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收编的部队的统带,最好的选择本来是谭绍光的,不过让前反贼去统领一群新近投降的土匪,实在有些让人放心不下。果兴阿虽然还算信任谭绍光,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更何况除了他之外连谭绍光自己都不同意。另外这些马匪都是武艺高强,能骑善射之辈,用好了就是一支精锐,用不好就肘腋的祸害。几经思索之后,果兴阿决定派出了一个即懂得骑兵,忠诚上又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人——博日图。
果兴阿的部队里最懂得骑兵的两个人,就是来自关外的满洲人吉英和来自草原的蒙古人博日图,其中博日图还要胜于吉英。满清八旗虽然号称是弓马骑射定天下,不过无论是八旗兵自己,还是各类文献记载,都不认同这个说法。八旗兵或者说满洲八旗兵,他们并不是一群骑兵,而是一群能够骑马机动的强悍步兵。
其实分析各族人民原本的生活习惯,也能发起其中的原因。蒙古人都是草原上的牧民,所以他们号称马背上的民族,骑术精湛是天生的骑兵。而满洲人并非游牧民族而是渔猎民族,他们虽然也骑马游荡,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山林里与虎熊搏杀,所以他们弓箭精准且悍勇异常,但其实和蒙古人比较起来,并不是以骑射见长的。
博日图一直被要求像影子一样跟随果兴阿,虽然备受压抑,但也学到了许多近现代的制度和思维方式。面对两千多降兵,博日图对果兴阿提出的要求,就要给他调配足够的政工干部。果兴阿长期以来一直在努力的培养政工干部,不过量产还是有很大的困难。只能一方面从警卫排给博日图抽调了两个班,将这些人作为政工干部分散到手边的马匪当中去,成为博日图分化马匪,并且提升自己凝聚力的一件利器。另一方面通知随军各部的全体政工人员,全部集中调往博日图麾下,对于降兵的政治教育工作进行突击。
在丁棍、李桥等人归顺之前,博日图在旧日的马匪里可是混得如鱼得水,而且什么爱兵如子、同甘共苦等等戏码他都给演了个遍,深受降兵们的爱戴。他知道这些降兵里的大部分人不会划入主力部队,而是会作为二线部队存在,有了丰升阿的先例,博日图也期盼着团长的委任。而且他还有一个小心眼,丰升阿那边是永远也不会变成主力的,但是这些降兵可不一定。降兵只能享受二线待遇的主要原因,是改造的武器数量不够,无法换装新装备所以只能辅助主力部队作战。但是新装备每天都在生产,数量上越来越多,用不了多久,二线部队的团长就会升级成主力部队的团长。虽然所有人目前都在他的治下,他有一定的优势,但也不排除果兴阿会一直拖到武器到位再行重组这些降兵,所以他一定要抢在果兴阿拆分这些降兵之前,得到果兴阿的认可。
丁棍等人的到来,有点打乱了博日图的计划。虽然博日图一早就把降兵们的原有组织打乱,就连和几人一起投过来的亲兵都是打乱安置的,可是这些人的威望还是非常高,虽然还做不到一呼百应,起码可以影响博日图命令的执行了。让丁棍等人对于自己这个领导服气,又成了博日图的当务之急。
“见过营长!”丁棍等人都被分配了一个连先带着,不过这个连的规模有点大,每个连都有将近四百人。而博日图还挂着营长的称呼,不过他手下有六个巨型连长。
“各位客气了,咱们骑兵二营前程似锦,各位要珍惜眼前的机会啊!”降兵们的番号是暂编第二骑兵营,不过人数足足是骑兵一营的三倍,博日图想想就开心。虽然暂时装备是还是官军和土匪的差距,不过一旦这个差距找平了,自己将立马超过慕顺,成为骑兵的中坚力量。
“是!”几人难免有些有气无力,他们还沉浸在被迫降的痛苦之中,哪里像博日图脑子都快转飞了。
“参领大人还在指挥人手搬运汪大杆子的贼赃,咱们先玩耍一会吧!”博日图可不管,他必须要这个几个马匪对自己服气。
“玩?”丁棍等人可不信果兴阿的部队里会这么轻松。
“咱们是骑兵,走走马吧!”博日图带着挑衅意味的说道。
“如何比试?”几人都还没有融入新的身份,见博日图起衅,立马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大伙刚认识,玩耍一下,增加感情嘛!这里有两杆标旗,那边山上也有两杆龙旗,你们出一个人来与我比试,看谁能先换了旗帜跑回来!”博日图指着距离五里左右的一处高地说道。
“营长坐骑精良,我们输定了!”王本明不服气的说道,博日图出的注意就是赛马,但是他们都见识过官军大洋马的速度,玩这种赛跑他们怎么赢的了。
“哎!岂会是比赛坐骑!拔了旗帜即算开始,我们便在这群马中自行挑选马匹。”博日图有指向了一群正在歇息的普通战马。
“好,我李桥和营长大人比试比试!”李桥听了博日图的说法,一时争强之心大起。博日图可不仅仅是比试跑马了,而是要全方位的比较相马的能力,马上功夫,还有与陌生战马的默契程度。
李桥是马匪当中最为懂马之人,由他出头众人都没有异议,分了旗帜之后两人便都冲向了马群。两人在相马上看来是不相上下,耗时也都差不多,李桥还抢到了先手,跑起来之后略胜博日图一个马头,不过换旗上却见了博日图的功夫。离龙旗还有十来步,博日图便将手里的标旗掷了出去,正好将龙旗磕飞了出去然后稳稳的插在了龙旗的位置上。而且博日图丝毫不降马速,直接一个夜叉探海抄起了龙旗,然后画了个圈子一路飞奔回来。李桥却是降低了马速,停在龙旗处换了旗,然后再次打马跑了回来,足足落后了博日图十多米远。
“服了!”李桥认栽了,博日图相马不如他,可是马上功夫和与战马的默契远胜于他。
博日图也是没办法,一帮马匪哪里能听懂什么战术战略规划,知道什么叫兵种配合,唯一能让他们信服的仅弓马骑射而已。他还想故技重施,不过已经没有人响应了,为了团长的位置,博日图只能厚着脸皮,自己主动给大家表演了一下箭术。
看着博日图在飞驰的战马上换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卖力的张弓搭箭,丁棍等人频频喊好以示鼓励。博日图在马上连续十箭命中红心之后,更是大为轰动,大批的降兵都聚了过来,欢呼叫好。博日图非常的感动,他真的深爱着这些降兵,他们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满足感了。
他也给果兴阿表演过这项绝技,不过果兴阿一点兴趣都没有,别说喊好他都快睡着了。而且果兴阿的话很伤人:“有啥用嘛!我一枪就给你轰下来,你信嘛!你哪天在马上枪能打这么准了,再来找我!”
博日图享受他追随果兴阿以来最快乐时光的时候,果兴阿正在接见一个同僚,或者说友军军官——独石口绿营都司汪以诚。
“云帅虎威,下官拜服啊!这汪大杆子为祸境内多年,我辈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实在是惭愧的很。云帅今日大军至处,不到一个时辰便尽数歼灭汪大杆子匪帮,真乃神兵天降啊!”汪以诚满头大汗,身上也都是飞奔时沾染上的尘土,嘴上称赞着果兴阿,眼睛却一直盯着帐内被执行了宫刑之后,一直哀号挣扎的粽子兄。
“小事而已,汪都司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不是特意来祝贺我的吧!”果兴阿当然记得萧旺的话,汪大杆子和独石口的绿营有些不清楚。果兴阿也没想着去处理独石口的绿营,不关他的事,他也不在乎,不过独石口的人这么快找上来,他还是有些意外。
“回云帅,却是有些关隘,汪大杆子无恶不作,曾经绑架了我独石口一位富商的亲眷,至今仍没能寻回。所以下官赶来,就想请云帅将这汪大杆子赐给下官,好让下官回去侦讯这富商亲眷的下落。”汪以诚说的有些尴尬,这借口是他临时编出来的,漏洞实在是多了些。
“汪大杆子的营寨里没发现什么人质!”居然想要人,果兴阿觉得有点好玩了,这绿营的哥们儿每年收汪大杆子多少钱,有些要钱不要命的意思了。
“云帅,汪大杆子这厮无论是钱和物都要藏起来,所以下官必须从他这里才能问出口供!”汪以诚也在想着办法,果兴阿明显是起疑了,自己必须拿出点什么把人给换回来。
“他还真是喜欢藏东西啊!”果兴阿真心的赞叹了一句,他从汪大杆子的地窖里,挖出了白银八万余两,黄金四千余两,古玩玉器等什物不计其数。
“请云帅……”汪以诚在地方上也是人物,低声下气的求人,他觉得对方该给这个面子。
“可惜啊!汪大杆子已经死了!”地窖里的钱都收好了,果兴阿也没闲心管绿营和土匪之间的事,他要回家了。
“云帅,可是……”汪以诚从第一眼看见粽子兄,就知道这个血肉模糊的人是汪大杆子,所以他也下意识的把手指向了粽子兄。
“我要拔营回去了,再和你说一次,汪大杆子死了!”果兴阿不耐烦的说道,同时福全走到了粽子兄的身边,当着汪以诚的面一刀隔断了他的喉管。
“不送啊!”果兴阿对着呆若木鸡的汪以诚挥了挥手。
直到果兴阿的大军收拾停当开拔离去,汪以诚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残酷事实。许久之后,他才在随从的搀扶之下走到了歪脖子树下,看着空荡荡的地窖,汪以诚的心都在流血,二十年的经营和积蓄毁于一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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