
“依姐姐!”
“童儿怎么回来了?”依兮望着站在门口的童儿。
童儿扑哧扑哧喘着气再次进到馨寝宫,将手上之物交给了依兮,然后又蹦蹦哒哒离开了。
“公子,飞骑翼送来槃凰玉箭。”依兮来到妘洛旁边。
妘洛思绪被打断,随手接过,将槃凰玉箭握在手里又陷入了沉思。
等了一会,见妘洛依然是思而不语,依兮遂问道:“公子一直在发呆,是否有何心事?”
“今早收到孝孙、邓禹两份密信,所言之事竟是不谋而合,孝孙担忧鄧奉难以入世,邓禹生怕尘世非鄧奉所能生存。孝孙信中所忧者并非是当下,而是一旦刘秀得势,其部生出骄奢心而胡作非为,到那时恐鄧奉先斩后奏,更甚者有可能刀兵相见。”
依兮叹道:“鄧将军秉性却是如此。”
妘洛道:“槃凰宫再无合适人选可遣,再者如今换将也晚了,且看孝孙如何用鄧奉,远在千里之外,不去说了。”
依兮遂道:“对了,公子手上槃凰玉箭是最新送来。”
妘洛应了一声,便打开来看,过了一会放下手中密信而言道:“阴丽华拒绝离开新野。”
“这是为何?”依兮急忙问道。
妘洛道:“阴丽华是刘玄控制刘秀的人质,倘若刘秀此次抚慰河北有任何异常,则阴丽华与刘伯姬便可能遭遇不测。”
依兮不解:“既然如此,那为何凰姐姐不随汉中军前往河北?”
妘洛痛道:“阴丽华若失踪则刘玄上下必生疑,刘秀便将身处在凶险之地。”
依兮甚是惊愕:“凰姐姐这可是将全家性命都压上了。”
“阴丽华确是人中之凤。”妘洛既敬佩,又担心,更是心痛不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