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台上,柳如烟轻抚古琴,有人上来,在她耳边细说了几句话后,她便通知了侍女为自己传话:“我家小姐说了,戌时初刻,文人坐论天下诸侯形势,以此为题,辩得好者,为胜!”
话音传入夏正平的耳中,他的神色,旋即变化了许多。
天下诸侯何其多,怎样才算辩得好?怎样才算取胜?
这,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夏正平沉思了一下,旋即就是想通了其中的意思。他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柳如烟摆下这个集会的目的,眼下再听的这样的一句,便是确认了心中想法。
襄王不老实啊!
这个诸侯,心中本质还是要找个机会,夺取天下的。
他就是要借助这个机会,来试探一下,人们的反应。与此同时,他也能够暗中留意一些人才,看看能不能为己所用。
襄王毕竟是一方诸侯,明目张胆的招贤纳士,铁定会被其他人推测出他的真实目的。
现在,借助一个青楼女子的口,表达这样的意思,是个人,都不会怀疑到他襄王的头上。
在人们的心中,越是才色双绝的青楼女子,就越喜欢纵论天下的英雄人物。所谓,美女爱英雄,香车配宝马,大概就是这样意思吧!
更何况,襄王是堂堂正正的一方诸侯,而柳如烟不过是烟花柳巷中的一名女子罢了!即便,柳如烟有着倾城倾国的容颜,她也只是名士文人取乐的对象!
正是由于这样的一种观念,又有谁会去怀疑襄王和这个青楼女子有所关联?
这样子一来,襄王就能够轻而易举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会被人怀疑。
夏正平想着这些东西,不禁摇了摇头,天下之势早晚会出现变化,也不知道有多少名士文人,在待价而沽!
文人好风流,终究是跟曾经太子东宫的那一群幕僚一样,没什么见识;至于那些名士,怕是徒有虚名罢了?或者说,他们只懂得表面的治军理政,类似于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却难以看透本质。
真正的大贤大能之才,何其的少,又怎么会参与这样的集会,又怎么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屈尊而来?
但,这些名士文人,却是为政的主要人物。
永昌地狭,巴州民贫,一郡不过十数万人,有才又有能力的人,太少了。
至少,在夏正平的眼中,他治理的永昌郡,在大洗牌之后,有能力在有司任职的人,很少!
眼下,正是个机会,借着纵论天下诸侯形势的名义,来暗中观察哪些人,是自己需要的。
戌时将近,夏正平安顿好南山客与关长云,让他们在场外观察,自己则随着一众人流,领了号牌进入了场中,参与集会。
望月台下,蒲团依次摆开,众人依照所领的号牌,依次就坐。每一位入座的士子才人,身旁都有一位书童,手中捧着纸笔,看样子是记录才人所讲之事的人。
蒲团之前,一方桌案上,摆着文房四宝,看样子是留给名士文人,打草稿所用的!那些书童,便是跪坐在桌案的一侧,准备侍奉蒲团上的人物。
夏正平见此,心中不住的点头,这样子一来,就如同政事堂里的诸官辩论的样子,反倒是符合柳如烟所说的题目!
良久之后,台上侍女高声道:“戌时已到,诸位公子,请试论天下诸侯形势!”
话音落,夏正平就听得一阵沙沙声想起,那是一众人书写草稿的声音,片刻之后,就见得有人站了起来。
那人身穿长衫,腰间挂着玉佩,又配着一柄长剑,头上发髻,缠绕着青丝带,看样子是个饱学之士。
“敢问公子姓名!”侍女见着那人,开口问道,“若是说得好,我家小姐也好记着公子,将来能有缘相叙!”
“在下颍川崔若望!”那人拱了拱手,走到台下,“姑娘莫要见笑,诸位也莫要嘲弄,静听我一言!”
夏正平听着,就知道崔若望要开始纵论天下诸侯形势了。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听一听士子才人们的看法,这对于夏正平来说,极为有利。
崔若望见着众人安静了下来,又朝台上柳如烟拜了拜,手握青铜剑,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后,便是缓缓说道:“当今天下,神朝国内,诸侯无数,藩镇割据!”
他说一句,台上的柳如烟弹奏一个音符。琴声悠扬,合着这论道之声,却有一种天下我有的恢宏气势。
“东部沿海,吴州、越州、楚州等地,民富地阔,为楚王封地。楚王向来有不臣之心,在其境内,私铸铜钱,秣兵厉马,打造战船。如果我所预料的不错,神朝一旦有变,楚王将在不久之后,趁机沿海北上,攻取鲁王、齐王的封地——崤州!”
“只是,扶余国、东岛国等外藩蛮夷,年年入侵东部沿海,怕是楚王心有余而力不足!”
夏正平听了,与其他士子才人一道,不住的点头。
崔若望说的没错,大夏神朝东部的一方诸侯楚王,坐拥吴州、越州、楚州等地,但是却和扶余国、东岛国等外邦国家隔海相望。这些国家,年年在沿海地区兴风作浪,搅得楚王安生不得。
就是与楚王封地相连的蜀王,也是受其余害。
崤州之地,面积比楚王封地更大,因此这一州,有着两处诸侯——鲁王、齐王。齐鲁两方诸侯,素来不和,所以说一旦天下有变,楚王的目标就是崤州,这话并没有错。
“崤州以北,诸多藩镇郡城,多是割据而立,直至辽州、渤州等地,皆为辽王所有。”
“西部地区,雍王、秦王、赵王据守险要,所封之地,虽然广大,但是民众贫穷,不足为虑!”
“对于巴州之地,崇山峻岭之间的土地,依旧是皇权所辖。”
“至于其他地方,诸如豫州、赣州、宁州等地,都是些小的诸侯王,藩镇为多,不在话下。因此,依在下所见,诸侯形势,大抵如此!”
崔若望的话音未落,就见望月台下席中有人走了出来,大声喝道:“黄口小儿,此见甚是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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