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使盘腿坐在台阶上,看着默然的神,冷冷道:“他明天就要去黄泉眼了,而恰恰明天就是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之日,咱们只有借助天地这股至阴至力,才有可能按照仙尊教的法子打开黄泉眼。”
“虽然本使有心想要不死法印,但前提是必须完成天尊交代的任务,这个秦侯也是邪了门,我找了他整整三天,连个人影都没,这时候他又杀了回来,哎,此人……”
圣使神色黯然,大有无可奈何之举。
“他就在生死殿内,你现在就可以去杀掉他。”神开口了,依然平淡如常。
“错过机会了,他这时候敢公然现身,料定是藏有后手,在没有拿到不死印法之前,我不会去冒这个险了。”
圣使摇了摇头道。
秦侯与欧阳雄一战,惊天地泣鬼神,圣使毕竟只是一道残魂在地狱办事,修为有限,若是前些时日他能找到秦羿,必可斩杀,而如今,他没有这个胆气了。
他更需要的是不死印法,而不是秦侯的人头。
“那你还在这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广王拿印法啊。”
神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森寒道。
“神,有句话我有必要提醒你,你似乎已经偏离了仙尊的法旨,别忘了,是仙尊以大法力唤醒你,是仙尊给了你一切。你要是胆敢有半点背叛之意,仙尊必可明鉴,他老人家的手段足够让你生不如死。”
“别忘了你的族人,你的父母,你的弟弟,兴许哪一天一场天火,他们就会从这个世上永远的消失。”
圣使站起身,走到神的身边,冷笑道。
事实上连他都不知道神到底是谁,是男是女,他只知道这位神是仙尊在地狱挑选的觉醒者,元神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能接收到仙尊的法旨。
这话一出,神的双眼骤然绽放出两道茭白的寒芒,浑身杀气激荡,整个空间都被凝滞了,强大的气劲逼的圣使连退了两步。
“你是在威胁我?我很不喜欢你的口吻,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有下次,别怪我手下无情。“
神直视圣使,肃杀凛冽道。
“那我也提醒你一句,这次黄泉眼之行,你必须给我杀掉秦侯。”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若不杀他,后果自负。”
圣使一甩衣袖,忿然而去。
他发现自从秦侯踏入生死城后,他渐渐失去了对神的掌控,原本素来听话的神像是变了个人。
圣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背叛仙尊的深渊,而无可奈何!
毕竟,他只是个残魂使者,真正执掌地狱的是神!
圣使走了许久,神眼中的杀气才淡了下来,他的身躯在发抖。
他知道圣使绝不是在开玩笑,仙尊法力通天,如果这一次不能拿到火焰花,族人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他该何去何从?
……
秦广王依然在三尸神火的煎熬下饱受折磨,然而,他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痛苦,而是一种享受。
这世上知道打开黄泉眼法子的人,除了地藏菩萨就是天上天尊派出的使者,原本以为随着先天期的消亡,这个秘密永远封禁了。
如今圣使与神竟然有打开黄泉眼的法子,那便没有比这更好,更喜的事了。
他可以在这里置身事外,看着那帮自以为是的蠢货,一点点的达成他的所愿!
而且火焰花,这些凡俗之辈根本就吞不下,到头来还得落到他手上,想到这,广王仰天发出得意的狂笑声。
“帝尊,秦侯今晨就要出发了。”陆判在幽墙外小声道。
“好臣子,好野心!”
“刚与欧阳雄大战,又去黄泉眼挑衅那两个废物,只可惜,他的存在对我来说不重要了!”
唪!
随着一声怒吼,幽墙竟是生生裂开,秦广王赤着身子,自里边大步迈了出来。
“帝尊,你……”
陆判大惊。
他没想到秦广王竟然能自行逃脱,而且那双睥睨天下的寒眸中比起以往似乎更加的杀气逼人。
“你知道什么是神吗?”秦广王反问道。
“属下不知。”在这种强大威压下,陆判直接跪了下来,惶然道。
“不死不灭,执掌众生,凌驾于万物之上,是为神。”
“那些自称神,又或是妄图称神的人,都是愚蠢至极。”
“这天下早已无成神之道,早已无神,如果有,那也只有我!”
秦广王负手傲然道。
他根本不在乎来自天上的挑衅,不管那些人是何门何派,他们终归是肉体凡胎,是假神。
而他不死不灭的,就这一点,他耗也能活活耗死那些可怜虫。
“你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什么吗?”广王寂寥问道。
“属下愚钝,不知。”陆判恭敬道。
“孤独、无敌!”
广王低下头,那爬满虎髯的雄俊轮廓上浮现出一丝无聊的笑意。
“难得有人陪我玩,为什么不呢?”
“至少这些日子,不用上朝,不用看那些伪君子的奏章,不是吗?”
“说了这么多,你也不明白,一个人如果活到我这年头,活着已经不重要,怎么活才是最重要的。”
秦广王无趣的摇了摇头,陆判陪了他近千万年,但终归不是他的知音,这天这地,又有谁明白他的孤独、无趣呢?
而火焰花,或许是这近一千万年来,唯一能带给他刺激、新鲜,能让他愿意演戏,再卖弄下智谋的戏码了。
没有人能困住他,没有人能打败他。
哪怕他的修为确实已经虚弱了。
世人把一帝四高并为五大绝顶高手,殊不知,这完全是两个不同层次的概念,一帝是孤独的,四高是可笑的小丑!
他们之间的鸿沟,就像是天与地一样,永远不可能相接。
只是孤独、无趣,让他实在难以对这些感兴趣。
如果真要说,这天地间有谁能让他愿意提及,唯有两人,一个就是上官寒,另一个就是秦侯了。
前者的剑已经自成剑道,可让他疼痛,可折磨他的魂魄元神。
后者则是身份成谜,长生大帝,多么大的来头,三清都得忌惮三分,广王虽觉可笑,也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丁点探讨的兴趣。
突然间,他觉得人生有了点滋味,是时候可以玩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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