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都头的桑迪.哈托,他的眼晴中泛着淡淡的蓝意,半卷的黑发下,党项族少年常见的银项箍束起一圈规范的发痕,数缕偷落下来的余发斜斜地挡住半边脸,一条如蚯蚓边弯曲的红色刀疤只露出一点点来,并没有影响到他还算英俊的外貌。
值了一夜班,他神情有些疲惫,挥手示意刚刚从街上走来的士兵快点换他下去休息,而他自己则把陌刀倒插在土墙上,贴着城垛墙根坐了下来。
“老哈,别乱插刀,你这把家伙儿又沉又重,再多插几次,城墙都能插倒了!这还没到换班时候,你急什么,又想你那个野婆娘了?”
城下走近的是他的好友骆桑。虽然这是一个汉人的名字,但高大的身材和粗犷的长像表明,这是北方的奚族人。不过骆桑来到此地已经有几十年时间了,娶了当地一个女人,连娃都有三个了,最大的那个就在哈托手下当兵,已经有二十岁了!
哈托也不废话,一把将陌刀拔出来,倒拖着就要下城。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城头之时,骆桑忽然低沉的惊呼一声:“老哈,快听听,什么声音?”
哈托神情一紧,他立即伏在地面上,随后站了起来:“混蛋,真是混蛋!看来被那个姓曹的说中了!辽人真是奔这条路来了!马匹无数,离此地不过十几里路!”
做为党项人,哈托最擅长的不是战斗,而是放牧。他在草原上曾经也有过自己的帐篷,有过自己的一片牧场和牛羊,但是在部落之间的争战中,他失去了一切。
脸上那刀疤就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大难不死的他,逃到了这个群山环抱之地,成为一名自由民,靠从塞外贩卖马匹、盐巴谋一口饭吃。
但是,就在前几天,他和手下的几十号人,都被虒亭新来的周军都虞候曹彬给编进了军伍。因为经历过战事,他顺理成章地成为都头,管着十人的小队。
做为当地人的骆桑,也是近期才成为军人的,但他并不像哈托一样反感当兵——在他看来,保卫家园是男人应尽的责任!
骆桑持着长弓望向远方,而哈托则三步并作两步,急速向城头的巨鼓奔去。那如胳膊粗细的鼓棰随之重重地敲击在大鼓之上!
就在鼓响三声之时,远方忽然出现了两个小黑点,如离弦之箭转眼间就到了近前。
可惜的是,那两匹战马上的战士还未等看得真切,后方奔涌而到的上千追兵已经乱箭如雨。
两匹马如刺猬般摔进尘埃,不到两三秒钟,数名契丹铁骑已经奔到那摔落马下的二人身侧。就在他们狞笑着举起刀准备将二人一刀割下头颅之时,惊变发生。
摔到地上的二人本来平躺抽搐,却在那马刀临头的瞬间,忽然扬起右手!
远远的,骆桑似乎听到了那右手弩箭发射的“嗖嗖”之声,似乎听到了二人一跃而起踩踏地面发出的重重声音。
数个辽人铁骑翻身落马,几匹战马徘徊在原地,似乎被突出其来的袭击弄愣了!
直到地面二人重新跃上辽人战马时,后方的千人辽军才开始大呼小叫起来。那二人身上弩箭射光,只好从辽人马上拽下长弓,搭箭怒射。
似乎箭技不支,二人竟然几箭落空,引得那些契丹勇士狂笑,不断提着弯刀奔跑在二人身前身后,似乎想活捉二人。
城头的哈托、骆桑看着二人装束,脸上的悲意越来越浓:这些人都是那个曹彬带来的周军勇士,他们奉命北上侦察,一去五十多人,现在,竟然剩下这二人了?
看样子,这二人也难逃一死啊!
就在此时,那弯弓搭箭的二人终于催动战马向虒亭而来。一人手中弯弓忽然弯得凌厉起来,转眼间,挡在前方的十几匹辽人铁骑纷纷哀鸣!
那箭没有射死辽人,却成功地贯穿了辽人铁骑的马眼睛。一时间,前方人喊马嘶,乱成一团。二人趁机跃马而过。
十几匹受伤严重的战马和马上骑士,成功地阻挡了身后辽军的箭雨,为他俩冲出百米距离立下了功劳。
就在二人奔出百米开外时,远远的一声契丹语大叫道:“射杀,一定不能让他们回城!”
这个命令让犹豫不绝的辽人铁骑瞬间如铁流奔涌,整个虒亭城外的平坦山谷里瞬间如风一般的杀气涌向虒亭!
那二人骑行的速度极快,转眼间离虒亭城已经不足千米。他们一面跑一面喊:“让开,让开,准备射辽人,掩护我们进城!”
哈托不明白如此情况他们如何进城,就连匆匆赶到的都虞候曹彬都一脸懵懂。
不过他毕竟是城中军事主帅,此时倒显得无比镇静:“堵死城门,弓箭手让过二人,三轮齐射,覆盖身后!”
虒亭临时征召的两千多团练兵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后面的周军却立即冲上城头。只在几个呼吸间,已经站成三排。每排掣弓提箭,远远的瞄向了城下百米开外。
那二人转眼间已经到了城下,就在马匹要撞上城墙的一瞬间,二人忽然轻身跃起,一脚踏在马身上,转身借力扑在城墙之上。随后二人手中各出现一物,稳稳地搭在了城头。
城上众人大惊失色,但这些周军久经战阵,立即摒弃无关杂念,箭雨直接扑向了他们身后。
一千多辽军呈扇形扑过来,最前面几匹战马已经离二人不足百米,手中长弓已经射出箭雨。但是,他们前冲之势随着城头如雨般的箭枝落下,瞬间化成折断的翅膀,扑楞楞栽倒在城下。
辽军的契丹勇士被从自己眼前逃走的二人激怒了,根本不管箭雨如何密集,径直向前扑来,用手中弓箭还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