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
回去的时候,秦叙因为在酒席上喝了些酒,并没有骑马,千风则自己跟在马车后面,并没有人骑,也没有人牵。
倒不是没有人选,山峰早就对威风凛凛的千风垂涎不已,只是别说骑了,就连他想要牵住千风的缰绳,都被千风喷了几口热气,外加一脚踢开。
山峰郁闷不已,还想再试,却见千风自顾自的走到马车车厢旁,一双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秦叙,顾冬雪即便没有看懂千风具体在表达什么意思,可是好歹也能明白千风是不愿意被山峰碰的,哪怕是牵着它的缰绳。
而秦叙则很快看懂了千风的意思,他摸了摸千风大大的脑袋,像是对着人言,点头道:“好吧,那你就跟着马车走,若是不听话的话,就让山峰牵你。”
这最后一句话在人别听来是一句很普通的陈述句,但是在千风听来,却是威胁。
它即使没有像人一样的点头承诺,顾冬雪也能看出它恭顺的意思,并且再次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山峰喷了一口热气。
山峰彻底死心了,从嫌弃到无视再到嫌弃,他显然很不得千风的心。
因此,秦叙仍旧不改初衷,和顾冬雪一起坐了马车,而山峰也没有得偿所愿,仍然和来时一样和庞大一起坐在车辕上。
千里良驹千风则很听话的亦步亦趋的跟在缓慢前行的马车身侧,既不快一步,也不慢一步,那距离就像是被丈量过的一样。
此时,马车正好驶出裴府所在的胡同口,速度比之前稍稍快了一些。
秦叙见顾冬雪一上马车便没有说话,而是像是在想些什么,嘴角还噙着一丝恬淡的浅笑,心情看起来颇为不错。
这倒让秦叙有些微的惊讶。
明明之前她和苏家姐妹一起从裴府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虽然不说多低落,但是也并没有多欢喜,像是带着点淡淡的失落和惆怅。
秦叙那时就想问问她,只是身边都是人,他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做出什么亲昵的事。
只等着和众人告辞之后,坐上马车,再和她说说话。
没想到,根本没用自己多问多安慰,她自己就排遣了之前的失落惆怅,这让秦叙觉的自己颇无用武之地。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在秦叙脑海中微微一转,便立即消失了。
无论是因何原因,她高兴欢喜总比失落惆怅要好。
“我在想,我真是好运气,总是遇到贵人。”
顾冬雪微微舒了一口气,语气轻松中带着感叹的道。
“你是说力山嫂子?”秦叙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了顾冬雪话中的贵人是谁。
顾冬雪摇头又点头,不等秦叙继续发问,她便直接道:“不只是王姐姐,贤姐姐,棠姐儿佳姐儿,杨妈妈绿草他们,以及碧烟还有许妈妈,刘姐姐,他们都是我的贵人,最重要的还有……你,你是我最重要最及时的贵人。”
秦叙一怔,他没有想到,平日里颇为含蓄的顾冬雪会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让他惊讶不已。
不过,秦叙在初初的惊讶之后,立时便反应过来了,他问道:“只是贵人吗?”
他的这句话问的太过正式,以至于顾冬雪看着他略显严肃的脸,一时之间有些呆怔。
“什么?”
“算了。”秦叙见她对自己的话,只有疑惑,而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摇摇头,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累了吧,歇一会儿吧,到家了我喊你。”
他们总归是要回一个家的。
裴贤的婚期过后没几天,便是绿草和程大柱成亲的日子了。
秦叙因为假期已过,便让孟江在那一日代自己送上贺礼。
“有必要吗?”
顾冬雪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我已经送了添妆。”
说是添妆都已经含蓄了,顾冬雪准备的添妆比绿草自己准备的嫁妆都要多。
这辈子她最不想亏待的便是绿草了。
“我是从我们院里的库房里找的东西,又去金宝银楼打了首饰。”
顾冬雪以为秦叙不知道自己到底准备了什么,所以提醒他。
秦叙看着她认真的小脸,不由的失笑。
他靠坐在床头,将手中的书放下,吹灭了床头间的一盏莲花样宫灯,笑道:“你送给绿草的添妆再多,那是你作为绿草的娘家人送的,而我让孟江送去的贺礼则是代表我们夫妻送给程家的。”
“虽然绿草和程大柱最终会成为一家,但是他们是两家的联姻。”
秦叙如是道,“你不能厚此薄彼。”
顾冬雪在黑暗中抬起头,就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月光,她只能够看到他脸部大致的轮廓,和那一双黑亮的眼睛,即使是看的不甚清晰,顾冬雪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此时肯定是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
“在看什么呢?”
果然,顾冬雪刚刚这样想着,就听到他问。
“我在想,你可真不像是个武官。”
顾冬雪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味,一丝惬意。
“怎么说?”秦叙的话语中隐含着淡淡的笑意,顾冬雪听出来了。
“喜欢看书,心思还这么多,七拐八弯的。”
顾冬雪用埋怨的语气说出来,只是谁也能够听出她这并不是真的埋怨,而是像是撒娇。
秦叙的胸腔一阵震动,顾冬雪听到头顶发出低沉悦耳的笑声,在这夜间,从窗棂透进的朦胧月色下,似乎带着某种蛊惑,让顾冬雪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似乎比平日里多跳了几下。
“我这是心思缜密,有时候武官比文官考虑的更多更详细更全面,因为文官面临的是朝堂,而我们面临的是时刻都能流血的战场。”
秦叙低声道,“一个疏忽,便有可能是千万人的性命。”
“我知道了。”顾冬雪有感动,有骄傲,更多的则是自豪,这样一个男人,英明果敢,文武双全,才貌兼备,竟是自己的夫婿。
若是一生如此,便也全了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