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虽然人多势众,但还不足以凭借人数突破果兴阿的火力网。虽然像这次一样直接团灭对方火枪兵几乎不可能,但是果兴阿所部全部装备热兵器,而且在射速和精准度上具有据对优势。己方又有土墙有战壕作为防护,太平军只能站在旷野里和自己对射,结局一目了然。如果太平军想搞长期围困,想和果兴阿干靠,果兴阿更不怕他。显德这一趟报功几乎拉回来了佐领一季度的补给,果兴阿现在可是武器弹药粮草啥都不缺。和我靠,老子靠到你心痛。
得意的果兴阿正准备哼个小曲助助兴,太平军队伍中突然推出来的几样东西,让果兴阿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虽然看不太清楚具体的型号,但傻子都知道,太平军推出来的那玩意儿叫大炮。而且通过轮式炮架和附带的弹药车,果兴阿可以肯定,这几门炮是太平军进口的洋炮。
明朝以后中国火器发展速度严重下滑,其原因有很多种。火炮方面的原因也是五花八门,但大清历代太过于痴迷重炮,必然是其中之一。而清朝痴迷重炮的原因,除了迷信火力以外,炮架造不明白也是关键因素。大清能搞出上万斤的大家伙,但是能带着满地跑,走到那里用到那里的中小型炮却搞的很少,仅有劈山炮等几种。而且那玩意儿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几乎就是明朝的水平。更关键的就是,这些五十来斤的小炮,也是没有炮架的。百斤以上两千斤以下,能陪着部队灵活机动的中型火炮,大清几乎就没有。清军过于极端,不是小鸟枪没完没了的小打小闹,就是弄个几万斤的大家伙狂轰,中型火力几乎等于空白。
火炮要随部队灵活机动,自身轻便的同时,关键就是炮架。火炮安放在带着两个大轮子的炮架上,打起仗来推着大炮满地跑,这样的场景在西方十分常见。但在东方却不常见,东方的火炮不是固定在炮台上,就是安放在板车上。少见的可移动炮架,也是梯形炮架,移动速度缓慢,而且自重太大移动距离也很短。康熙的时候用南怀仁造炮,曾经也出现了使用过轮式炮架的大将军炮。不过果兴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儿没有推广,大部分国产炮还是不能随炮架机动的。具体是造不出来还是造不好,或者根本没重视,果兴阿不得而知。但眼下能用上轮式炮架,还自带弹药车的肯定是洋炮。
果兴阿呆呆的看着太平军将五门火炮推出了阵地,卸下了弹药车,士兵瞄准了大概方位以后开始架设火炮。太平军十分专业,七人一组做着火炮发射的准备工作。三人在弹药车附近传递弹药,应该是弹药组。四人负责具体操作,一人手持木桶和毛毡棍准备清理炮膛,两人持推弹杆和弹药负责装填,最后一人手持铁钎站在炮尾,应该是负责瞄准和开炮的。太平军的炮手们进退有度,而且配合默契,很快便已装填完毕。
果兴阿一直在心里骂和春:“你个猪头啊!你早点把洋炮给老子送来,老子不就能打个炮战啦!现在好啦!没良心炮射程太近够不着,霍尔火箭完全没准头,老子只有挨打的份啦!”
“隐蔽!防炮啊!”果兴阿很郁闷的嘟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挨打该有个挨的姿势啊!
果兴阿大吼了一声,顺势就出溜到了战壕里,老老实实的贴着战壕猫好。因为之前估计自己早晚要和有强大炮兵的敌人对阵,所以果兴阿一直把防炮隐蔽当做佐领训练科目之一。大伙儿听到果兴阿的吼声只愣了一下,就都马上钻到了战壕里。几个离战壕太远的,也迅速卧倒,匍匐着爬向战壕。
“通”靠在战壕里的果兴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声炮响,悄悄的开始向村里张望,寻找着炮弹的落点。足足等了几秒钟以后,耳边才传来“呜”的一声,一个大铁球飞到了村里。铁球在空地上弹了几下,速度慢了下来,又在地上滚了一会,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完啦!”躲在二线战壕里的显德直勾勾的看着铁球,过了一会才小声的向身边的赛尚阿。
“应该完了吧!”赛尚阿也不太确定。
“和大人说的不太一样啊?”果兴阿之前一直是按二战的标准训练防炮,在果兴阿的描述中炮弹飞来如山呼海啸,炮弹落下霎时天崩地裂。可第一次给人用大炮轰的显德,只看到一个不算太大的铁球在村里蹦跶了两下。
“好像还没手榴弹厉害呢!”一旁的贵武也觉得果兴阿说的,和现实差距太大。果兴阿刚喊防炮的时候,可把他吓的不清。果兴阿造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样不让人大开眼界的,连果兴阿都怕的大炮,应该不是这么个鸟样啊!
“没良心炮比发匪这大炮可厉害多了!”直属参谋管理的喜寿也凑趣道。
“这玩意有啥可怕的!大人也太能唬人了!”在二线战壕里做预备队的哈坦,也很不满意太平军炮火的威力。
不只是这些军官们,下面各连队的士兵们也是议论纷纷,这火炮的威力不怎么样嘛!旗人老兵们受训的时间久些,被规矩束缚着还不敢乱动。步兵营的汉军新兵们,可都有了活泛心思,几个胆子大些的站直了身子,把头伸出土墙开始张望对面的太平军。
“作死呐!条例怎么说的,把你那王八脑袋给老子缩回来!”新兵班长李枝呵斥着自己手下探头张望的士兵。
“通、通……”这次的炮声十分密集,太平军五门火炮同时开火了。第一炮是为了校正方位,稍微调试了一下之后,太平军立即开始了齐射。
防线后的众人的目光都被李枝呵斥部下的声音吸引了过去,结果所有人一起见证了实心炮弹的威力。一颗铁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村外飞了进来,第一下撞击在了土墙上,不过接触面并不大,铁球又弹了起来,继续飞向村里。挡在铁球前面的,正式李枝那个向外张望的部下的头颅。众目睽睽之下,那名士兵的头颅没了。不是撞飞了,也不是撞碎了,而是撞没了,铁球直接把士兵的头颅撞成了一片血雾。他身边的战友,只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溅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身边的战友已经只剩下了一具无头的尸身。
铁球在众人的注视下继续跳跃着,最后落在地上缓缓的滚动,刚好滚动到杂务队一名士兵的脚边。那士兵不知是一时童心大起,还是被化作血雾的头颅吓的脑子短路,居然向铁球伸出了腿。
“别啊!……”果兴阿大喊了一声,同时伸出了手,好像要拉一下几十米外的士兵,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士兵的腿很不合时宜的碰到了铁球,随着“咔吧”的一声,和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士兵已经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了。吴秀明赶忙带着几名医务兵冲了过去,给那士兵喂了一颗止痛丸,然后把他拖到了战壕里救治。
“哎……”果兴阿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实心炮弹看上去慢的好像蜗牛在地上爬,但只要它还没有停止,它就依然具有很大的杀伤力。不用看果兴阿也知道,那个二货的腿断了。
历史上拿破仑战争时期,就有一个英军士兵,闲着没事用腿挡了一下还在地上滚动的实心炮弹,然后他失去了一条腿。那炮弹看着不大,可是实心铸铁的啊!足足有六磅重,五斤多呀!一个成年人用最大的力气,能把一个五斤多重的铁球滚多远。换算一下,你就可以想象那个缓慢滚动的铁球上,还残留着多大的动能了。
“通、通……”太平军发起了第二轮炮击。不过这次,刚刚上过课,交出了血淋林的学费的清军士兵们彻底老实了。全部都按照日常操练,老老实实的蹲在战壕里边防炮。就连一向喜欢在果兴阿背后小嘀咕的参谋们,也一句废话都不说了。
果兴阿不知道太平军是怎么给火炮散热的,一次次炮击好像永远没有停歇。好像担心果兴阿缺少铁料一样,无数的实心铁球被射入荒村,把村里本来平整的空地,砸的坑坑洼洼。
刚才还不知道哼什么小曲助兴的果兴阿,脑海里划过一句歌词“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大铁球版的流星雨果兴阿是看够了,可眼泪却没有肩膀可以落,只能默默的有把和春的祖宗十八代又问候一遍。只蹲着挨打不还手,到什么时候才是一站啊!
太平军也发现炮击收效甚微了,清军都躲在战壕里,空地上根本没有人。别说是实心炮弹,就是一战的爆破弹,也拿清军没办法。太平军的火炮又没有曲射功能,更本打不到战壕里。不甘心的卡尔,还是决定拿出压箱底的开花弹来碰碰运气。
第一轮开花弹射进村里的时候,果兴阿还在扣着指甲里的污垢。直到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才把果兴阿重新拉回到战场。
“这回的够劲啊!”没心没肺的哈坦赞叹道。
“通、通……”太平军的第二轮开花弹再次射进了村子里,空地上黑火药的爆炸依旧没能伤到清军分毫,但一颗炮弹撞入了村口附近的一间小房。随着爆炸的巨响,“哗啦”一声小房应声垮塌,只留下一侧的山墙和一地的砖瓦。
“通、通……”第三轮开花弹齐射,太平军这次可能抬高了射角,炮弹飞的更远,没有炮弹再打在土墙上了。三颗炮弹在村子的空地上爆炸,而另外两颗则又炸塌了两间房子。
“操你大爷啊!”果兴阿有些忍不住了,鬼知道太平军还有多少炮弹。照这么打下去,就算一直没有伤亡,果兴阿也顶不住了。太平军这是要当拆迁办啊!再这么打几轮,清军的房子可就都拆没了,晚上就得睡露天地儿了。
“孔震,准备还击吧!”讲究生活品质的果兴阿,不能再挺着让太平军拆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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