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了勺子,可是孩子还是被滴下来的热粥给烫到了嘴唇,哇的一下哭起来了。
那女子将勺子扔进碗里,凶巴巴的说:“那么烫,你要烫死我孩子啊!”
若君被她凶的有些莫名,但是看着那孩子哇哇大哭的样子,很是心疼,赶紧从个一旁拿了湿布来,伸手想要给孩子擦一下:
“对不起,我看还是我来喂吧,放心,我不会烫到他的。”
胡小芬猛的打开若君的手,不让她碰定国,她很用力,打的若君很疼。
“我的孩子,用不着你来喂!算我烫死他,也是他命该如此,谁叫他投错胎。”她恶狠狠的语气,把若君说的全身毛骨悚然,她从没见过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如此狠毒的。
陈太太看不下去,来说:
“哎,你这女人怎么说这样的话?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怎么对自己的孩子那么狠心呢?”
胡小芬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梅若君。
“我看啊,你不是恨这个孩子,是恨这个孩子的爹吧?”陈太太在一旁一语的的说,叹了口气,摇摇头:“是不是孩子的爹坑了你,所以你把气都撒在孩子身?”
梅若君尝试安慰她:“我给你盛碗鸡汤,你慢慢喝,孩子交给我,让我来喂,你看他又瘦又小。”
陈太太也劝道:“傻妹子啊,你和孩子的爹生气,也不用害了孩子啊。来来来,让我抱抱。”
总算陈太太前把孩子抱了过来,若君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一股恶臭散扑鼻而来,若君对陈太太说:“陈姐,您给这位太太盛碗鸡汤,我去给孩子洗洗换换。”
胡小芬刚要站起来,陈太太按住了她说:“好啦好啦,你放心好了,若君手脚利索的很,带孩子是一把好手。你给我坐在这,如果你再闹,那我们只能让警察来管这事了。”
若君不管她,抱着孩子走到屋后的给孩子洗了个澡,把他放在床,洒了香喷喷的爽身粉,拿出念安小时候的衣服给他穿。
那可怜的孩子长的还是很漂亮的,尤其眉眼间……那种熟悉感…...让若君很是喜欢,忍不住亲了他一下,看着他被烫的肿起来的嘴唇,心疼的说:“你妈妈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才发现孩子的神情好像有些迟缓呆滞,心一沉,心想这个孩子会不会有什么病,不禁哀叹。
若君抱着洗的干干净净,穿戴整整齐齐的定国出来,坐在一旁喂他喝着米粥,小定国呆呆的睁着眼睛看着若君。洗了个热水澡,吃了热粥,小定国的脸色缓了过来,眼睛也似乎有了些神气。
若君天生喜欢孩子,虽然小定国有点呆气,但是依然是粉粉嫩嫩的讨人喜欢,不自觉的亲了他两下。
被若君亲吻后的定国,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开口了,对着若君喊了声:“么……么……”
若君和胡小芬都是一愣,定国接着又对着若君喊了声更为清晰的:“麻……麻……”
若君高兴的对着胡小芬说道:“你看,你的孩子会说话了。”说着逗着怀里的定国,指着胡小芬说:“宝宝快点叫妈妈?这才是你妈妈!”
胡小芬睁大眼,简直见到鬼还要吃惊,这怎么可能,自己怀胎十月,养了快三年从来没有开口喊过人的儿子,怎么会对着才刚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的梅若君喊妈妈?她睁着满是惊讶双眼,牢牢的注视着定国的脸,定国看着她,似乎很害怕,不但没有再说话,还哭了起来。
若君不明所以,赶紧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停的哄着安慰着。
胡小芬突然将手的半碗鸡汤砸在桌子,毫无预兆的发起疯来,伸手朝若君抓来,若君赶紧往后一躲,陈太太赶紧前阻止拉住她:“哎呀,你做什么啊?”
胡小芬气愤的伸着五指要把定国抓过去,口疯了似的大喊:“你这个白痴,你这个白痴,你竟然喊她不喊我?!我才是你妈,我才是你妈!”
“你竟然喊这个狐狸精做妈!”胡小芬突然指着若君大喊道:“梅若君,你是个狐狸精!你魅惑了那么多男人,连我儿子都不放过!”
若君一愣,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神智不清的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全身打了个冷战,不停的下打量她,又看了看手的定国,这孩子的眼眉不仅和念安相似,跟瑞康更是相似,啊,是的这个孩子和瑞康颇为相似,瑞康……
她犹疑着,猜测着,难道……难道…...她是……
“呵呵,你不知道我是谁吧!”胡小芬甩开陈太太的手臂,一把将定国从若君怀里夺了过去,嘴里说道:“我叫胡小芬,这是我和瑞康的儿子,周定国。”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梅若君觉得天旋地转,一把撑住桌角,坐倒在长凳,半天也说不出话。
真是讽刺,自己还在惦念着与瑞康的重逢,没想到胡小芬已经抱着孩子找门来了。
零零散散的有几个食客要进来吃东西,若君无力的摆摆手,陈太太皱着眉点点头,正要把客人请出去,关门打烊,谁知道那胡小芬突然冲到店门口,拉着那些客人大声嚷嚷起来:“哎呀,各位叔叔伯伯,大婶阿姨们,你们快来看看啊,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啊,她勾引别人家的老公啊,破坏别人的家庭啊。”
“你们看,你们看,因为她,我丈夫把我和孩子都赶了出来啊!我们娘两没吃没喝的沿街乞讨,才找到她啊,原来她在这里开了店!”她开始胡编乱造,信口雌黄。
“你们大家给评评理,看看我的孩子,年前还得了脑膜炎啊,而我的男人被这个叫梅若君的女人弄的五迷三道的,根本不管我们娘两的死活啊!”
胡小芬在街呼天抢地,声嘶力竭的的又是哭又是叫的,加被吓的哇哇大哭的定国,一下子把方圆十里内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吸引了来,瞬间小吃店门口聚拢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若君吓的根本不敢出去。
所有人都忘店门口里涌,所有的人都想要看看这个“狐狸精”长什么样。
人群总是有些好事之徒的,一些平日里嫉妒若君美貌的,嫉妒若君小吃店生意好的,开始在人群散播起谣言来了。
“哎呀,是啊,看她那个妖媚的样子,我早知道她不是个正经人。”
“对啊,她不是有个儿子吗?却从来也没见过他男人啊,看来果然是来路不正。”
“她不是个寡妇吗?这孩子不是她和死去的男人生的吗?”
“谁知道啊?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她如果站的直,行的正,怎么会有人抱着孩子找门呢?”
“是,肯定是个红颜祸水啊……搞破鞋……”
“这种女人啊,真是不要脸的”
人群的话越说越难听,陈太太赶紧拿了门板要打烊,但是胡小芬一把抵住,不让她关门,大声喊道:“大家要主持公道,你关什么门?”
“公道?什么公道?你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疯婆子,我们好心给你们母子饭吃,你尽然诬陷我们!呸!真是不是人来的!”
陈太太一把将胡小芬推了出去,胡小芬一手抱着定国,一脚站在阶梯,被陈太太这么用力一推,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大街,定国也被摔在了地,众人一看,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正义之声”的呼喊,所有人都一致同情起胡小芬母子。
几个强壮的男人冲了来,把陈太太手的门板给扔在了一边,吼道:“你们居然还敢打人?太无法无天了!”
陈太太看到他们气势汹汹的,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得回头拉起若君往二楼跑。
通常午后休市的时候,周福和翠柳都会回周家,做做在周家的活计,打扫打扫,整理整理,还有是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做晚饭,到晚饭时分他们才会回来。而舒志和念安都在学,舒志更是因为和若君的感情关系,很少回来,回来也只是匆匆看一眼走人。
所以若君和陈太太此时此刻孤立无援,陈太太将若君推进房里,说道:“你别出来,呆在里面,我去下面看看情况。”
可是陈太太才一转身,胡小芬已经抱着孩子冲了来,狭长的楼道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着脖子的长度,想尽情看一场好戏。
胡小芬抱着孩子大吼大叫,几近歇斯底里,定国哭的气不接下气,令人心烦意乱。陈太太一想这事再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只得赶快跑下楼去,去找治安管理队的人来管一下。
陈太太一走,胡小芬不停的敲着门,破口大骂:“梅若君,你这个狐狸精,你如果是清白无辜的不要做缩头乌龟啊,你出来当着街坊的面大声说,你有没有偷别人的丈夫?有没有?你儿子的父亲是谁?你敢说吗?”
梅若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给弄懵了,她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胡小芬怎么会找到自己的?胡小芬怎么会弄到叫花子般的境地?胡小芬怎么会知道自己和瑞康的过往?所有的一切让她震惊的手足无措,只有紧紧的抓住床角。
狂躁的砸门声,撕裂的叫骂声,刺耳的儿啼声,还有嘈杂的议论声,天,所有的一切简直像是在地狱身临其境。
终于门外有了一些不同的声音,民警来了,围观的人被驱散了,疯狂的胡小芬被人带走了,陈太太敲开了房门。
风波是平息了,可是接下来的事,胡小芬在店里发疯更令人恐惧,小吃店的生意一落千丈,经常有人在店门口指指点点,若君几乎不再下一楼,都是躲在厨房里,平时也不再出门。
生意清冷更恐怖的事是念安总说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跟着他。
“娘,是真的,有个阿姨抱着个小弟弟,总是跟着我。还老瞪着我。”念安拿着铅笔边写作业,边问若君。
说的若君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几年前念安被绑架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能让念安再出任何状况,是的,胡小芬看来是对自己恨之入骨,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胡小芬会如此恨她,她不是瑞康的新欢吗?他们都已经有了孩子,那为什么还要如此恨自己呢?若君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必须要保护念安的安全。
念安是她的生命。但是她已经不敢再出门了,只得拜托周福每天接送念安下学。
看着冷冷清清的小店,看着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若君心乱如麻,她坐在小竹椅翻着账本,虽然陈太太不用她交租金,但是看着那些无法保存的原材料一点点的腐烂,被扔掉,她觉得很心疼。
她要存钱,她想将来买个小房子,和念安母子两相依为命,况且将来念安还要娶妻生子,自己怎么也得给他存多些聘礼,哦,对了还有舒志的婚事,舒志…..舒志……想到舒志,若君心一阵叹息,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或许是他学业忙,或许是有了女朋友,或许是……恨透了自己……
她禁不住想着舒志带着自己在青山绿水见奔跑,在蓝天碧水间荡漾泛舟,在落叶纷飞的树林里翩翩起舞,她托着腮,对着地板发呆,脸带着一个浅浅的微笑,那些欢乐的时光总是瞬间而逝,只能留作记忆。
“咳咳……”一阵轻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慌张的抬起头看了看门口,一个俊朗挺拔的身姿站在门口,浓黑的双眉和乌黑闪亮的眸子,眉间淡淡的若隐若现的总是有股怒气。
“舒志!”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手的账本和笔都掉在了地,她不知道她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她的嘴角带着喜悦的笑容,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能进来吗?”他淡淡的问。
“当然,你怎么突然那么客气?”若君怪的笑道。
舒志却朝身后看了看,轻声说道:“进来吧。”
若君一愣,看来他是带了人回来的,他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进来一个小巧纤细的身影,她的头发乌黑闪亮,微卷的刘海,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白皙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眉毛像两根月牙儿般,小巧的俊秀的鼻子,和花瓣一样的双唇红润诱人,一身白底条纹旗袍,将她那温婉如水的气质衬托的很好。她太美了,美的让若君一下子自卑起来。
此时此刻的自己一身沾着油渍的短衣,围着围裙,头发蓬蓬乱,简直和那个胡小芬没什么区别了。
若君下意识的用手整理着头发,快速的瞥了一眼舒志,脸的笑容僵硬而虚伪。
“姐,这是许梦如。梦如,这是若君姐。”舒志快速的做着介绍。
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带着略显羞涩的笑容走来伸出手,若君赶紧在围裙擦了擦手,握了握她那白玉般小小的手。
“若君姐,真是对不起,我和舒志闲逛,逛到了附近,他拉了我来了。空手而来真是不好意思。”
“哦哦哦,没关系,没关系。”若君有些结巴的说:“留下一起吃顿饭吧……”
“那……”许梦如娇羞的看了看舒志,舒志嘴角一扬,耸耸肩:“姐姐留你吃饭,吃吧,吃完看电影,时间刚好。”
许梦如眨着眼睛点点头。
逛街,吃饭,看电影,呵呵,真是好极了,若君心酸涩的自己都想吐,看来孟舒志是把用在自己身的那一套全都用在了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身了。或许自己是他情场的练习对手,现在才是正式排用场了。
看来很快他也会骑着自行车载着这姑娘到处瞎转悠,也会拉着这姑娘在树林里起舞,在湖划船,还会深情款款的海誓山盟。
店里的生意很冷清,又有舒志的女朋友在,于是若君早早的打烊,一门心思的在厨房想要做几个拿手好菜招待舒志的女朋友。
原本想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告诉他的,可是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用说了,他恋爱了,哪里还有工夫管自己的这些事?自己真是傻的可以,怎么会把小自己十岁的男孩子的话当真。他不过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幻想的对象而已,现在找到了心仪的女子,自然会移情别恋的。
其实,这是好事不是吗?原本这也是一段不正常的关系,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这个姑娘和他天生一对,自己正好脱身了。一切都回归正常了。
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呢?为什么不祝福呢?她边炒着菜,边逼着自己微笑,是的,她必须微笑,不能让那个小姑娘看出任何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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