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队这一百多号人,就像聚在盆底边缘的一群蚂蚁。
假面野猪看到一队士兵在后面土壁上拼命地挖梯坑,已经挖了三四米高,不由低声咆哮了一声,犹如金属巨笛之声,令人震颤不已!
杨活脚步微滞,还是坚定地往前走去。
“没用的!它现在嗅到了血味,处于兴奋状态,你们催眠不了它!”梁校尉高声怒吼,“还不快走?难道要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
杨活停下了脚步,举起右手轻轻一挥。
身后三女一男,原来惶恐的心,在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手势时,突然冷静下来,飞快地从纳囊中取出折椅、乐架、乐器,三息起音!
假面野猪前腿微屈,突然间向这边奔冲而来——
“混蛋!你快回来!”梁校尉破口大骂。
琴声响起,瑟声响起,鼓点响起,二胡响起,笛声响起……所有乐器都响了起来,听起来喧闹无比,根本不是一首悦耳的曲子。
假面野猪那因鬃毛衬托而显得巨大无比的脸部,奔跑时上下摆动,看上去就像不断在变形,令人恶心;两根长约两尺的土黄色獠牙,上面还有变黑的血迹……
躲在木盾背后的士兵们,浑身忍不住地颤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们身前这些两寸厚的木盾绝对会在这小山一般的撞击下,变得支离破碎!而他们,也绝对会变成肉酱!
“天哪,我不想死!”一个年轻的士兵,紧闭的眼角,流出两行清泪,“娘亲——”
梁校尉看了一眼,土壁上的梯坑已经掘了一半;再转过头来,看看那瞬息之间就会奔过来的四级异兽——假面野猪,那土黄色的獠牙斜斜扬起,嘴角滴下恶心的涎水!
“不,老天爷,不要这样!”
他似乎一下抽空了体力,向前跪倒在地,双手掩面,不忍再看。他有脑海中,已经有血肉横飞的画面……皮坚肉厚的野猪,就像一辆钢甲战车,怎么去抵挡?
以野猪的速度,这不到两里地的距离,估计也就三息!
“完了,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一位年长的矛兵,心生绝望,双手再也握不紧长矛,随着长矛的掉落,他也瘫坐在地上,痴呆地望着狂奔而至的异兽。
《黑甜曲》第三折!
起首就是三分灵力!杨活知道,自己的三分灵力,就是周齐光的极限;周齐光的灵力是乐队中的短板,如果再高他就承受不住了。
乐队五个人,每人三分灵力,加在一起的力量,非同小可!第一次催眠小院门口的两个卫兵,杨活也只不过加了一分灵力,而后在兽池训练中从来没加过灵力。
即便那天五息催眠花斑马麝,他也不曾加过灵力。
而此刻,他起音就加了三分灵力!
这些灵力被透过五人的指尖,融入到黑甜曲的旋律之中;表面听起来喧闹无比的五音合奏,内在却蕴藏着间隔均匀的冲击节奏!
“一息!”杨活暗暗计数。
在场每一个士兵,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像钟摆一样,呯-呯-呯-呯,极有节奏地跳动着。
“啊,宝贝宝贝,睡吧睡吧”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
魏夫人温婉暖人的嗓音,伴随着野猪奔腾蹄声轻轻地响起,宛如一丝阳光透过密云遮布的天空,照亮了一切黑暗。士兵们在这一瞬间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躺在妈妈的怀抱之中,全都放松下来。那只奔驰的假面野猪,耳朵扇动了两下,速度变慢了。
“两息!”
异面野猪奔驰过半,它那令人心悸的尊容,更加清晰。
……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
“娘~”一个士兵轻轻地叫着,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他身边一个手持弓箭的士兵,双目缓缓地闭上了,嘴角上弯,满足地沉入睡眠之中。
虽然杨活他们的乐声,主要朝着前方;并且,经过杨活的控制,这些灵力在曲调之中分散开来,发出是乐声是类似于低频的次声波,对人类的影响力极有限;可是加入了三分灵力的《黑甜曲》,其威力太强,仍然有不少士兵不知觉中受到影响。
通常,在乐队演奏战曲之时,护卫面旁边的士兵都会塞住耳朵;可是适才情况紧急,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谁还顾得上去塞耳朵?
假面野猪脚子变缓,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它的目光有些迷惑,渐渐变得失神,似乎有点疲倦地睡了几下,然后前腿一屈,就这样卧倒在地。
“三息。”
……
“世间一切,幸福安康”
“一切温暖,全都属于你”
……
在魏夫人温暖人心的轻柔歌声之中,假面野猪在距离盾阵不到百米的地方,伏卧在地,呼呼而睡,渐渐地鼾声响起。
“大人,大人!”一名耳朵有点背的护卫,见校尉大人没有反应,不由用力地推了他一把;校尉如梦方醒,惊得脸色煞白,“怎么,到地府了?”
“地府?不不,大人,那头假面野猪睡着了!”护卫急急地说道。
“都死了,你还胡说什么白话?”梁校尉瞪了他一眼,缓缓转头看向四周,然后他的眼神就直了,指着远处那头假面野猪,“它,它睡着了?”
“是呀,大人!”护卫拉着他手臂,“咱们赶紧趁机会逃跑吧!”
梁校尉抬手就是一耳光,问道:“疼不疼?”
护卫红着脸,点了点头。
梁校尉又抓起护卫的手,往自己脸上使劲扇了两下,晃晃头,疑惑地道:“我也有点疼,难道说这不是梦?咱们没在地府?”
“大人,不是梦!乐队将大野猪给催眠了,如果咱们再不跑,等会就要进地府了。”
梁校尉愣愣地朝前方看去。
只见滚石乐队其人还在演奏着,但杨活却站了起来,走到旁边捡了一块石头,对校尉指了指前方,示意他仔细看——然后奋力将石头扔出!
“靠!”
梁校尉不由头皮一麻。
那石头扔到了七八十米外,又向滚了滚,在距离野猪只有十几米的地方停住了。
梁校尉心提到嗓子眼上,浑身如坠冰窖,看到野猪仍是昏睡如故,这才长出一口气,黑着脸骂道:“杨活,你这疯子!”
杨活笑笑:“嘿嘿,校尉你瞧,这算是深度催眠吧?”
梁校尉看他半张脸上抹得都是血,笑起来显得有一种莫名的悲壮,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豪气,低吼道:“能喘气的都站起来!随我一道,猎杀假面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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