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又在枪炮声中劝了咸丰许久,可是咸丰怎么也不肯走,直到最后群臣如亡国一样环跪在咸丰左右,痛哭哀求,咸丰才松了口。不过咸丰移驾的目的地不是北京,而是盛京,他要去祭扫福陵和昭陵。
不过大臣们这口气还没松,春佑却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看着春佑那死了亲爹的表情,再加上他带来的年轻军官一身的泥污,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奴才春佑无能,特来万岁爷驾前领死!”春佑进门就跪,跪下就哭,狼狈的年轻武官跟在他身后,一直默默无语。
“这么快就败了,果兴阿打到哪里了?”果兴阿随时可能杀进来的时候,咸丰才没心情和春佑废话。
“果兴阿分兵控制了罄锤峰的一处山坳,主力退回大营了!”春佑有心再哭一会,不过也不敢让咸丰太担心。
“哦!”大殿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双方杀伤如何?”果兴阿既然退了回去,咸丰想当然的以为春佑只是受挫而已。
“回万岁爷,逆贼突然发起猛攻,各部皆溃,故逆党几无损伤。然逆贼炮火虽猛烈,但我军有万岁爷鸿福庇佑,死伤也不到三十人,眼下退往附近山谷中整军以备再战!”春佑说了点实话,但是他官僚习气太重,还是用了太多冠冕堂皇的修辞,导致这句话有很大的歧义。
“好,好!”咸丰还以为春佑大败了,但实际却只是小挫,当即连连称善。
“春佑你说清楚了,各部官军休整的山谷在哪里,果兴阿控制的山坳又在哪里?”肃顺却听出了不对。
如果真是只死伤了三十多人的小败,春佑至于一进门就哭的像死了亲爹一样吗?而且两万人的大军,才死了三十多人,休整个什么劲。春佑身为一军主将,大军新败,他为什么不在军中,又跑回来干什么。春佑带来的这个年轻武官更可疑,死伤三十多人的小事,他一个军官怎么混的这么惨。山坳和山谷用词虽然不同,但意思可差不多。
“肃中堂,你何必明知故问,我没有回到军中,不就说明了一切。”春佑不想理肃顺,这个满人公敌,太喜欢捣乱了。
“哪你说那么含糊干嘛?”肃顺如果不是腿还没恢复,都想上去抽春佑两耳光了。
“聊慰圣意而已!”春佑的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
“你说,大军情况到底如何?”肃顺没再和春佑废话,直接向年轻的武官发问。
“逆贼以火炮驱逐,将大军驱赶入了山谷之中,然后就分兵把山谷封死了。除了奴才麾下的三百来人,两万大军全部被逆贼困在了山谷之中!”年轻武官到有点临危不乱的意思,恭敬的向上给咸丰磕了头,然后平淡的说出了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答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是谁,是什么职位,你给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咸丰直接从龙椅上跳了起来,这个消息比僧格林沁兵败八里桥还惊喜,还刺激,脆弱的咸丰已经承受不了了。
“奴才神机营翼长荣禄,恭请圣安!春佑军门走了之后……”荣禄先是恭敬的给咸丰行了礼,然后讲诉起了大军被困的前因后果。
春佑走了之后,固安军也没有异动,双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本来可以相安无事的。但是一心想立功的关外穷旗兵们却不甘寂寞,虽然不敢再靠近固安军的防线了,但却玩起了骚扰。一会是弓箭的抛射,一会是假装突然冲锋,玩得不亦乐乎,也没人管得了他们。但是他们玩的久了,固安军那边就不干了,开始回敬他们,但两边的效果却完全不同。
固安军在防线后面调集了大批的火炮,开始对朝廷大军附近的空地射击。密集的大口径的高爆弹,让这些没见过市面的家伙,体验到了世界末日的感觉。加特林机枪喷吐的火蛇,也在他们头顶蜿蜒盘旋,当着他们的面,把碗口粗的树木一根根拦腰扫断。
大军被吓得如瘟鸡一样缩着脖子的时候,炮弹的落点却慢慢的开始向他们靠近。没有主帅坐镇,又从没见过如此恐怖景象的大军,士气开始全面奔溃。逃亡者由兵卒而将校,最后便是卷堂大散,所有人都如被狗撵的兔子一样狼狈逃窜。但固安军却不准备放过他们,炮弹如影随形,不停的在他们两侧爆炸,好像在有意的驱赶着他们。只要有人稍一偏离了固安军设定的路线,马上就有炮弹招呼,把人又赶回去。最后的事实证明固安军的确是在驱赶他们,大军被赶向了罄锤峰下的一处山坳。荣禄是看透了固安军的目的,在进山坳的前一刻,带着部下硬顶着炮火跑出来的,所谓死伤的三十多人便都是他的部下。
荣禄刚一逃走,固安军的步兵便封死了山口,在制高点上架起了机枪,那是好像可以永不停歇的发射子弹的神器。固安军便用它威慑被困的大军,用子弹在地上射出分界线,真正的做到了画地为牢。所谓被困的大军,不过是一群拿着武器的战俘,固安军随时都可以杀光他们,他们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春佑口中的山坳,不过是一个战俘营而已。
固安军完成了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仅仅用武器恐吓,就把两万大军关了起来。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因为杂务科无心的帮助,让这个高难度动作变成了现实。因为两万大军中,除了关外来的旗兵,几乎所有人都对果兴阿无比畏惧。正是这种畏惧,让他们瞬间溃散,缺乏组织的关外旗兵,其实很多都是被这些满心畏惧的人冲散的。
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畏惧果兴阿,源自于杂务科之前为果兴阿争功,所做的造势行为。许久之前,还有些弱小的果兴阿,为了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利和空间,曾经疯狂的宣称自己的战功,以期引起朝廷的重视。因为不能直接向朝廷动手,所以杂务科当时选择了先在民间造势,然后达到引起舆论关注的目的。因为没有报纸之类东西,民间造势最好的媒介就变成了曲意,书场和戏台成了最好的战场。果兴阿的各种战功和故事,被编成了评书和戏曲,在民间疯狂传播,为果兴阿赢得了非常好的舆论基础。而这种造势行为,有着神话果兴阿的作用,同时还可以维护固安军内部团结,所以被杂务科一直坚持了下来。
因为杂务科的坚持,奇袭河西务,血洒杨村、夜袭军粮城、夜伏英军、八里桥之战、会战圆明园、血战安定门之类的各种传奇故事,在民间大肆流传。说书艺人和唱戏的名角,自然不会如实况播报一样,把固安军的战况来个实况转播,他们毕竟也不知道仗是怎么打的。所以擅长隋唐的说书人嘴里,就是果兴阿如李元霸一般锤震蒙托邦,擅长西游记的班子,就能演果兴阿大闹京师,当然还有、、、等各种版本。而这些东西,恰恰丰富着官兵们的业余文化生活。除了关外的穷旗兵,其他人几乎天天都在听着果兴阿神奇的故事。
在这些官兵的眼里,果兴阿是有三头六臂的妖精,是除了老天爷谁都弄不死的李元霸,是飞天遁地的仙人转世,还是武艺高强的大侠,身为普通人的他们怎么会不怕。再有如同要毁天灭地的炮火这么一吓唬,官兵们自然乖乖的拿着武器进了战俘营。
“不可能,不可能,朕见过他们的火炮,虽然威力很大,但绝没有你说的那么惊人。”咸丰连连哆嗦,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回皇上,奴才不敢欺瞒皇上,奴才所言俱为亲眼所见。逆贼火炮极为迅猛,携风雷之声而落,弹丸及地而爆,三十仗内草木土石俱为齑粉,人畜于五十丈之内者,无不立毙。弹丸爆炸犹如飓风,人畜纷飞有如枯叶,纵使相距百丈之遥,亦可感狂风袭面,痛若刀割。果逆呈皇上御览之炮,恐是他藏私之后,故意示弱之物!”荣禄还真不是一个普通的武官,不仅胆色过人,而且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在御前侃侃而谈,颇有一朝名臣的气度。
“大军具陷于逆贼之手,如何是好啊!”咸丰有点后悔了,他刚才就该立刻开溜,现在想跑都跑不了了。
“果兴阿的火炮故意向没人的空地打,困住大军之后就主动撤回去了,没有继续进兵图谋犯驾?”肃顺没像咸丰和众臣们一样哀叹顿足,他发现了一些反常的地方。
“混账,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为果兴阿开脱!”肃顺的冷静没有获得咸丰的赞许,反而激怒了咸丰。
“请皇上息怒,奴才身在阵前,也有和这位大人一样的感觉。果逆虽然悖逆,但是似乎依旧对皇上敬畏无比。其行军用兵极为慎重,所部兵卒也非常克制,如若不然,以其部的大能,将大军屠戮殆尽不过须臾间事。其部似乎但求自保,并无犯驾谋逆之意,对朝廷各部官军也一直力图保全。”荣禄有点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大段,完全没有顾忌咸丰要吃人一样的表情。他身份低微,连肃顺都不认识,他却如当朝宰辅一般,气度远胜端华等人。
“他为了什么?”咸丰被荣禄一说居然冷静了下来。
“果兴阿不尊皇上旨意已是悖逆,但却又处处退让,实在匪夷所思,令人不解啊!”端华是首辅却只能说些废话,不过的确所有人都不知道果兴阿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今之计,只有遣一人为使者,至果兴阿军中与其面谈,方可知其意图!”杜翰提出了有实际意义的建议。
“奴才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荣禄是紧着蹦达。
“朕前番派去宣召果兴阿的人,被他挡在外面不得入内,去向其部下传旨的侍卫也是一去不回,再派人还有什么用!”咸丰并没有搭理荣禄,又似乎是想保护他。
“御前侍卫等人不过是传声筒,根本无法和果兴阿对等详谈,皇上当择一与果兴阿有交谊的重臣前往,果兴阿必然不会避而不见!”肃顺说完就后悔了,暗恨自己嘴快。他的主意是靠谱的,但是重臣中和果兴阿有交情的就他一个,而他又正处于嫌疑之地,这不找死吗?
“你还要给你的五弟通风报讯去不成!”肃顺果然换回了咸丰的一声怒骂。
“皇上,让臣妾去吧!臣妾与果兴阿有亲戚之宜,又是皇上的妃嫔,果兴阿定会见臣妾的。”懿贵妃又从后面绕了出来。
“你?”咸丰有点舍不得,他到不是不放心懿贵妃,而是怕有危险。毕竟肃顺是大臣,还与果兴阿交厚,有背叛的可能。但懿贵妃却是自己的老婆,没了自己她什么都不是,总不能再嫁给果兴阿吧!而且懿贵妃是自己唯一儿子的生母,保全了自己就等于保全了她儿子的皇位,她肯定是绝对忠于自己的。
“皇上放心,果兴阿素来号称当世英雄,再怎么样,他也不会难为臣妾一个妇人的。而且臣妾是他的族亲,是他的姐姐,有些话他对臣妾说也方便些。”懿贵妃再次恳请道。
“好吧!”咸丰也是没办法了,虽然有些丢人,但也只能让媳妇上阵了。
“奴才愿为懿贵妃娘娘护驾!”荣禄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好,难为你忠心!”咸丰对荣禄点了点头,颇为赞许,如果不是局势实在太差,估计就要给荣禄升官了。
咸丰唉声叹气的时候,果兴阿也没比他好多少,为了如何善后的事,果兴阿的屋里也吵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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