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巩莉,已有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等诸多国际知名电影节最高奖项在身。
但就是这样的她,照样被部分港城记者和媒体极尽嘲讽之能事……
何况让人一眼看扁的胡彪碇?
【傻爱国】这个外号的嘲讽意味极重,“傻”字本身是一,其二,在这个年代,内地名叫爱国的人,大概能有几十万。
短短两天,事情的影响范围甚至超出了江澈的预料。
究其原因:
第一,对比这一时期内地媒体依然相对严肃的风格和态度,港城实在有太多专靠八卦、逸闻,甚至争端来卖报纸的刊物了。
一个不知从哪杀出来的异类,突然间闯进了港股的江湖,搅得一团乱,而且这个异类的背后,还悬着一场又一场的百万对赌……
有趣,有爆点,有优越感,还有悬念,对于卖报卖刊而言,很难有比这更好的素材了。
第二,1992年底的大热剧集《大时代》,到这会儿热度犹在,这部tvb25周年台庆剧成功做到了一件事,它把股市里那些原本冰冷的事,剧情化了,具体化了,同时,甚至某种程度上神化了。
老彪毫无逻辑的盲目、冲动和难以理解的自负,让他看起来很像大时代中最出彩的一个人物形象——丁蟹。
连篇累牍的报道,胡彪碇一路杀进财经版,杀穿,杀到娱乐版……
“傻爱国会不会是又一个丁蟹啊?各位大分析师,小心屁股啊。”
“赢走傻子的钱,算不算诈骗案?”
“国家会给他发锦旗的了,跳楼下来可以盖嘛。”
“几天后,要是你在路边垃圾堆看到傻爱国,麻烦发善心,给点吃的啦,不然人家说大乡里是在港城饿死的,还以为我们跟他们一样穷怎么办?”
“说点吓人的,大陆股市五月起已经差不多崩盘了……傻爱国很可能就是这样傻的。”
“……”
连着看下来,只有个别声音在提醒: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都忘了,对于我们绝大多数普通市民来说,涨,才是好事啊。
绝大多数都是嘲讽和调侃,就连有提及此事的几个财经版,都没有一片文章真正就老彪的言论去做合理性分析,大概因为这样做,看起来会很蠢。
“简直太过分了……还好,老彪不认字。”江澈把手上的几份报纸放下,默默替胡彪碇同志庆幸。
没料想,一旁的胡彪碇直接乐呵呵拿起其中两份报纸就给了冬儿,“这上面写的都啥东西,冬儿,你给伯伯挑几句重要的念念。”
“嗯。”冬儿接过来,专心低头看报,连江澈在旁使眼色她都没注意到。
江澈只好先自我安慰:大概老彪这货,也不会怕怼吧,越被怼,他越来劲。
“嗯?怎么好多这一句呀……”曲冬儿默默嘀咕一声,然后抬头,眼神困惑,像是读课文般道:“你们自己心里难道没点b数吗?这个,看不懂歡。”
还真是好学啊!抢在老彪前面,江澈着急说:“不懂就对了,这个是脏话,冬儿下次不许说了。”
“哦。”曲冬儿闷闷地点了点头,转过去默默自语,“可是我觉得,前面应该加个‘哼’。”
这句话,回头大概是要传回国内了。江澈想着。我未来的大学同学,很可能还没见到我,就已经得到我的言传……
…………
1993年8月1日,周日,股市休市。
晚上八点多,在三三两两壮实的保镖中间,江澈和陈有竖在一栋港式豪华单元楼下,等到了刚下课曲冬儿。
英语口语课,郑书记那边托人再托人才给问进去的,辅导老师据说在富豪圈子里很出名,一次只带两三个豪门孩子的那种,就这,还是从怕孩子一个人学太孤单的角度考虑,没人会计较钱。
还好江澈也有钱。
江澈决定把冬儿送这里跟着学几天,老师水平还在其次,主要是从安全保密的角度考虑。
至于其他三个孩子的家长是否通过什么渠道,查过冬儿在大陆希望工程阶梯小女孩的身份,所以欣然同意,江澈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不用担心他们会去告诉钟家这件事,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钟家那边也不知道曲冬儿的真实身份,而江澈是知道他们的情况的,这几家真没到要去巴结钟家父子。
牵着江澈的手,冬儿回过身,依次跟三个“新同学”挥手告别……
其中两个先恋恋不舍地被拖走了。
还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女孩,突然就撒腿地跑过来,身后跟着手忙脚乱地保镖和保姆。
“冬儿姐姐,我明天给你带法国的糖,很好吃的。”。
“嗯,谢谢lara”,冬儿点点头,“那等我回去,给你寄辣条。”
冬儿爽快的答应了,因为江澈曾经在课堂告诉过孩子们,交朋友的方式,不一定是给予,在有分寸的前提下,接受其实也很重要,否则就会给人感觉不好接近。
“嗯。”名叫lara的小女孩因为神秘的辣条而满眼期待,但是立即又有些沮丧说:“可是,你以后不能留在这里读书吗?我回去跟妈妈说,让她帮你留下来,和我同班好不好?”
冬儿哄着解释说:“可是我爸爸妈妈都不在这,我哥哥也要回去,我也会想豆倌和哞娃他们……我一个人,不行歡。”
两个小女孩聊了好一会儿,才各自被带走。
江澈三人回到酒店,郑书记还没回来。老郑本就是一个极其善于交朋友的人,这一年多,又增了历练和阅历,所以如果他愿意,总是可以让人感觉相处轻松、自在和可信,见面不多,就能玩到一起。
明星,大概也需要朋友吧,何况尼古拉斯郑的身上,现在还有半个超准的神棍光环。
尖沙咀,某间豪华卡拉ok包厢里,完全不敢想象的一幕:
《谢谢你的爱》前奏响起……
“到我,到我。”在场有明星,有幕后,每个人都有点醉意,郑书记好不容易才抢到话筒,这首歌他唱第三遍了,为什么唱这首,因为这首伴奏带现成的。
“哇,你还来?”刘得华夸张大叫,然后无奈地低头苦笑,不住摇头。
“别烦啊,我跟你说,等我回去,你在内地肯定更火……你知道内地有多少刘继芬吗?”郑书记脚步微微踉跄,找到另一个话筒,扔给他,说:“天王,帮我和个音哈。”
华仔是出名的待人谦和,三十岁贪玩的一面也还在,玩熟了,拿尼古拉斯没辙,苦笑着把话筒接了过去。
“开始了。”
郑,严肃:“不要吻我,医生曾经耐过多少人,你鼓动我伤友夺肾。”
刘,带笑:“伤友夺肾呐~”
唱完整个摔在沙发里,又气又乐。
郑:“要剥开伤口黑残忍,劝你莫做那个神搓搓的人呐,多情攒钱爆刘继芬……“
郑书记自己笑疯了。
刘,一咬牙:“爆刘继芬呐~”
“……”
包厢里乐疯了,郑书记是胡彪碇之外,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异类,他以一种莫名其妙的姿态,在某个小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
1993年8月2日,周一开市。
老彪来了,一阵骚动。
有几个著名分析师,包括顶着自己加的股神帽子的,还特意过来绕了一圈,他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是倨傲,居高临下的。
胡彪碇同志不擅长感受什么目光、神情,那些人站那看看,笑笑,嘀咕几句,对于一个半生海上,几度生死的人来说,当真挠痒痒都不够。
老彪想的很简单:
你要来怼,老子就怼死你。
你不来怼,老子先补一觉。
开市了,股票交易厅的四面悬挂屏幕,股票滚动,但是恒生指数始终显示在最下方,数字变换跳跃,但是因为这一波拉锯了太久,所以,人们并没有那么多紧张和期待。
“动了,动了……”
开市没太久,突然有人指着屏幕开始大喊。
“什么动了?”
“恒生指数……在涨,哇又涨了。”
拉锯状态,涨涨跌跌其实都平常,但这次,看起来有点凶。
这一刻,交易厅内兴奋激动的人其实有不少,因为指数在涨,就意味着很多股票在涨,当然,对于江澈和老彪来说,具体是哪些在涨,其实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事实上就连江澈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判断中的涨势,会来得这么快……而且,似乎很猛。
乱作一团的人群里。
电话铃声和急切地通话声音此起彼伏……
“是哪里的资金入场啊?查,快点查,这样没有道理的。”有人开心的同时,当然也有人不好过,一名被老彪怼过的陈姓分析师本身就在买跌,此刻正面色铁青地对着电话,大声咆哮着。
电话干脆就没搁下。
过了一会儿,反馈消息回来了。
对面说:“是美资基金……”
“什么?”这边咆哮,“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真的,美资基金突然大规模入市。另外汇丰的中期业绩报告出来,比我们大家预料的都要好,好很多……长实那边还没公布,不过传出来的消息,利好……”
“……”
其他先不管,美资基金大局入市,因为是美资,它背后包含的意味就太浓重了,身为全球霸主,米国的财团在方方面面的信息上都占据一定的优势。
所以,这一举动意味着很多,意味着中英会谈的有利讯息,意味着内地的某些金融决策,意味着货币市场的战况,意味着老人家的安康……
一片嘈杂之中……
无数目光意味复杂的注视之中……
傻爱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睡着了。
“彪哥……彪哥。”
一起来的小弟加力推了几把胡彪碇的肩膀。
老彪迷迷糊糊醒来,眯着眼四向看了看。
“干嘛,他们都看着我干嘛?”
一名:“彪哥,那个,我刚刚打电话给澈哥报告消息了,澈哥让我跟你说,再等等……然后,要是真等不及了,尽量别嘲讽太狠,不要逼死人。”
“什么?”胡彪碇半睡半醒,琢磨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咻~”,先吹了声口哨。
江澈不会拦着他。
沪市有他的传说,但是港股的江湖里,还没听过老彪的口哨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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