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名叫弗朗切斯科·彼得拉克,由于果兴阿记不住那么长的名字,老外简称自己彼得。他是个天主教的传教士,在公教内是官居一品,可惜天主教的品级和中国官场的品级是反的。中国一品官是最大的,而天主教一品才是入门级别,彼得就是个入门级别的一品司门员司阍。距离果兴阿想象中的枢机主教,大概就是九品城门官和首辅军机大臣的差距。
不过彼得兄弟是个很有追求的人,你说他是具有强烈的传播福音的意识也行,说他是权利欲望较强也可以。彼得的理想就是广泛的传播福音,发展出海量的信众,然后有朝一日能够穿上枢机主教的红袍。
欧洲本土自然没他得瑟的空间,所以彼得自告奋勇的冲向了亚洲,而且选择了人口最多的中国。先是在广州上海混乱几年,除了练出来一口流利的中文,也没混出什么名堂。太平天国当时已经闹了几年,许多正牌的有着主教身份的人都已经拜会过洪秀全洪大仙了,西方世界也早就认定洪秀全是个神棍,对于太平天国一片失望之声。不过困顿在上海的彼得,却还是不肯放弃,他固执的认为太平天国只是误入歧途而已。所以这位自认为是上帝使者的大哥,慷慨激昂的准备奔赴天京,为太平天国拨乱反正。
不过太平天国对于公教不认同洪秀全二儿子的身份,也不认天母天嫂的行为早就颇有微词,自然对于没什么身份的传教士不太客气,彼得几次试图进入太平天国占领区都以失败告终。好在上海管他饭的人,给他帮了忙。
彼得发展不出什么信徒,自身在教会的背景也几乎等于零,所以过的穷困潦倒,能在上海混下去,全靠他一个做军火生意的堂兄救济。这回堂兄再次帮了忙,军火商人太平军可是热烈欢迎的,所以彼得就以军火商人的身份混进来内地。搞走私军火的,门路自然宽广,一路上清军的哨卡形同虚设。可惜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南京,而是小南京。堂哥和军方谈好了价码和交货时间之后就回来上海,彼得却借机留了下来,准备大展拳脚。可惜传道十几天也是一无所获,而且大展拳脚也在今天变成了大动拳脚。
“你堂哥叫什么名字?”果兴阿当然更关心彼得的堂哥,毕竟眼下军火还是进口的好。
“阿诺德·布雷沙·彼得拉克。”彼得觉得果兴阿是在和他核对细节,到没有什么反感。
“我该不该相信你呢?你有什么证明吗?”果兴阿大脑飞速旋转。
“我有教会的证明文件!”彼得明显不上路。
“谁知道是不是你偷的?”果兴阿才不要什么文件呢!
“还有两个信徒,他们是和我一起来的,他们可以为我证明。他们就在后面的房子里休息,你可以去找他们。”彼得指着院子角落里的一间屋子。他嘴里的那个信徒,也已经被清军给搜了出来,正押在地上搜身。
“他们是你的同伙呀?不可信!”果兴阿摇着头。
“那你说要怎么样证明?”彼得急得快哭了,果兴阿杀人就是一句话的事,他已经吓坏了。
“用事实证明吧!你不是有个军火商哥哥嘛!让他给我送一批军火过来,有军火我自然就能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了。”果兴阿图穷匕见。
“没问题,我堂兄正好要卖步枪给这些异端,他可以付给你一部分把我赎回去!”彼得答应的非常痛快,他的堂兄和他的感情非常好,不然也不会搭理他的破事。
“首先,我们是国家的正规军不是土匪,我们不会绑票勒索,你堂兄如果真的送来了军火我们会付钱给他的。其次,我也不要你们糊弄长毛的破枪,拿破仑战争时期的老爷枪,我怕炸膛。他如果送军火来,得按我的要求送。”果兴阿才不要老外糊弄太平军的破烂。
“你知道拿破仑?”彼得惊叹果兴阿的博学,他来中国这么多年就没见过知道拿破仑的中国人。
“我还知道但丁呢!别废话!按我的要求送枪,到底行不行!”果兴阿可没心情卖弄,毕竟身边还有一堆部下呢!说多了不好解释。
“你既然愿意付钱,当然没问题!”彼得知道堂兄早就把灵魂出卖给了金钱。
“只是证明身份,我也不多要,派你的信徒去送信,让你堂兄给我送一百把左轮手枪过来,如果有金属定装弹药,我也要五千发。我就在这等他,而且我出双倍的价钱。”果兴阿一时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就是这次特种作战,觉得警卫班和特战队没有连发武器比较误事,所以要了一百把左轮手枪。而且这个时候金属定装弹药已经发明出来了,虽然没有普及,果兴阿还是希望能搞一点过来。偷师学艺一下,说不定就能给队伍配上后膛枪了。
“没问题!”彼得回答的比较干脆,毕竟现在肯出双倍价钱的人不多。
彼得和两个信徒当着果兴阿的面交代了一阵,果兴阿便安排人送两个信使出城,之后派人找了个安全的单间把彼得给关了起来。而且果兴阿还特意交代了,对待彼得态度尽量好些,要保证好吃好喝。果兴阿已经相信了这个宗教狂人的身份,走一批货看看对方的能力,果兴阿很想把彼得开发成自己的军火供应商。毕竟现阶段很多武器缺少原料和设备,果兴阿会造也造不出来。
安顿了天降奇缘的彼得,果兴阿还得想办法处理城内的太平军。城内太平军的主体已经投降,被果兴阿给分区安置了。可个别散兵游勇还在城内流窜,和兵力不足的清军打起来城市游击战。虽然他们没有火枪,只有少量弓箭,可是不说神出鬼没的冷箭,就是神出鬼没的板砖也够清军喝一壶的了。
之后的几天,果兴阿关闭了小南京四门,搞起来封闭清剿。突击连的士兵个个身披重甲,手持霰弹枪,开始在安置区以外逐门逐户的搜索起了太平军的游击队。这是一场血腥而无味的战斗,别说板砖就是弓箭对身穿重甲的清军也几乎无效,而清军的霰弹枪对于太平军可是绝对致命的。临阵督战的果兴阿,亲眼看到一个太平军战士近距离被霰弹枪轰的血肉模糊,尸体足足飞出来一米开外。
不过太平军也打出了自己的风格,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蹿房越脊到处乱窜。射光了弓箭之后,板砖也是扔的奇准无比,而且做到了扔一板砖换一个地方。很有些清军被砸的满头大包,却找不到敌人。
毕云涛请令由他带着一连和炮兵出战,被担心伤亡的果兴阿给拒绝了。但是毕云涛还是给自己找了事干,他从太平军的武库里翻找出来几门劈山炮。带着亲兵跟在突击连后面,觉得那栋房子可疑就是一炮。打死了多少太平军没法统计,不过一下午就给他拆了二十几栋房子。
板砖虽准,毕竟不是火枪大炮的对手,和清军玩了足足四天躲猫猫之后,太平军城市游击队终于全军覆没。最后的五十多人,被清军堵在了城墙下,四周的房屋被毕云涛的拆迁队拆了个干净,最后的游击队员们彻底无所遁形。但他们还是上演了一出板砖战大炮的悲壮剧目,才终于全员阵亡。
一场游击战下来,突击连几乎人人挂彩。虽然没人阵亡,但属实有几个运气不好的被砸成了脑震荡。如果太平军手里有火枪,果兴阿几乎不敢想象清军的伤亡情况。而且如果不是毕云涛的劈山炮拆迁队,这场烂仗还要打多久,还真不好说。
“游击战永远是不对称战争中的首选啊!我们居然和一群拿板砖的人,苦战了四天,游击战无敌啊!”想起来老蒋和越南的美军,再看看眼下的自己,果兴阿不无感慨。
本以为可以清点缴获,等待军火到来就打道回府的果兴阿,还是没能消停下来,显德和丰升阿就在鼓楼的城门楼子里等着果兴阿。
“城内安置区的战俘不稳。”言语简单,但事情却一点也不简单。
这件不简单事情的起因也简单,本来战俘们也都老老实实的。清军按时放饭,他们就按时吃饭,吃饱了就发呆或者睡觉。可是这几天城里清剿游击队的响动太大了,毕云涛炮火连天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战俘们也是一阵骚动。战俘营里谁也吃不准是不是太平军主力又打回来了,个别有心人再以挑唆,果兴阿清剿游击队打了四天,战俘营已经大大小小闹了十几次暴动或者逃亡了。
“大意了!”果兴阿叹息道。战俘这东西最怕情绪波动,这几天枪炮声太大,把战俘们心里给打乱了。心一乱就难免想什么的都有了,逃亡的暴动的,可不就全跳出来了。
“大人,战俘数量太多,此事必须当机立断,迟则生变啊!”显德忧心忡忡道。
“怎么断呀?”果兴阿一时也想不出安抚战俘情绪的办法。
“无毒不丈夫!”显德一直是主张斩草除根的。
“好几千人啊!”果兴阿觉得显德有些疯了,别说是几千人,几千头猪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啊!
“大人,老夫有办法!”显德递了个大纸包过来。
“什么东西?”果兴阿想着显德是不是搞到了特效的迷幻药。
“老夫这几日搜遍了全城的药铺,得了这五斤砒霜!”显德说话时颇为自豪。
“无毒不丈夫?”果兴阿都想叫显德欧阳峰了,这老家伙下毒有瘾啊!
“大人……”不等显德再做解释,福全已经匆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女营暴动,那帮娘们都冲出来了,看守设立的栅栏已经被她们推到了,她们正在向男营那边冲呢!”福全高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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