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晚饭后,若君如往常般沏了一壶茶来到书斋,若梨的消息令她心中略感安慰,而瑞康的深情拥吻更是像给她的体内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般,所以她的心情是不错的,而且是悸动的,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但是她无法否认现在自己的内心里流淌着一股温暖的泉水,爱情正滋润着她的心田。她的嘴角忍不住的微微扬起,将手中的茶杯递给瑞安。
瑞安停下手中的画笔,并没有接过茶杯,而是靠在椅背上,抬起头深深的看她,眼光深邃而犀利,若君从没见过瑞安这样的眼神,那么的沉静,那么的冷静,那么的难以捉摸,眼底却透着一丝神秘的火焰,他似乎是在剖析她,又好似是在深思。
他的神情不再是一个自卑的残疾人士,此时此刻,他深锁的眉头和复杂的眼神,透露出一个男人的挣扎和痛苦。
梅若君被他看的很心虚,放下手中的茶杯,和往常一样,坐到窗边,拿起小桌子上的佛经开始抄写,哦,是的,这是周太太“仁慈”的惩罚,梅若君必须在余下的生命里,不停的抄写经文,到她死去。每天晚饭后,他两都会在书斋里小聚,一个画画,一个抄经,直到睡前,她才会离开。
但是今夜,书斋里的气氛不同了,他就那样一直看着她,梅若君被他的视线困扰的无法专心去抄写大慈大悲的经文,也抬起头来看他。
这一次他没有因为自卑而逃避她的目光,他没有再去顾及自己被毁的容颜,他的视线碰到了她的视线,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竟然有几分怒气,跟着怒气一起升起来的,还有他的身体,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她面前,凝视她片刻,突然伸出手来捏住她的下巴,他的举动,让若君很是吃惊,那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冒犯过自己,他是绅士温和从容的,不是吗?但是今晚,她看到他眼神中燃烧着火焰,她心头禁不住的有些害怕,难道是他旧病复发了?她想起初嫁进来的那段日子,他曾在病症中发狂打过她,推过她,把她摔出门,一想到这些,她又开始心惊。
瑞安望着她那对被灯光映的闪烁如星的眸子,是那样的明亮,漂亮,配上浓浓的弯眉,细长微翘的睫毛,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她是他的妻子,自己是她的丈夫,她是属于他的,怎么可以让旁人染指,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亲爱的亲弟弟,他也无法忍受。
他曾经想过把她交给瑞康,可是当时的他是那样的自卑,他不相信她会喜欢自己,可是这几个月来,他发现她并不排斥自己,她欣赏自己,甚至可以说,她是喜欢自己的,而且他两之间是那样的默契,心灵相通,他两之间有种难以形容的情愫在慢慢的积累,也开始有了一些较为亲密的肢体接触,他逐渐体验到爱情的强大力量,占有欲不停的在他心里膨胀,说到底,谁也不是神,爱情总是自私的,不可共享的。
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去霸占她,但是如今的他已经彻底的爱上她,他可以等她点头,但是他却无法忍受另一个男人走进自己的卧房,幽会自己的妻子,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行。是的,他是残缺的,是自卑的,但是他依旧是个人,是个男人,有着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样的尊严和底线。
他无法抑制心中的嫉妒和怒气,鼻子里喘着粗气,瘪着双唇,嘴角不停的抽动,上身向她倾斜,一把将她推倒在炕上,刹那间,他想要履行一个丈夫的权力,是的,他是夫,是她的天,他有权让她服从自己,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他扑上去,紧紧抱住她,压住她,亲吻她,若君本能的挣脱他,吓的连连往后缩,蜷缩在墙边,虽然她心里知道和瑞安圆房是迟早的事,她欣赏他,喜欢他,更感激他冒死从棍棒下救了她一命,但是,她还没准备好把自己的身体交付给他,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没准备好”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瑞康”,她下意识的想要为他守节。
她惊慌的摇着头,抓着衣领,颤抖着说:“不,不,瑞安,求你。”她恳求的声音很是微弱,因为她无法理直气壮的拒绝,她是他的妻子,他两早就该圆房的,她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自己的丈夫?况且他是个好人,好丈夫,爱她的好丈夫,她觉得自己的拒绝既没道理又很残忍。
瑞安抓住她紧紧握住领口手,他吓到她了,她惊慌的眼神,煞白的脸色,似乎都在控诉他粗鲁的举动,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的兽行?
“啊!”他喊了一声,坐起身,痛苦的佝偻着背,撑着额头,艰涩的开口说:“对不起……原谅我…...”
她同样的痛苦的说:“不,是我对不起你。”
“若君……我……配不上你……”
“不……瑞安,再给我一些时间……”她哀求。
“你不需要……求我……你知道……我…..我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她将身子凑了上去,轻轻的摸了下他的肩头,他微微一震,侧脸看了她一眼,她发现他眼角有泪光在闪烁,她很心疼。
“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开口。”他终于说出压在他心头三个多月的一句话。
她睁大眼看着他有些驼背的背脊,他给了她一个充满诱惑的承诺,啊,他放她走,给她自由,她可以恢复单身,可以奔向瑞康,可以吗?可以吗?
很快她就否定了,就算瑞安给了她一纸休书,她也不可能和瑞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周家二老也不可能让她再进周家的门,他两此生已经被“叔嫂”这个名分封印。
除此之外,梅若君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结束这段婚姻,她似乎对这段婚姻有了一种习惯和期待,虽然她现在搞不清楚自己对瑞安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但是当她听到瑞安说放她走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感到愉悦兴奋,相反的心底涌起的是层层伤感。
“不,瑞安。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并不想离开你。”她混乱的说。
“是吗?”他苦笑一声:“可怜我?同情我?”
“我……我不知道……”她迷茫的说。
他见她为难,心有不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不再说话。
他的忧郁,自卑,敏感,孤独,深情,安静,使得即使没有俊美容颜的他也有种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吸引着她走到他的背后,轻轻的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他默默的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若君,你……让我迷惑……瑞康怎么办?”
“他会找到适合他的女子。”她一阵心酸。
“咳……”瑞安叹气摇摇头,“你确定要我们这段婚姻吗?”
他转过身来,凝视她,紧张的问她,她垂下眼睑,轻声道:
“如果我不要,那晚在破庙我就可以离去的。”
他深情的盯着她看,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的犹如溪水在山谷间流淌:“谢谢你若君,你让我体验到了爱情的滋味。我可以等,等你准备好,我以后不会再那么鲁莽了。原谅我刚才的举动。”
她靠在他的肩头上,没有激情,没有火花,没有心潮澎湃,却有一种安全,平静,名正言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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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康在梅家守了三天,却一直没有见到若梨回来,又向左邻右舍打听,所有人都说没见她回来,瑞康百思不解,最后只得失望的回了学校。
又过了几天,瑞康和嘉伟,嘉琪结伴再去梅家时,梅家的大门上已经落了一把大大的铜锁,看来若梨又再次消失了。瑞康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蹙着眉,叹了口气说:“这次没找到她,真的是人海茫茫,大海捞针了。”
“哎,我有个办法,我们可以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啊!”嘉伟建议道。
“是啊,这是个好办法。”
“寻人启事?”瑞康无奈的呡了下嘴唇,说:“她是故意避而不见,并不是失散走失,就算看到启示又如何?”
“咳,我实在不明白,若梨为什么要离家出走?难道是因为父母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吗?”嘉琪疑惑不解的摇着头。
“是啊,真是奇怪,而且就算她要离家,也不至于连父母的葬礼也不参加,实在是无法理解。”嘉伟说。
瑞康抬起头,长叹了一声,嘉琪关心道:“我猜若君一定很伤心,我找个时间去你家看看她。”才说完,她又想起一件令自己迷惑不解的事,问道:“对了,瑞康,你为什么突然搬到了学校里住?是不是因为你到我家退婚的事让伯父伯母不愉快,所以才……”
瑞康呡着双唇,摇摇头,沉默不语。嘉琪继续说:“如果是为了这事,我和嘉伟可以上你家去替你说情啊。我去说,伯父伯母应该可以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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