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大军压境,才是最主要的问题,而这主要问题的背后,自然是身为郡尉的薛离,所率领的那两万六千兵马,究竟如何了?
按道理来说,山贼强盗,聚众闹事,能有三五千人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他们不曾接受过正规军队的训练,怎么可能对抗的了那两万六千训练有素的官军?
唯一的解释,就是身为郡尉的薛离,另有所图,无非就是夏正平屁股底下的郡守之位。
夏正平此时听到陈庆之这么一说,不由得冒出冷汗来。万一薛离借机闹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中有些放不下,面上显现出担忧神色,缓缓道:“舅舅,要不派个人去看下?”
夏正平的意思很明显,派个人去薛离郡尉那里打探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他没有回归永昌。
当然,这个前提是指薛离已经剿除山贼。如果没有,那一切另当别论。
不过,令夏正平产生怀疑的,却不是这件事情,而是蛇谷守军被薛离抽调而走,恰恰南蛮大军偷渡蛇谷的情况。
他心中猜测,可能是薛离暗通南蛮,协助其劫掠大夏边境。
不仅仅是夏正平有这种猜测,陈庆之及政事堂上的一众官员,同样有这个想法。
“打蛇打七寸,擒贼擒王的道理,难道殿下不清楚?”陈庆之摇了摇头,眉头微皱,“当着众多官员,我也不藏着掖着,殿下您要派人前往薛离军中,怕是会打草惊蛇啊!”
陈庆之也不怕政事堂中的官员,是否与薛离之间有亲密的关系,这种事情必须摆到明面上;否则让薛离抓住把柄,上奏朝廷说自己私下蛊惑郡守,怀疑郡尉,致使永昌诸官不和的罪名!
那样子一来,身为镇南将军的陈庆之就有些被动了,倒不如摆在明面上讲清楚,就说自己这个节制巴州十一万大军的军事主官,对薛离郡尉有所不满,至少不会引起朝堂上的许多官员怀疑。
政事堂的众人,已然沉默了下去,他们所在的士族,或多或少都与薛离有所瓜葛的。眼下,掌握巴州地界十一万大军的陈庆之,已经亮出了自己的旗帜,支持故太子夏正平,这其中的信号,着实让人寻味。
薛离再怎么说,他的也权力仅仅限于巴州永昌郡的尉曹、兵曹以及五千兵马,难以和镇南将军陈庆之相比,更何况,那五千兵马,也是要受到陈庆之的节制。
此时,再明显不过的事情,就是身为郡守的夏正平,正在行动,夺取郡尉薛离的兵权。
事实上,从夏正平进入永昌郡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谋划着这件事。
一个没有掌握兵权的郡守,就是一个空架子,夏正平可不愿意受制于人。
政事堂中,在商量着关于薛离的事情,而远在建宁郡附近山脉的一处军营中,却在谋划着另外一些事情。
中军帐中,一盆炉火,烧得正旺。
一身锦袄的薛离,坐在案桌前,翻阅着一份帛书,那是他刚刚收到的,其中的内容,关于永昌郡与南蛮大军的。
中军帐中,坐着的不止薛离一个人,还有永昌五千兵马的将校官员。
薛离哈了一口气,脸色有些不悦,道:“你们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他说着,就将帛书传递给了极为将校官员,很显然,帛书上所描述的东西,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诸多将校,将帛书挨个传看,不多时,便是一个个面露古怪神情。
“人言,南蛮诸多部族,百姓不习教化,因此能年年被我大夏神朝的军队所打败。现在看来,这话一点也没错。”
“就是啊,南蛮之人,毫无智慧可言,怎能跟我们大夏神朝相比?”
“帛书上说,那狂生何士元,教会夏正平几条计策,就把南蛮的六万大军,活活拖在了胡家屯!哼,真是废物!”
“还有那个叫做孟昂的,以前听着挺牛气的,怎么就让这个小崽子给生擒了?”
众多将校官员,自然是薛离的人,此时见着帛书上所写的内容,不由得议论起来。
“大人,不如即刻回师,趁乱将陈庆之与夏正平软禁起来,拿到郡守大印便是行了!”
“是啊,大人,这样子做虽然会惹来非议,但是朝廷上有着那位在支持着你,想必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薛离听着众人说的这些,心中不由得一动。
要说那份帛书上提及的事情,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为,自己带着五千兵马外出剿匪,然后调走蛇谷出口的那一千驻军,南蛮可以趁此机会,进攻永昌郡。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挥师救援,以此过程就能够上奏朝廷,斥责夏正平守卫不力,这样子一来,就能名正言顺的将永昌郡守之位据为己有。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最终的后果就是没人服从你。试想一下,一个郡守没人服从于他,不就是光杆司令一个吗?
薛离到底还是个士族之人,明白孤家寡人是什么境地,同时他禁不起天下非议,因而他为了名正言顺的夺取郡守之位,才将蛇谷出口一千守军给调走,好给南蛮有机会进入巴州境地。
否则的话,镇南关那边,就算给南蛮三年的功夫,他也未必打的下来。
为了圆满完成这个计划,他还特地趁陈庆之去述职的时候,向镇南关求援两万兵马,以支持剿贼。这样子,一旦永昌郡外面出现大量的南蛮军队,那样子想要求援镇南关,却是不可能的了。因为,镇南关还要面对南蛮部族的侵略。
当然,让陈庆之走出镇南关,去朝廷述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不是他知会了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也不会这么轻松的借到两万兵马。
镇南关之地,乃是一处紧要关隘,按照道理来说,身为守将的陈庆之,是不得擅自出借兵马的,那样子会冒很大风险的,尤其是当守卫兵力不足一半的时候。镇南关一旦丢失,将会引起连锁反应。
他算准了回来后的陈庆之不敢冒这个险,但偏偏实际和他计划中的不一样,因而脸色不悦。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还是没想到,这近乎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只因为,身为郡尉的薛离,太想要这个郡守之位了。一方郡守,就是一方诸侯,除了州牧以外,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就是土霸王。
可惜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薛离看了帛书内容后,已然明白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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