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谐奏》、《清音》,两首曲子中刚烈如焰的能量,全向他烧了过来!
他唯一可以用来抵御的盾牌,就是口中这首歌。因为,曲随歌行,只要歌不断,火就会一直绕在他的身边起舞;一旦唱声停止,两股能量将会互撞!
而处于漩涡中心的他,将会成为能量撞击的牺牲品。
……
高校长在50米外就感受到了乐曲之中蕴藏的火能量,如今这些能量就这样贴着杨活旋转,你可想像他所受的煎熬有多么强烈!
一秒——数万年!
他每忍受一秒,就像度过了数万年那么久!
这种炙烤不是显露在外的热,而是充盈天地之间的能量因子,被乐曲重新排列组合后,形成的强大能量;普通人完全感受不到,而杨活的身上已经湿透又干、干了又湿!
他的嗓子简直要冒烟,这首歌越唱越难听!
“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你的梦……”
之前歌声中充满了最纯粹的大爱,现在却只有一种痛苦的呐喊,在呐喊中坚持着;街头的百姓们,听得心胆俱震,每个人都双手握拳,越捏越紧,忍耐忍耐再忍耐!
杨活感觉到自己的腹中,犹如在水在烧,咕嘟咕嘟地冒泡……然后,水烧干了,乐鼎烧得通红,烧得裂开一道道细缝,又烧得融和起来,不断开裂,不断融和……
最终,乐鼎不再开裂,通体若晶体一般,透明而火红!
但是,外面的火还在烧烤,乐鼎的体积越来越小,越来越透明,越来越危险,随时处于爆炸的边缘!
……
《高山流水》尾奏!
犹如一道巨大的瀑布,从高山一泄而下,瞬间浇熄了两个乐队的“火”!
三级乐师的实力,毕竟不可小觑!
虽然高少逢副院长还没有能力以音乐来调动自然界的真实能量,可对于音乐本身所蕴藏的能量运用,已经达到非常娴熟的程度!
一时之间,风平浪静。
街上的民众们,犹如干了一场重活,纷纷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高院长收了琵琶,起身时脚步轻浮,差点摔倒。刚才直接演绎尾奏的**部分,需要调动自身大量的能量,一时有点虚弱。深吸气,缓吐气,调整了几息,方恢复正常。
快步来到酒楼之上。
只见公爵乐团的徐峻茂等人,全都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汗适,脸色苍白,不住地喘息着;窗边的地上,瘫坐着周齐光,双眼茫然,看到院长进来,微微点了下头。
杨活扶着窗棂站着,双目紧闭,脸色胀红,突然“哇”地吐出一口血……然后,睁开了双眼,慢慢靠着墙,瘫坐在地。
“胡闹!胡闹!胡闹!”
高院长一连喊了三声胡闹,气得将桌子拍得山响。
“你们这是搞什么?搞什么!吃饱了撑的还是咋的?!非要搞出事来,是不是?!徐大团长,你说!”
徐峻茂扶着椅子站起来,躬身行礼:“对不起,院长……”
“别和我说对不起!你就说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乐院里都承不下你们是不是?非要到城区来搞?年终的乐队大战就不能斗,非要现在斗?杨活,你说!”
杨活听到叫自己的名字,不由抬起头来,手扶着墙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旁边的周齐光见状,到他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高院长也不理他,径直走到窗边,朝对面喝道:“对面的神州大河,谁领队?马宜修还是马宜兰?”
一个纤弱的女声传了过来:“院长,是我。”
“哼,我就知道是你这丫头!你哥不会这么毛躁!动不动就和人斗乐,这回是我来得及时,还有这不知死活的歌徒帮你们撑了一会,要不然……哼,岂不两败俱伤,浪费一年的苦修?”
“是,学生知错。”
高院长教训道:“现在知错了?晚了!马上都给我滚过来!”
只听得对面桌椅移动,都在收拾乐器。
酒楼的伙计,这时候拿着拖把进来,清扫地上的血迹。高院长瞧了一眼杨活,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杨活点头应道。
“嘿,你这滴泪乐生真是胆大包天,两大乐队在斗曲,你不避而远之就罢了,竟然还要掺进一脚,要不是我来了,看你怎么收场?”
“是,感谢院长相救之恩。”
高院长瞪了他一眼,道:“幸亏你还没有成鼎,我那《高山流水》对你伤害不大,若是成了鼎,此刻可不是吐一口血的事,那必然是鼎破神伤,乐途断送!待会回乐院,让校医司给看看。以后,可再不能像今日如此莽撞,明白吗?”
“是,多谢院长教诲。”
高院长摆摆手,道:“你们都坐下吧,赶紧调整一下气息。”
杨活默然坐下,双目微闭,神思进入乐鼎之中。
就像高院长所说,《高山流水》对乐鼎的冲击力极强,当那高山瀑布兜头冲下之时,一下子就将两股乐队的曲火浇灭,而他腹中通红晶莹的乐鼎,也在瞬间冷却!
当时他双眼一黑,神思停滞,刹那虚空,还以为自己死了!
过了一息,那钻心刺骨的痛,才从腹部向全身扩散——那时,他吐了一口血!刚好高院长上来,他还没机会去查看乐鼎状态,有没有损坏,有没有裂开……
……
一个透明如水晶的三足之鼎,漂浮在虚空之中,缓缓地转动。
这让杨活非常惊异!
因为以前他直接看到的就是乐鼎的内部:无尽的虚空,有乐露,有歌尘,有金针银针……
现在,他却看到了乐鼎本身……我该如何进去呢?
心念转动之间,他突然省悟过来:自己已经处于乐鼎的虚空之中,这个水晶乐鼎乃是鼎中之鼎,因为它只有鱼缸大小,完全像个精巧的艺术品!
他放眼望去,明亮的虚空之中,除了这个透明乐鼎外,别无一物——没有了金针银针形成的光亮球体,也没有了由《小草》乐词所构成的绿色球体,也没有了《祝酒歌》的透明水球,更没有《遥远的地方》那粉红色的沙尘……
杨活心中一阵揪疼:我的乐露,我的歌沙啊!
难道全都被“乐队之火”给烧没了?
这时候,他看到了下方极远处,有一小片烟气淼淼升起……原来,乐露歌沙都被烧成烟雾了啊!还好还好,总算还在乐鼎之中,没有消失掉!
心意一动,已经来到虚空之下,烟气升起之处。
只见一方石碑竖直而立,上面一个名字闪闪发亮:杨活。石碑的下方,有十几个百姓正插香许愿,敬拜他呢!那袅袅的烟气,不是乐露歌沙的蒸汽,而是香烛的烟!
杨活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往上冒:天哪,我不会挂了吧?那是我的墓碑,我现在是鬼魂?那十几个人是……会不会有楚洵美?
他努力想靠近一点看清楚,却无法靠近;他与石碑相距百米左右,只能看到人物的轮廓,却看不清是男是女,更不可能看清是谁。
不对,这不是我的墓碑!
因为除了一个石碑和敬拜的人群之外,方圆尽是虚空,连地面都看不见!
这还是我的乐鼎之中……
可是那石碑……究竟是何物?
杨活隔着老远打量了半天,渐渐觉得那就是阳林县的乐碑,自己的名字位置与乐碑上一样,左下方两米多高处……石碑上其他处还有隐约的字迹,那应该是其他人的名字。
一股清烟,袅袅升空。
奇怪,这些人敬拜的烟气,竟然能呈现在我的乐鼎之中,就是不知道这烟气,有没有用处?杨活心念一动,打算追随着烟气一探究竟。
乐鼎之中无岁月,千年万岁一刹那。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活终于跟着烟气来到了虚空上方,在这里烟气已经聚了一大片,隐隐蔚蔚如轻雾一样,缓慢变换着形状。
就这样?
杨活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都说乐鼎多么厉害,貌似并没有什么鸟用嘛!
如果高院长能看到他的透明乐鼎,能听到他的心声,绝对会吐血三升!
他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小的歌徒不但“乐生成鼎”,如今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炼成了就连他一个三级乐师都不曾炼成的“水晶魂鼎”!
普通的歌者或者乐师,经过静心修炼,体内充盈浑沌灵气,在刻名上碑之时,浊降清升,鼎为之成!但此时的乐鼎,其实只是腹中开辟的一个空间,能够容纳天地灵气的容器。
这个容器如同土坯一般,并不结实;甚至还有可能被别人的乐声给震裂、震碎,只有经过心火煅烧,将土坏乐鼎最终烧出水晶般的三足魂鼎,这才算真正的鼎成,所谓“三足鼎立”!
普通人要烧制“三足魂鼎”,必须先积累天地灵气;每日修炼、歌唱、奏乐、受人敬拜,这些都可以在乐鼎之中积累灵气;然后每日用导引之法,引心火烧制乐鼎,竞数年之功,才能烧成魂鼎。
歌者通往的歌王的道路,其中最大的一关,就是魂鼎!
有了魂鼎,方能炼制乐胆、炼制琴心,方能调动大自然的力量,呼风唤雨,而不会被天地能量反噬从而导致乐鼎毁坏!
乐鼎有了魂,就再也不怕鼎坏;只要魂在,鼎碎亦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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