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内,他少不了入宫看望阴良媛,说起一些陈芝麻烂谷子之事。
“想不到卓撄宁背后的靠山,竟是公主!当时还有长兄你从中做文章。”阴茹越听闻此事大感震惊,也颇觉愤怒。
“这事儿我本不该告诉妹妹你的。”阴崇烩噙着温和笑意,却也不无正经严肃,温声嘱咐:“还望妹妹放下过往之事,好生自处。说到底,这卓参将并非我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也并非外人,而是自己人。”
阴茹越暗叹了口气,“长兄都这样说了,妹妹往后,自知分寸。可她……既是自己人,当初她为何要与我为难,污我清白啊?”
“她睚眦必报,谁叫你对她不善了?”阴崇烩不以为意。
“可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她难道不知吗?至今在东宫,都有人拿那件事说我闲话。”阴茹越越想越气恼。
“罢了罢了!往后莫再招惹她便是。”阴崇烩道,“现如今,她可是公主重用之人。我此番来京,便是要听她差遣的。”
“噢?还有这等事?”阴茹越心下一惊,随即又觉得正常不过,言语发酸道:“是了,她如今可是五兵营从三品参将之职,官阶不小。但不知,她对长兄有何差遣?”
“我也不知。”阴崇烩一脸轻松,并无半点焦虑。
一切,他都听从公主李令月的。至于卓撄宁,于他而言不过宋作司、杨司教之流一样,不过是个传话的——尽管这一回,公主也未有告诉他,需要他做什么事。
当撄宁告诉他,要他发动阴家在各地的粮油商号,低价收购各地大小地主家秋收的粮食,与各地贵族抢占先机之时,他听得云里雾里,不明觉厉,不禁生了怀疑之心。
“这是公主的命令?”
撄宁深看了他一眼,不无严厉道:“我从公主那里把你要来,吩咐你做任何事,都算是公主之命。”
阴崇烩听着这话,更是质疑,“也就是说,公主并未有直接让我在各地收购粮食的任命?”
“看来阴大公子对此事还心存疑惑?”撄宁面露了些许不悦之色,随即沉声,“那你先去与公主确认了再来找我吧!”
阴崇烩一听这话,忙谦谦做笑,连连道:“并非心下存疑,只是……这在各地收购粮食,所需银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银两的事儿,你自不必费心,只管去办便是。”撄宁还不忘叮嘱,“记住,十日之内,收购得越多越好,乃至所有,且务必低于往年四成的价格。”
阴崇烩听了不禁发笑,“低于往年四成的价格,只怕那些个地主不愿卖吧?”
“会卖的。”撄宁笑了一下,“现在朝廷征借军饷,往年喜欢囤积粮食的贵族们,便是留有私钱,暂时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掏钱收购粮食。而地主们眼下最担忧的便是自己的粮食卖不出去,你去大量购买,可是解了他们燃眉之急的。”
阴崇烩听着觉得有理,想想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有疑惑,不禁问:“公主要这么些粮食做甚?也是等到来年卖吗?还有公主府哪来这么多钱,可以在全国各地做这等买卖?”
“为公主做事,哪来这许多疑问?”撄宁不愿多加透露,话锋一转道:“你快吩咐下面去办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银子。”
她不说,阴崇烩也不好多问,只管听吩办事,很快告辞离开了。
撄宁则是来到了大军司马刘玄降处。
她一边向刘玄降施了礼,一边道:“属下听闻,在大人的督促下,兵部户部协同,不过短短数日便筹借到了五十六万两现银,可是真的?”
“真的假不了。”刘玄降却满面愁云,“借钱容易还钱难。这银子越多,我这心里头可是越不踏实。”
说着他一手落在撄宁肩头,一本正经问:“兄弟,你心里头是真有谱的吧?这么多银子,若还不上,我一个人头怕是顶不住的。”
“您就放心吧。”撄宁自信满满,随即道:“已有的五十六万两,先悄悄地借我一用吧?”
“什么?!”刘玄降大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对于刘玄降这样的反应,撄宁并不感到意外。她不紧不慢,接着道:“我说,借到的银子,先给我一用。不出一个月,我便能还你。”
“这不行!万万不行!”刘玄降想也不想道,“这用来做军饷的银子,我岂能说给你就给你了?!”
“您不给我,我可没法子还上这笔钱了。”撄宁道,“大人的人头,属下的人头,都预备好交代出去吧!”
刘玄降方才镇定心神,想了想问:“你要这些银子作甚?”
“从地主那里收购粮食,然后倒卖……”撄宁悉心解释了自己的计划,随后信誓旦旦道:“属下保证,不出一个月,从大人这里拿的银子,奉还之时,不会低于双倍的数目。”
“这……”刘玄降皱眉,“我怎么听不大明白?你的意思,能把这五十六万两,变成一百多万两?甚至更多?”
“嗯。”撄宁耐着性子点头。
刘玄降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撄宁的额头,“你没病,但定是中了邪了,在此异想天开说浑话……”
“大人,您口口声声说待我如兄弟,还说要找个山头与我结义,却原来是假的。不然,您也不会这般信不过我。”撄宁面露了不悦之色,随即颇为不耐烦道:“一句话,您给是不给?”
“你……你容我想想。”
刘玄降百般顾虑,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冥想了约略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答应放手一搏了。
收购粮食之事,随即在全国各地大张旗鼓又秘密地展开了。
十日之后,“山中宰相”子虚道人有关来年天灾人祸的预言如期而至。一时间,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各地的贵族,更是炸开了锅。
因此最为兴奋的,则是阴崇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