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如来的更勤快了,只要舒志在家许梦如会出现,除了晚回家睡觉,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连原本只有舒志,若君,念安的周末出游活动,许梦如也不请自到的加入了他们。
三,四月份的北京,春色渐浓,杨柳枝已满是春芽,梅花未谢,迎春绽放,杏花含苞,李花含笑。
舒志推着若君走在行人道,许梦如挽着他的胳膊走在一旁,念安则欢蹦乱跳的走在前面。
走到一个湖边的亭子旁,舒志蹲下身子对若君说:“咱们下来走走好吗?医生说你的腿已经没事了,是缺乏锻炼,需要再多走走,以后跑都没问题的。”
若君笑着点点头,伸手正要扶着舒志站起来,许梦如却抢一步,一手挡在舒志前面,笑道:“我来扶姐姐,你推着车子好。”
若君愣了一下,点点头扶着许梦如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可是许梦如的手臂又细又软,若君借了几次力都借不到。稍一用力许梦如自己都摇晃起来,最后弄的若君差点摔下轮椅。
舒志赶紧拉开梦如,白了她一眼,前搂住若君的腰,往提了一下让她站了起来,念安也跑来搀扶着母亲的手。
看着舒志和念安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梅若君,许梦如只觉自己多余,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舒志搂在若君腰的手,和那一脸关切体贴的神情,让她不由自主的吃醋。
若君在舒志和念安的搀扶下,拖曳着脚步,缓慢的走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许梦如,见她一脸的不悦,心过意不去,赶紧轻轻的推开舒志,用眼神朝身后看了几眼,示意让舒志赶紧去安抚许梦如。
舒志蹙着眉头:“别管她,整天吃飞醋。”
若君摇头,叹了口气,转身朝梦如招招手,梦如走前去,若君拉着她的手交舒志手里,指了指梦如又指了指舒志,了一个心形的手势,笑了笑。
转身一手扶着念安的肩头,一手抓着一旁的栏杆,慢慢的向前走着……
“生气啦?”许梦如拉着舒志的手,轻轻摇他的手臂。
舒志只是盯着前面若君的脚步,随意的回应:“没有。”
“啊,对了,舒志,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我爹爹说,你家没有房子,让我们结婚后先住在我们家。你说好不好?”许梦如问。
许家虽然不算富裕,却有一个小四合院,梦如的姐姐已经出嫁,家里有两间空房,正好可以做婚房。其实这个提议很是实际有用,因为陈家的小阁楼的确太小了,念安也在渐渐长大,陈家的小楼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再容纳一个人,况且新婚夫妇,肯定很快会添丁,小阁楼肯定是不合适的。
“不好!”他几乎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我知道这个让你为难,但是不然要怎么办呢?”她娇声问:“我们结婚后住哪呢?”
“不知道。反正我不会住你们家。”
“舒志,我们能不能不要赌气,而是想想实际的解决方法嘛。我爹爹也是一片好意想要为我们解决困难啊。”
“解决方法?那不结婚嘛。”他看着若君颤颤巍巍的脚步,心很是担心,根本没心思和梦如讨论结婚的事。
“你!”许梦如心很是委屈,她越来越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和被动冷漠。
舒志看到若君右腿一软,差点摔倒,赶忙要冲去搀扶,但是许梦如此时只想着自己的婚姻大事怎么会放他离去,用力的把他拽住,问道:“孟舒志,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是,我是不想和你结婚!是你一直在逼我结婚!”他居然想都没想,直截了当的回复了她,一抬手想要甩开她的手。
犹如被当头一棍,许梦如顿时脸色苍白,眼泪扑朔而下:“你不喜欢我?”
“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哎呀,你别拉着我,放开我。”孟舒志挣脱开她的手,摇了摇头,烦躁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她哭着追问:“你不喜欢我,却还和我好?你是骗子,你是大骗子。你玩弄感情,玩弄我!你耍流氓!”。
“哎,你讲讲理好不好,我没追求过你,也没说过喜欢你,是你喜欢我,是你想要得到我,如果你一定要说我亲了你,摸了你,拜托,是你先亲的我,你不也摸了我吗?我不过是回应一下罢了。”孟舒志那古怪的倔劲又来了。
许梦如又羞又气,脸涨的通红,她从小家教颇严,身边也不乏追求者,但是各个都是绅士殷勤,百般讨好自己的,没有一个象孟舒志这样不管不顾,桀骜不驯,特立独行,不给自己面子的,然而,他却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着她,让她神魂颠倒。
她卑微的低下了头,嘤嘤哭起来,是的,她的武器又派用场了,看着许梦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落泪,孟舒志挠了挠头,一甩手,说道:“算了算了,烦死了,别哭了,别哭了。你让我再想想吧。”
许梦如看了看四周没人,投入他的怀里,依偎着他。
若君正好转头,她看到了,而许梦如也看到她看到了,她把舒志抱的更紧了些。若君微微的朝她笑了笑,转回头去,继续扶着念安的肩膀,缓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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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晨光微露,周宅里一片寂静,周瑞康笼着睡袍坐在落地窗前,怔怔发呆,一旁的书桌放着一封信和一张喜帖。
喜帖是程嘉琪寄来的,她和梁志宏的婚礼将在下个月举行,对嘉琪的再婚,瑞康是由衷的替她高兴,但是回想往事也是感慨万分,自己和嘉琪兜兜转转,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的错误婚姻无论如何也走了十多年。
嘉琪把最好的年华,最强烈的爱情都用在了自己身,瑞康没有爱过她,却依然觉得遗憾和五味杂陈。他说不出心里头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应该是有一丝失落的。毕竟他失去了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
回想自己的一生,那些真心真意爱着自己的女人们,梅若梨,徐曼琳,程嘉琪,胡小芬,还有自己深爱着的梅若君,她们一个个的离开自己的生命,或许是命运对他的一种惩罚,一种安排,一种考验。
周瑞康拿起身旁的烟斗,擦燃火柴,点燃了烟丝,将自己笼罩在烟雾之。
那封信是孟舒志寄来的,他也要结婚了,起嘉琪的婚讯,舒志的婚讯更让他震惊,内心更加的波涛汹涌,信只有两句话,写的很简单,只是说他下个月要和一个叫许梦如的姑娘结婚了。
信里并没有介绍姑娘的家庭背景,或者生活喜好,也没有顺带说一下若君恢复的情况,这封信是舒志写给他的,最简短,短的几乎和电报一样的信了。
信没有任何的情感,没有任何的喜悦,这让瑞康想起了当初自己和徐曼琳结婚时,被徐如海逼着发电报向家里通知婚讯的时候一样。
瑞康站起身来,拿起舒志的那封电报格式的信,看了又看,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舒志是走了自己的同样的路。
他想用一段无爱的婚姻来逃避一段无望的爱情,他不爱这个叫许梦如的女孩,他也不要这桩婚姻,但是他要逃,他要为自己痛苦的心和绝望的爱情找一个坟墓。
瑞康看着信,不停的摇头,舒志啊,舒志……如果舒志结了婚,若君会怎样?若君会更孤独。瑞康心潮起伏,矛盾丛生。
自己要怎么做?写信阻止舒志犯下和自己同样的错误吗?告诉他不要走自己的老路,不要妄想用无爱的婚姻来逃避无望的爱情吗?鼓励他去追求若君吗?
还是任由他去犯错,任由他和自己一样去经历那没有爱情的婚姻,让若君孤单的,孤独的等待着自己?
等待一个未知的未来?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亮,黑夜已经过去,新一轮的太阳缓缓升起,周瑞康收拾起心情,也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新的一天。
他收到宋远洋的消息,美国有一家医院或许有治疗或者改善定国病情的方法,他必须尽快带着定国赶去美国。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必须做的事,他要想尽办法让定国康复。
他反复思量再三,终于走到书桌旁,拿起笔,在信纸唰唰唰的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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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念安指着自己,长大了嘴,慢慢的说:“A—N……A—N……”
若君努力的张大嘴,学着儿子的发音:“A—N……A—N……”
念安笑着说:“娘真棒,对,我是念安。”
若君开心的笑,抱着念安。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娘,快说你自己的名字给我听听。”
若君指了指自己,困难的张开嘴,说道:“J—u---n”
“对!太好了,娘,你会说自己的名字了。”
念安兴奋的在屋里跳着,跑出去朝阁楼喊:“舅舅,舅舅,娘会说她自己的名字啦!”
许梦如正坐在孟舒志的大腿,亲吻他,她把他弄的很燥热,难以抗拒她,也许是受到舒志的引导,这个小妞似乎越来越知道怎么迷惑他,征服他了,她已经发现了男人的弱点,发现了舒志身那强烈的欲*望,她只要稍稍挑逗一下,他的身体会臣服于自己。
听到念安的唤声,孟舒志推开攀在自己身的许梦如,开心的从椅子站起来,边将衬衣束回裤子里,边冲下了楼来,跑进若君的房里。
蹲在床边,欣喜的问:“姐,你会说你自己的名字了吗?说给我听听。”
他脸颊的唇印,敞开的衣领,身的脂粉香,让她嘴角的一丝微笑隐去了,愣愣的看了他一会,红着脸低下了头,垂下了睫毛,又变的安静不语。
“哎,娘,你怎么了?你再说一声让舅舅也听听啊。刚才你不是叫了我的名字和你自己的名字吗?你再试试喊一下舅舅的名字。”
若君摇摇头,抱着膝盖,将脸埋膝盖。
“哟,舅舅,你的脸有大花印呢,哈哈。”念安指着舒志笑起来。
舒志赶紧尴尬的擦了几下脸,推着念安出去房间:“去去去,快去写作业去。”
念安捂着嘴笑着走了出去。
舒志拉开若君的手臂,想让她看着自己,可是他一碰到她的手臂,她甩开了他的手,他再次尝试,她又拍开他。
几次过后,舒志只得用强,强行将她拉了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他这才看到她眼睛红红的,眼有些泪光。
“你哭?”他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哭?”
她转过脸去,他却伸手把她的脸又转了过来,他心里很迷惑,很不解,他蹙着眉头紧迫的盯着她:“若君,哦,不,姐,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你哭是因为你难过是不是?”
“可是你为什么难过?”他急急问她,轻轻摇晃着她。
她挤出一个微笑,指了指自己,又摆了摆手。
舒志想了想说:“你说你没事?”若君点头。
他失望的点点头:“好吧。我想我是想多了。”他看着她抱着双腿,缩在角落的样子,心疼不已,但是他不知道,也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拉她的手,她要缩回,但是他不许,他是拉着她,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说道:“看着我,求求你,我实在被你折磨的快疯掉了。告诉我,我下个月要结婚了,你高兴吗?”
若君垂下头,呡着两片小巧的嘴唇,点点头。舒志很气馁,也很生气,猛的站起来,重重的捶了一拳在墙,什么也没说,冲阁楼,拉起许梦如,心烦气躁的说:“我送你回家,走。”
许梦如满脸疑惑,吃惊他的突然变化,但是还不等她开口问,已经被孟舒志拉下了阁楼,半拉半推的送出了小店。
陈太太和翠柳冷眼看着这一切只是摇头,尤其是翠柳,她希望若君尽快记起瑞康来,这样或许一切都能回归正轨。没人知道为什么梅若君是记不起周瑞康,连医生都无法解释。
似乎是天意让她忘记曾经的一切,或许是悲悯她过去的苦难,或许是给她一个崭新人生的机会。总之,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无论是念信还是看照片,若君有时候痛苦抱头,有时候一脸茫然,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脑袋里到底存了什么,丢失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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