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阴沉的天空,平凡的一生,不停的在叶果的脑海里闪过。不过美好的画面不多,上学时被同学欺负,父亲因为自己成绩不好而暴怒,开始工作时被领导刁难,看守所里被刚子*,这些画面让叶果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恨。不过也有小时候爸爸妈妈在辛苦的工作中,给自己带好吃的,带自己出去玩,和黄脸婆老婆一起没心没肺的穷玩傻笑,大学时和朋友们一起打游戏的快意恩仇,这些又让叶果不舍得闭上双眼。最后病床上妻子离去时的身影,又让叶果有一些释然。“都放下吧!我来陪你!”
“主子!”又是一大喊,比刚才更加撕心裂肺,好像被人宰了亲爹一样的怒吼。
“我怎么还没死!”躺在地上的叶果,有些好奇。感觉已经躺了一会了,还有意识。叶果一瞬间想到了灵魂出窍,可以站起来有上帝视角了吗?
想站起来的叶果,没有漂浮,而是先感觉到了自己的右手,依然握着刀的右手。叶果的上半身可以说是从地上弹起来的,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
“哈哈哈!我操,没打着!哈哈哈!”坐在地上的叶果,哈哈大笑。
瞌睡虫正在快速的给步枪装弹,而且眼睛观望着远处,似乎在准备迎战新的敌人。已经躺尸的叶果,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还大笑不止,也吓了他一跳。不过瞌睡虫还算镇定,快速的用通条压实了弹丸,再次把枪口对准了叶果。
如果对方是警察。面对枪口,叶果估计会跪地叩头。然后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哀求对方放过自己。但对方并不代表绝对的权威,刀在手的叶果,按照东北虎的天性选择了拼命。
四米的距离,19世纪的步枪对于雁翎刀没有绝对的优势。叶果疯一样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抡着雁翎刀冲向了瞌睡虫。而且尽量将姿势放低,也把攻击的目标放在了瞌睡虫的下盘和腰部。以便于在瞌睡虫再次射击的时候,做出规避的动作。
叶果冲近的时候,瞌睡虫再一次扣下了扳机。见瞌睡虫扣下扳机的叶果,快速的向左侧身,同时也闭上了眼睛,等待这次赌博的结果。
不过足足两三次呼吸的时间,枪声却没有响起。适才瞌睡虫扣下扳机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形都停了一下,没有等到枪声的两人同时看向了瞌睡虫手中的枪。
瞌睡虫是一个在战场上沉着的老兵,但是其实他不怎么会用枪。能得到珍贵的洋枪,只是因为他老兵的身份,和战场上沉着的表现。第一枪没能击中叶果,也是因为他不熟悉自己的武器,同时有扣扳机时闭眼的不良习惯。扣扳机时闭眼和黑火药步枪巨大的后坐力,足以让抵近射击的子弹,飞向遥远的天际。
疑惑洋枪失灵的瞌睡虫给了叶果足够的空当,冲到近前的叶果,左手格开了枪口,右手的雁翎刀狠狠的斩向了瞌睡虫的脖子。血光迸现,大好头颅滚落尘埃。瞌睡虫的颈血喷的很高,然后死尸直挺挺的倒下。
叶果顺势,抢过了死尸手里的步枪。瞌睡虫的血染红了叶果的右臂,让叶果又很想吐,不过恩菲尔德1853能很好的分散一个武器狂人的注意力。熟悉各类枪械的叶果,很容易的找到了第二次死里逃生的原因。步枪上没有火帽,击锤附件却散着一些火药。
瞌睡虫可能以前就是一个火枪兵,不过在很长的时间里,他的武器是燧发枪。燧发枪需要在簧片附近放少许火药,利用燧石发火,点燃发射。但恩菲尔德是正经的击发枪,没有阴阳机,而是击锤直接锤击火帽发火。注意力不太集中的瞌睡虫,慌乱中将击发枪当成了燧发枪使用,没有安装火帽,而是倾倒了些许火药,所以步枪才没能击发。
诚实的说,无论是农具兵团、狮子王还是瞌睡虫,其实他们的死多少都有些意外的成分。叶果属于侥幸,侥幸再侥幸,才保住了小命,这六个人没有一个死的不冤枉。想到冤枉叶果开始同情他们,因为叶果觉得自己也很冤枉,人总是容易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
想到刚才的喊声,叶果知道还有敌人在附近,正准备收集了瞌睡虫爆下来的装备,开始新的征程。
“主子,奴才可找到你了!”随着一声喜悦的欢呼,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叶果的腰。
有了和狮子王对决的经验,叶果很容易的就推断出,如果身后的人给自己一个抱摔,自己可能的死亡方式。同时如果来人直接从后面来一刀的话,自己可就直接去世了。
恐惧的极点就是愤怒,暴怒的叶果,同时使出了柔道和马伽术的技法。左手压住对方肘关节,转腰发力将对方扭向身前。右手无法倒转刀刃,就用刀柄磕向对方头部。
身后的人毫无防备,被叶果左手一带身体倾斜,脸上直愣愣的挨了一下。叶果的刀柄没有击中太阳穴,却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颊上,几乎撞掉了他的牙。
叶果趁他向外倒开,抡刀就砍。却被另外一双手接住了手腕,同时又有两人拉住了左手抱住了腰,死命的将叶果拉开,按在地上。
被这么多人按在地上,叶果几乎想喊一声:“我命休矣!”为了求生,只能不住的挣扎,可是几只大手按得死死的,想动一下都难。急得发狂的叶果,张嘴就咬向够得着的地方,但都被人躲开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换回来几个耳光。无力挣扎,无力抗拒的感觉,让叶果想哭,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离谱的念头:“强奸是不是就这样,最大的痛苦源自无力反抗的悲哀。”
挨了一下的人,身材不高,年纪也不大,捂着脸很是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连我都要杀?”
“好样的,一人杀了六个贼人,也算给大老爷报了仇了!”一个高个红脸的大汉,简单看了一下胡同周边的情况赞叹道。
“别光按着啊!抢刀啊!五爷这是以一敌六,杀脱力了。”红脸大汉指挥这按着叶果的几个人。
几个人手法也算老道,一翻腕便夺了叶果的雁翎刀。依旧死死的将叶果按在地上,不过并没有伤害叶果,而且不断的在耳边安慰叶果。
“五爷,松劲,松劲。没事啦!没事啦!都好啦!静静……”
“哟!五爷腰上伤了,裹一下,裹一下!”
叶果发现这些人显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而且还乌鸦吵架一样,你一嘴我一嘴的安慰自己。虽然与胡闹无异,但也在七手八脚的帮自己处理伤口。不太理解五爷这个称谓,但最关键的是,这些人虽然有着很奇怪的口音,但他们说的是普通话。
安全问题没了隐患,叶果自然没了在几个大汉身下挣扎的兴趣。放弃了反抗,同时放松了身体。
“我好了,你们松开我吧!”
见叶果已经彻底放松了,同时语气平和,几个人缓缓的放开了叶果。
坐在地上,简单活动活动被几个人按的生疼的胳膊。扯开他们胡乱包扎在自己腰上的脏布,看了看狮子王给自己留下的伤口。叶果开始打量起这些叫自己五爷的家伙。
他们一行足有三十多人,堪称人多势众。穿着虽然比农具兵团好的多,但现代人看来,还是非常奇怪。红脸大汉等几个人,穿着类似绵甲一类的盔甲,不过窝窝囊囊难看之极。其他的仅是布衣,不过明显是清兵的号服,圆圈中心都写着兵字。但这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却好像偷来的一样,过分的肥大了些。几个带着清兵特有的像斗笠一样的大帽,没带帽子的都是一条大辫子,不同的仅仅是脑门的头发茬而已。
“主子,您怎么样了!”之前挨了一下的小伙子关切的问道。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叶果没理会他的关切,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主子,奴才是福全啊!您怎么连奴才都不认识了?”自称福全的小伙子一脸焦急。
“我操,洋枪伤着头了,别是离魂症。”红脸大汉扳着叶果的头,仔细看了下叶果的头顶,还用手指按了按。
叶果被他按的很痛,火辣辣的明显是开放性伤口。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确破了一条,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瞌睡虫打的。
“啊!这可怎么办啊!主子和大爷四爷全遭了难,五爷再出了事可怎么办啊!”福全急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嚎丧不是这时候,回答我的问题!”叶果对于穿越有了越来越强的预感,让他很烦躁,直接呵斥福全。
“嗻!主子您问!”福全恭谨的向叶果打千行礼,垂手听命。
“先就当我离魂症了,给我把现在的况说清楚。第一,你们是谁?第二,我是谁?第三,这是哪?”叶果尽力让自己冷静,让自己的问题有条理一些。红脸大汉几个人,见叶果如此冷静,还没乱了方寸,都有些惊异。
“回主子的话,奴才是您家生子的奴才福全,这几位爷都是您佐领下的旗丁。您是……”福全回答的简明又不失礼数,让叶果很快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穿越了!还是魂穿!看守所里的叶果现在如何,已经不得而知。目前叶果灵魂占据了一具年轻的身体,而且有着和叶果相似的名字,叶赫那拉果兴阿。今年只有14岁,在家行五,还有两个弟弟。他的父亲叶赫那拉惠扬,是清朝固安驻防八旗镶蓝旗下的一名佐领。这次是随军出征,进剿江南乱匪。因为如果立功可以拿到更多的世职封赏,除了两个太小的和夭折的二儿子,惠扬带着剩下的全部四个儿子。本以为是到江南出趟差,赚点功劳。没想到却遇到了恶仗,第一仗就没了三儿子噶尔汉。还残留着一些祖辈勇武的惠扬,发了疯似的攻击乱匪,想为儿子报仇。不料昨夜被乱匪袭营,惠扬和大儿子四儿子全部战死。队伍也被冲散了。能主事的几个人,收拢败兵的时候发现,惠扬身边最小的儿子果兴阿没了。大家不想丢了老佐领剩下的这点血脉,便分散了人手出来寻找果兴阿。刚好路过此地,见人拼杀就过来查看,找到了果兴阿。至于果兴阿这边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家生子福全给叶果介绍了主要的几个人。福全是果兴阿家的包衣,而且是家生子姓张。红脸大汉是惠扬的助手骁骑校赛尚阿,刚才第一个接住叶果右手的高个是专达哈坦,抱腰的是阿克敦,拉左手的是委骁骑校丰升阿。另外还有喜寿和长禄两个马甲。
“真的穿越了啊!也好,不用坐牢了!妈妈知道一定会开心的,可惜不能孝顺你和爸爸了!”叶果喃喃道。
穿越已成事实,叶果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总比坐牢强。可具体穿越到什么时候,可就有的研究了。佐领的儿子,应该也是个官吧!如果是清初,自己剩下的大好时光,可要泡在茶馆里听相声了。可别是晚清啊!洋鬼子一来,可就不好玩了。
“今年是哪一年?”叶果急于知道年份。
“五爷,今年是咸丰九年。”红脸大汉赛尚阿也关切的看着叶果。
咸丰具体混了多少年,叶果记不清了!可能是十年到十二三年之间吧!不过那年都没关系,咸丰爷留给后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有个老婆叫慈禧。丧权辱国基本就可以概括大清剩下的这几十年了。
“在家不行善,出门大雨灌啊!穿越都赶不上好时候啊!”叶果有心给自己来一枪,重新再穿一次,换个好时候,可还还怕没有那么好的命了。
“这是哪里?”叶果要搞清楚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
“谁他妈知道是哪?调咱们八旗爷们南下,咱爷们就跟着走。可现在都给长毛打乱了,就咱们一个佐领单练了!不认识道啊!谁知道这荒村是哪?反正是南边。”哈坦很粗鲁,不过看着叶果的眼神,让叶果觉得暖暖的。
叶果简单弄清了目前自己剧本的三要素。时间:咸丰九年夏天。地点:江南荒村。人物:清军阵亡佐领的五儿子果兴阿。
至于敌人,叶果也基本推断了出来。咸丰年间江南的乱匪,外号还叫长毛的,只有天平天国一家,别无分号。陷入太平天国的汪洋大海中,自己的这二十多人,除了危险就是危险了。下面第一步,还是先溜吧!
想明白了的叶果,也不想再废话了,一群粗得不能再粗的旗人也问不出什么了。解开自己的长袍,看看里子还算干净,向福全要过雁翎刀来,便割了两条下来。
“有酒吗?”众人见叶果拆开了大家给他裹的伤,又割衣服又要酒的,都怀疑他还没好利索。
福全将酒递给叶果,叶果先是仔细的洗了洗手,然后开始清洗伤口。众人见叶果要了酒不喝,却洗手洗伤口都准备再按他一次了。好在赛尚阿几位老行伍多少知道,用酒洗伤口有好处,众人才没有乱来。
洗好了腹部伤口,又用衣服里子裹好了。叶果将雁翎刀递给福全道:“来,把我头发都剃了。”
“啊!主子,剃头发,这是怎么话说的啊!”福全有些惊慌。
叶果知道古代人对于头发胡须有些执着,可是这大辫子对于叶果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枪弹的铅子有毒,不把头发剃了,怎么洗的干净。”叶果勉强找个借口,忽悠大家。
“五爷说的有理,福全快剃吧!”阿克敦比较明事理。
“对、对,铅子的毒可厉害!”喜寿和长禄也跟着附和。
“那奴才得罪了!”福全又向叶果行了礼,没用雁翎刀而是用他贴身的小刀,给叶果剃了头发。福全手艺一般,也没有热水,只能勉强给叶果去了辫子。头上深深浅浅的还有几道头发,好像美军的莫辛甘头型。又用酒给叶果清洗了伤口,才用衣服里子简单把叶果的头包了起来。福全又小心翼翼的把果兴阿的辫子贴身收好了。
新鲜出炉的果兴阿,不得不开始了自己的清朝旅程。
果兴阿也不知道赛尚阿具体姓什么,也搞不清楚该怎么称呼。只得按着电视里学来的样子,向赛尚阿拱了拱手道:“塞大叔,我年纪小,大家又刚打了败仗。一切就都仰仗您了。”
众人见果兴阿能有这番说法,都含笑频频点头。
“五爷放心。”赛尚阿向果兴阿打千回礼,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含着泪。
阿克敦、哈坦几个人也都是又哭又笑。
“咱们乱了,长毛也乱了。这地方不能多呆,我方才去看了,前面有个大院子。五爷和大伙进去歇一宿,明天回去,佐领人多就没事了。”一直没说话的丰升阿道。
“五爷,您看……”赛尚阿转头看着果兴阿。
“走吧!大伙为了找我,肯定累了。”果兴阿道。
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果兴阿又特意交代福全把瞌睡虫的枪和全部东西都带上了。才由丰升阿带路,一行悄悄的进了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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