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和珅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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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兴阿的两大谋士皮润民和邹德归苦思了半宿,觉得目前果兴阿惯用的伎俩,对付咸丰都有点不合适。



    果兴阿惯用的对手段有两种,第一是装乖,溜须拍马加送礼,毫无节操的迎合级。但是在咸丰的眼里,果兴阿应该是一个勇武的忠义之士,应该是节操满满的,果兴阿刻意把节操弄一地,怕是容易弄巧成拙,让咸丰发现果兴阿心怀鬼胎。



    第二是冒充二愣子,说一句顶一句,凭借自己手里的实力,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逼得对方低头。这方面果兴阿也很有经验,毕竟刚刚他才在胜保面前装过二百五,差点把胜保弄成精神病。但是对付咸丰也不合适,果兴阿直接怼皇帝,是一种作死的行为。而且二愣子也与他百战百胜深明各类事务的实际表现不符,毕竟一个又能打仗又能和谈的人,不可能是个混不吝。果兴阿小地方可以按这个套路发挥一下,但如果演得太投入,咸丰肯定不会觉得他憨直可爱,反而会觉得他刻意掩饰,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果兴阿用真实的自我去面对咸丰也不行,果兴阿实在太葩,往好了说他是个珍兽,往不好了说是变态的早熟。果兴阿所具备的能力和了解的知识,完全与他的年龄不符,天人神授这种借口只能忽悠士兵,皇是不会接受的。本来早熟也不是什么毛病,可是过份的早熟会加深咸丰对果兴阿的忌惮,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果兴阿有一种骨子里的对权威的蔑视,如果不刻意以某种形态掩饰的话,咸丰和他接触几次,会发觉果兴阿有不臣之心。



    “泽远先生,记得在固安的时候,你和我说过和珅。和珅也有非常了不起的才能,他是怎么做到不被皇帝忌惮,还荣宠不衰的呢?”果兴阿的脑子里闪过了王老师的身影,他很想借鉴这种影帝级的表演。



    “军门,为和珅必不可善始终!”果兴阿已晋升为都统,也当得起大帅、军门一类的称呼,所以皮润民等人全都改了口,同时他们也不同意和珅这个套路。



    “本来不可能有什么善始终,担心这些做什么呢?把眼前的事做好是了。我们还是说说和珅的侍君之道吧!看看我能不能试试!”果兴阿当着自己人也没了顾忌,他从来没想过和大清王朝共始终。



    “和珅侍君唯曲意奉圣而已!”皮润民先说了和珅侍君的宗旨。



    “陪领导逛窑子我都行,曲意奉圣小事而已。”对于曲意迎合皇帝这一项,果兴阿恬不知耻的举出了自己逛窑子的光荣事迹,证明自己根本没有节操。



    “细致来说,第一高宗皇帝晚年好大喜功,挥霍无度,又数次巡游江南,钱财花费巨大。和珅理财之能极佳,为高宗皇帝弄了大笔的钱财。高宗皇帝需要和珅为他谋财,自然荣宠倚重。”皮润民没好意思提果兴阿的荒唐事,直接进入了下一项。



    “我亦可以理财,不过我部需耗巨大,自己都不够用,哪里有钱给皇,只能弄点小玩意儿糊弄他,不过我确有理财更大的强项。乾隆朝十全武功,咸丰朝可是狼烟遍地,我部为大清第一强军,皇不得不倚重我!”果兴阿的钱当然舍不得给别人,不过他有和珅不具备的硬件和外部条件。



    “军门所言不错,皇想天下太平,离不开军门的虎狼之师!”皮润民觉得用武力还代替赚钱的本事也靠谱。



    “第二条呢?”果兴阿觉得自己有当和珅的潜质。



    “和珅长相俊美,故高宗皇帝对他有所偏爱!”皮润民说完后悔了,和珅是美男子,果兴阿可毁容了。而且果兴阿好像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对于毁容这事很是不悦,现在还裹着纱布,没事还总拿着镜子左看右看。



    “下一项吧!”果兴阿摸着自己因为结痂而发痒的额头,自动放弃了做一个美男子的追求。



    “和珅才情惊人,有过目不忘之能。据传高宗皇帝读书,每有目不能及之处,和珅均能随口背诵。”皮润民说完之后,很想检讨一下自己,他的四书五经背的不好。邹德归却面有得色,他能做到过目不忘。



    “背书我不行,但是国际形势我可以啊!天下大势我都行。”果兴阿有金手指,知道历史的发展趋势,这是他的强项,谁也和他不了。



    “的确,乱世将至,经略天下之才,远胜于寻章摘句的小事!”皮润民对果兴阿的话深以为然,也顺便给自己打个气。



    “和珅的马屁功夫也是一绝,从不搞谄媚的小把戏,而是抓住了高宗皇帝的穴道。高宗皇帝晚年时常自父祖,和珅便在这一项大加吹捧,将高宗皇帝吹的远超圣祖和宪宗皇帝。”皮润民很喜欢和珅这种拍马屁的放松,高端大气档次,还不掉节操。



    “是条路,咱们的万岁爷怕是不好意思和谁了,他心里一定是想复兴大清,我按照兴之主这个路子拍!有这个调子在,拍不出毛病来!”果兴阿理解的很透彻,是投其所好而已。



    “和珅初入仕途,政绩卓著,给高宗皇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朝廷每有难题,和珅也能随手解决,故特别受高宗皇帝信赖!”皮润民心里过了一句话,人都是慢慢变坏的,和珅起家时何尝不是个好官。



    “他有政绩,我有战功,他能解决难题,关键的仗也都是我打的,这点怼了!”这条果兴阿没怎么在意。



    “总的来说,和珅此人之所以深得高宗皇帝的宠信,一是能够揣测意,二则是能够时刻替皇帝赴汤蹈火,把皇帝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办,实心用事。久而久之,高宗皇帝所有烦心的事情,便都会交给和珅来办。军门常说习惯成自然,高宗皇帝便是习惯了和珅,把和珅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所以和珅才能够做到荣宠不衰。”皮润民大体总结了一下和珅成一份功业原因。



    “有点难度,不过我觉得我可以,我的条件和珅好,又有最得皇信任的肃顺帮忙,当个和珅第二还是有希望的。”果兴阿本身性格有大量的问题,所以每当与重要人物交往的时候,果兴阿都需要去模仿或者表演另一个人,用先例的成功经验来解决问题。



    “军门,和珅不容易啊!若是您真的能做到和珅这一步,定能在御前得到信重,不过也有巨大的隐患。和珅已经成为乾隆爷的一部分,他想乾隆爷所想,做乾隆爷所不能做,得罪了多少同僚,更不会被新君所接受。嘉庆爷也是一掌握了实权,马便让和珅这个乾隆爷的一部分,随乾隆爷去了!若为和珅,可见宠于今,但必不为新君所容。军门,你还年轻啊!”邹德归节操满满,对和珅非常的抵触,同时也觉得当和珅有重大的隐患。咸丰的年纪也不大,但是还果兴阿大了一倍出去,果兴阿肯定需要面对咸丰的后继之君。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我没有钱,新皇帝怕是不能指望我吃饱。而且我有兵,新皇帝想吃我,牙口未必受得了!”果兴阿觉得和珅倒霉,一个是因为当时是太平时节,君权过于强大,他无法反抗。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和琳的突然死亡,如果和琳这个手握重兵的弟弟还在,嘉庆绝对不敢对和珅兄弟轻举妄动。



    “军门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和珅总揽朝政近二十年党羽何其众多,算和琳突然亡故饶乱了他的部署,又岂会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嘉庆皇帝发难之时,和珅几乎是束手擒,没有任何抵挡的能力!满朝武,漫天飞雪般的奏折,并无一人为他求情,众口一词的要杀和珅,军门不觉得怪吗?”邹德归等人的眼里和珅的倒台可果兴阿看到的要复杂的多。



    “魏忠贤号称天下第一罪人,也有俩余孽为他吆喝了两声,和珅好像是惨了点啊!没有一人为他求情,的确有点怪啊!”果兴阿也觉得不对了,秦桧还有仨朋友,和珅再悲催也不至于一个给他求情的都没有。



    “和珅败亡,杀伐出自天子,但是搬倒他的,却是两位要臣,一为帝师朱珪,一位东阁大学士王杰。二人为官皆极为清正,都是难得的清官,朝野清议所在,由他二人亲自领衔,再加和珅树倒猢狲散,才将和珅至于朝野公敌之境地。”邹德归提出了两个果兴阿极为陌生的人,既不是刘罗锅也不是纪晓岚。



    “我还能遇到这样的人吗?”党争这种戏码果兴阿一点也不陌生,但是他不觉得自己会遇到和珅一样的对手。



    “军门您若为万岁爷做和珅,必然会遇到!”邹德归言之凿凿。



    “为什么?”果兴阿有点不会了,这遇到什么人,难道还有定数。



    “因为您要与和珅一样的事,所以您必然会遇到与和珅一样的敌人。万岁爷如果向您要钱,或者要您富国强兵,您要怎么样才能做到?”邹德归没做详细解释,反而反问了果兴阿一句。



    “开贸易,兴工商,引进外国先进技术等等吧!”果兴阿也没怎么过脑子,这些在果兴阿的嘴里都是套话。



    “除了外国先进技术这项,您仔细想想,您要做的前两项,是不是是和珅干的事?”邹德归提出了一个果兴阿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和珅?”果兴阿的脑子嗡的一下,和珅虽然不只干了这两件事,但他绝对的干过这两件事。



    和珅到底有没有与洋人做过生意不好说,但是他被查抄的家产里不但有大量的西洋器物,连洋钱现金都有五万八千元。工商业和珅更是大量涉足,钱庄、银铺、当铺、古玩店、瓷器铺、绸缎庄、玉器铺,他家的买卖也是五花八门。



    “朱珪主政两广多年,对于洋夷深恶痛绝。洋夷多次试图扩大贸易规模,朱珪也是严防死守,自己更是曾捐资修建战船抵挡洋夷。和珅对于洋夷的态度非常的暧昧,私下里也与洋人有不少的生意往来,更是曾经建议乾隆爷撤换朱珪在两广的位置,朱珪与和珅便是由此结怨。朱珪参奏和珅之时,朱珪清廉而和珅巨富,两相对照之下和珅便怎么看怎么像坏人了。更何况牵扯到夷夏大防,自然是朱珪完胜,和珅惨死,谁敢为和珅说一句话,便有媚外之嫌。”邹德归说出了和珅开商贸与他死的关系。



    “和珅要是没死,说不定还没鸦片战争了?”果兴阿没去理解朱珪的那一层,反而对和珅产生了无限的遐想,觉得和珅有点像国贸易开放的先驱了。



    “军门可知和珅名下产业最多的是什么?一为钱庄,一为当铺。军门也是常存钱的人,自然知道我大清的票号钱庄大部分都是山西人开的,当铺也是。山西人善于经商,不过遇到首辅军机大臣这样的竞争者,也不是对手。所以和珅经商,虽然富了自己,也补了乾隆爷的窟窿,却几乎与天下商贾结怨!”邹德归理解错了果兴阿“工商”的意思,单纯的理解成了做买卖。



    “王杰也是山西人吧!”因为王刚老师另外一部很不出名的戏里有这个人,果兴阿渐渐找到了一点这个人的模糊的影子。



    “军门说的不错!不过王端公为官清正,不是为了乡里出气,才找和珅麻烦的。他之所以一直与和珅为难,是因为和珅犯了一个大罪,与民争利!”邹德归还是很敬重王杰的,用了谥号来称呼他。



    “军门今时今日若想在御前得到信任,并有所作为,夷夏大防、与民争利这两条,怕是绕不开的。但是这两条却是千百年来的铁律,军门若动了,便与和珅一样,会成为朝野公敌。”皮润民语气低沉的总结了一下,和珅的确不好当。



    “我只是说说嘛!未必有做的机会!”果兴阿对于和珅的印象大为改变,不过却知道自己只能说说而已,咸丰根本坚持不到他做出什么成果。



    “此二者俱为千年成例,言者便为天下公敌!”邹德归一点也没有危言耸听,向外国人学习和官办工商业,的确是程朱理学之后,国人便不再能够接受的东西。



    “时移势易,现在不会再有朱珪和王杰了,算有,他们也早已不再正确了!”果兴阿其实还有大批的佞臣可以学习,但是他决绝的要学和珅,因为今天他发现和珅有点失败英雄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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