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拜访完了关押在库房里面那个固执顽固,偏激不讲道理的军师韩是以后,当然了这些评价都是刀小开擅自给他下的定义,更过分的是刀小开直接骂他是疯子。
到现在刀小开还为了那满满一坛子的牛肉而感到可惜呢,一坛子牛肉倒没什么的,关键是在现在战事吃紧,粮草更吃紧的细柳营中,给库房里面的疯子吃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营门校场那边已经擂起鼓来了,响咚咚的,这么大的响动,惊了雪夜,修罗城的老狼王听不到?莫非王大哥真是要逼着老狼王就范?
说起玩乐凑热闹这方面,刀小开比谁都小孩子气,刚才还因为被关押在库房里面的韩是仗着自己饱读诗书的身份,又摆出来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救世嘴脸占领了道德制高点凭白指点了一番,最令刀小开气不过的是骂自己也就算了,毕竟刀小开官职卑微,韩是怎么说也做过细柳营的军师,放到朝廷里面正三品的官员呢,刀小开小小的一个哨骑都尉,连品级的门槛都摸不到呢,放到哪还不是白白听人骂,当然了读书人嘴也是好用,刀小开都比不过,说出来的条条是道,全是你反驳不了的大道理,招人讨厌。就算是自己平白的挨了一顿数落也就算了,关键是韩是居然说和刀门和颜王府是一丘之貉,他居然拿颜王府和和刀门相比,他既然对天下大势那么了解,难道不知道现在朝廷之中这些手握重权的部门一个个虽然同朝为官,但是却貌合神离嘛,朝廷昏庸无能,江山看不到盼头,真要是有一天朝廷分崩离析,天子沦陷的话,和刀门,颜王府一类的恨不得第一个先把对方掐死,可能是如韩是这帮文人都是天生的愤青吧,愤世嫉俗的招人讨厌,他们那读书读傻了的脑子里面到处都是官官相护的想法了。
这个时候,刀小开就是觉得和刀门在笼络朝廷或者江湖人士的时候,对于一个人的品性考究放在首位简直是何等的重要,和刀门在江湖根基这么深,就算是经历了和刀门事件以后,风头一日不如一日,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势力在江湖上面分布还是很广的,多年以来,和刀门中看不到一个死读书的秀才书生一类的,和刀门要的就是文武双全,在门中最吃香,韩是这样的人也就配加入战舞联盟了。
动不动就以一副大是大非的嘴脸教育指点别人的家伙,刀小开是打心底里讨厌。
从库房那里走到新军校场尽头,白龙看刀小开都是一直嘟囔着腮帮子,一脸不爽不高兴的样子,不过刀小开爱玩,爱凑热闹,一听到校场那边震天动地的的擂鼓声,就开心的把什么都给忘到了脑后。拽着白龙的衣服往校场那边跑,生怕赶不上挂牛角。
校场上面篝火火苗烧的最旺,照亮了整个军营校场,如同白昼。
白龙和刀小开发现,校场上面除了营中将士,竟然还有一些城中的百姓参与了进来,都是一些衣衫褴褛,打着补丁,还有不少孩子,穿的都是不挡风的破烂棉衣,棉衣里面本来就没几根棉絮了,都飞出来了,这群孩子们小脸小手个个冻的通红,年纪都约莫到十五六岁的样子吧,看这些百姓的样子应该都是东城这里最贫困,甚至无家可归,平日里就缩在昏暗的街头拐角里面的流民,就靠捡拾人家一些不要的菜叶子为生吧,看起来营中的酒肉味香气四溢,也把他们给吸引了过来,毕竟这样的雪夜里面,饿肚子的感受的确不舒服。
鼓声震耳欲聋,酒过三巡,锅中牛肉见底的将士们也是吃饱喝足,准备大展拳脚,一较高下了,校场中间的那个大旗杆高高竖起在校场的正中央,上面缠着一道红绸随凛冽的夜风飘扬,以中央的大旗杆为中心绕出来一个二十余丈的大圈,所有将士围着大圈又蹦又跳,还大声唱歌,营中都是粗犷的汉子,都是沙哑的破锣嗓子,一群一群的营中将士斗起歌来却有模有样的,歌声算不得中正,却很响亮,就图个热闹,基本上哪个营的喊声大一些,压的过对面,哪个营就赢了,飘下来的雪片都被喊声给震碎了。
营中没有人会谱曲,之前由军师韩是谱出来一些曲子,但是太涩口难唱了,营中竟然没有人哼哼的出来,王汉平拿来韩是谱的那些曲子,一直憋着笑,的确是太拗口晦涩了,岳青峰曾经手把手教过王汉平识字,王汉平算得上天赋好的了,认识了不少字,拿过来韩是的谱曲一看,每一篇里面都至少有十几个不认识的生僻字,尽管内容已经尽量做到和营中行伍贴边的了,什么血战沙场,青山明月闺中人,悔教夫婿觅封侯之类的诗词都给你用上了,但是总显得那样的不熨贴,王汉平很婉转的弃用了,还给了一句评价就是“这人啊,也不能太有才了,文采一旦上去了,还真就是下不来了。”归其原因就是王汉平嫌韩是的谱曲太过于词藻华丽了,这样的诗词倒是真的不适合拿来给营中将士们哼上一哼。
到后来,还是要王汉平亲自琢磨谱个曲子什么的。
“呦!白兄弟,刀小开小兄弟,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快来这边和我痛饮一番!”身披着一件小铠长衣的王汉平和岳天豪都坐在统军大帐的石阶上面,和普通士兵无异,两个人一点元帅和将军的架子都没有,真是有够与民同乐的,见到白龙和刀小开便招呼两人过来喝酒。
白龙难掩激动之情拉着刀小开走过去,确定是王大哥以后,激动的坐在石阶上面,把王大哥递过来的酒接过来以后兴奋说道“王王大哥你的伤势,你的伤势怎么样了?”白龙一脸关切的表情。
王汉平摆手说道“医娘不让我喝酒,我在屋中却馋酒馋的厉害,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知道,戎马快小半辈子的人了,这次伤的这么重,也全都是因为旧伤和心伤一并发作了,我王汉平命不值钱,在上面有像白兄弟一般这么多人挂念,可是到了下面却烂命一条,不值一钱,阎王爷不稀的要,就是不肯把我收过去,这不,又给我送给,放心吧,白兄弟,尽管痛快的喝酒,我王汉平死不了,哈哈哈哈”王汉平肆无忌惮的大笑说道,看着他浑身包扎得当的样子,谁肯相信他会没事的鬼话!
酒盏撞到一起,一饮而尽。
雪片打在几人脸上。
校场之上的空气中似乎每一天纷纷下落的雪片都尽情的融入到了此刻军中欢畅的气氛中来了,每一片雪花都尽情的跳动。
王汉平抹了抹嘴上的油光,长舒一口酒气,看起来这几日昏迷睡过去可是把他给在半梦半醒之间给憋坏了,王汉平喝酒的方式很有趣,轻重缓急,拿捏的特别到位,即使几人围坐在一起喝酒,王汉平一般也不张罗举杯,倒是很乐意独自饮酒,而且是一脸享受的样子,每每都要做到每一口尽量酒盏中的酒呷到干涸在酒盏边缘,让舌尖饱含酒气酒味以后才会喉咙微动,把酒盏里面的酒呷到口中,这样的喝酒方式真的算是物尽其用,喝酒喝到尽善尽美了,比那些粗犷汉子更讲究喝酒的细致。
大元帅喝酒除了细致的一面,当然还有豪爽的一面。端起酒盏便气吞山河的一饮而下,让人看着仿佛如同饮海吞江一般,一碗四处洒溢的酒只需要一仰脖便能让盏中干干净净,到了提杯撞盏的时候,王汉平自然表现出来比别人还要更豪爽的一面出来,大元帅喝酒粗中有细,细中又粗,喝王汉平喝酒非得酒量极好才行,才可以跟得上他的速度,快慢有度,张弛有道,喝酒就跟打仗一样似的。
只是王汉平现在身上毕竟伤势太重,加之梨花医娘出门的时候眼神之中指示王汉平少喝一些,王汉平才尽量克制自己的酒兴,只是见到校场上面将士们还能围着篝火和大旗杆歌舞,将士们都能和细柳营一起苦中作乐,那么王汉平身为细柳营的大元帅又有什么不能和将士们一起与民同乐的呢。
总有不少将士肯僭越营中等级来王汉平面前向他敬上一杯,期初一旁的岳天豪呵斥下去,不要过来敬酒,难道不知道大将军有伤。不过王汉平却一副怡然自乐的样子,对于将士们递过来的酒盏向来是来者不拒,一概陪着仰脖喝酒,连连干了十余盏,引得将士们是连连叫好。
不过的确是身体欠佳,将士们就算再不开眼也能够看得出来,大将军不可再多饮了,酒性烈伤身,对伤口愈合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所以各营将士都明眼懂事的跑去耍了,校场之上真是一副热闹的不能再热闹的场面了。
王汉平指了指头顶天空飘落的雪花,对岳天豪说道“天豪啊,你看这天上的雪片,连连落了几日了,高岭往年是没有这么大雪的,即使往前些年份数,也都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死了不少人以后才有这么大的雪,现在是入了冬,这么大的雪不感到奇怪,你信不信这要是放在炽热六月,这雪该下照样下,你知道本元帅何意不?”
天豪期初听了大元帅的话一脸茫然,不过马上就略有所懂说道“大元帅的话,天豪明白,一场大战之后我军死伤殆尽,城中百姓惨遭楚天铁骑屠杀,死于非命的不少,天地有感,震惊不已,这大雪实则就是天怒异象。人在做,天在看,我军英勇杀敌的将士和城中的百姓都不能白死,大将军请放心,等到明日开始我就带着剩下的将士们把死去兄弟们的遗体解决妥当,肯定不能让死去兄弟们的身体白白留在那里腐烂掉,如果让死去的兄弟们变成了孤魂野鬼,那简直是我细柳营的耻辱,也让活着的弟兄们寒心。等到解决了尸体的问题,相信兄弟们的亡魂便可以了无牵挂的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王汉平点点头。
拍了拍岳天豪肩膀道“交给你了。下一场火不能比今夜欢庆的篝火笑了,我的麾下兄弟我最了解,一个个小气的很,到了那天,也给他们烧两车酒吧。”
岳天豪点点头,应诺下来。
一场血战之后,元帅和将军趁着雪夜坐在石阶上面不问苍生问鬼神确实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一旁听着的刀小开和白龙却听不出来丝毫的迷信意思在里面,反倒是好像对与死去的兄弟们和城中遇难的无辜百姓有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肩膀上面。
白龙似乎是想换一个欢快轻松点的话题。
便指着混在人群中的那群十五六岁大的孩子说道“那群孩子?”
王汉平好像偷着摸了一把眼角的泪痕笑着说道“那群孩子啊他们都是附近无家可归的孩子,落云城四城之中以东城最为贫困,多数都是逃到城中的流民,许多流民到了城中都无处可归了,年年都是路有冻死骨,回想刚刚驻扎在落云城的时候,见到这群人也于心不忍,身为堂堂的细柳营大元帅却无计可施,营房初见,将士们都要合衣而睡,根本腾不出来多余的营房给他们住,而且让他们住进来,很难确定他们的身份,很有可能混进来一两个楚天奸细,现在一场血战之后,营房空出来许多,现在高岭入了冬,又比往年气候更冷峻,这些人没个地方住,早晚得冻死,我便允许他们到营中来过冬,专门拨给他们几栋营房来住,倒还算是宽裕的很呢。”
白龙“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突然校场最中间烧的最旺的一团篝火的火苗如同火龙一般窜的老高,几乎真的要燎到漆黑深谙的夜空了,校场上面的人群爆发出来一阵猛烈的欢呼声音。
王汉平的左手边的人群中走出来张十八,上半身****露出来一身惊人的横联肌肉,面目被火光映的通红,双臂束缚绸带,脸上还特地用油彩和石墨特地涂了五颜六色的花纹,最让人称奇的是,他脖子上面缠了一条大红稠,在胸口处挂了一个剃干净了肉只剩下头骨的大牛头,双牛角冲着夜空,大有直冲天际的意思,直接跳到阵前面,指着对面阵营喊道“敢与我挂牛头否?”
一句话放出来,身后的将士便跟着呼喊起哄起来。
对面阵营也走出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赢了落日骑射,为人极其嚣张跋扈,这次血战之中才刚刚放出来的韩渍军,这家伙可是个显眼的刺头,连岳天豪都不放在眼睛里面,好像军营里面镇得住他的就剩下大元帅王汉平了,他这次背上可没背着弓,因为挂牛角这游戏规定不准携带武器,只比较本事,都是营中将士,自家兄弟,说到底为了一场助兴的游戏谁伤了谁都不好。
韩渍军依旧是一脸嚣张的样子,叫人看着很不爽,他身材比较张十八起来,更加干练,宛若精瘦的猎豹一般,说起来长相除了没有尖嘴猴腮以外,但从体型来讲,真的和前几次赢了落日骑射挂牛角的猿猴长的很相像,刀小开不禁去想,是不是神射手都长得这幅模样?
韩渍军当然胸口也挂着一道红绸系牛头。
韩渍军走出来的时候,对面营中将士确实很吃惊,虽然都知道这次对面挂牛角的不是猿猴了,但是见到韩渍军也很吃惊,因为营中大多数将士对于韩渍军并不了解,没有什么印象,猿猴一直都是对面挂牛角的人选,这次突然换成了韩渍军,的确很令人吃惊。
气宇轩昂的走到营中将士的面前,和对面的张十八对峙起来,喝道“左营的狂徒,见到我韩渍军你可以投降认输,免得输的太难看了。啊哈哈”
韩渍军身后营中将士跟着一起嘲弄起来对面,张十八嘴拙,几番骂战下来,让韩渍军占了上风,刀小开急的一旁大叫“艾玛,骂人都不会啊。”
刀小开是看不惯韩渍军一副骄傲,目中无人的嘴脸。
双方将士的骂声越来越大,王汉平却说“骂声还是太小了。”岳天豪在一旁也帮腔说道“这骂声得骂道双方将士面红耳赤的时候,然后才能开始挂牛角,挂牛角可不光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阵营的事情,骂声大小可能直接决定谁能挂的上牛角的。”
白龙饮了一碗酒。
刀小开看着校场上面的双方阵营将士对骂声音越来越大,然后说道一脸茫然的指着的说道“这样骂下去真的无事?”
岳天豪呵呵笑道“都是生死的自家弟兄,无事。”
挂牛角的第一关,双方骂战已经到了最白热化的阶段,这也挺锻炼骂战叫阵的能力啊,免得日后到了战场上面出现嘴拙反叫敌军骂的狗血淋头,铩羽而归可就不好看了。
校场上面的气氛已经吵到了最热,就连得了大元帅王汉平恩赐准许住进细柳营的流民百姓也都参与到了其中,分成了两路阵营,各自站在张十八和韩渍军的身后叫嚣骂战。
岳天豪站起来看说道“要开始了。”
王汉平也挺身站起来,刀小开和白龙跟着也站起来,王汉平对着校场中央所有的将士提高嗓门高声大喊道“你们两位谁能把牛角挂上,我王汉平亲自赏银枪一杆,胜利的营中将士都可以获得烧酒一壶。”
说实话,骂战骂了这么半天,就是等大元帅这一声令下呢,那就开始呗!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张******喊道“那还费什么话!兄弟们,干他们娘了个球的!”
韩渍军这面也气势丝毫不弱一分的喊道“兄弟们,挂上牛角请我们再痛快喝一番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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