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是准备做一件大红衣裳做嫁衣的,也不需多华美,只要是红色的就行,不过秦叙信中交代了这一切他会找人办好的,叫她只需好好过年便行了。
顾冬雪索性将出嫁的事甩到一旁,只是让绿蔓去通知了一下苏家姐妹和裴贤,其他的一概不论,接下来便开始和杨妈妈等人准备过年事宜。
之前因为顾家出事,绿蔓他们虽然早已从顾家出来了,可是并无心准备过年之事,所以现在家中是没有任何过年的准备,一切都要置办起来。
买米买面买肉买菜,扯布做衣裳做鞋子,既然来年要出嫁,就不能只做他们这几人的衣裳鞋子了,顾冬雪特意扯了石青色和深灰色的绸缎,准备给秦叙和秦松林各做一件袍子并一双鞋。
自从腊月二十五开始,这雪就没有停过,虽然时大时小,可是整个望青城还是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像是一个白色的世界。
到了腊月二十九的下午,如意点心铺便关门了,绿草杨妈妈程大柱都回来帮忙准备各种过年时要吃的东西了,炸各种丸子,做年糕,准备饺子馅,熏肉等等一切。
大街小巷中,年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厚了,第二日一睁开眼,顾冬雪便没有像往常一样还在床上磨蹭一会,而是立刻便爬了起来。
年三十早中两顿饭就随便吃了,主要是晚上那一顿,还有夜里面的饺子,除了程大柱和顾信,顾冬雪杨妈妈绿草绿蔓都在厨房里忙活,外面开始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厨房里也飘散出了各种食物的香味,程大柱带着顾信挂起了大红灯笼,贴了红对联,浓浓的年味也就出来了。
将菜端上桌,因为人少,也没分男女,大家统统坐了一桌,吃着暖暖热热的锅子,和丰盛的菜肴,还各自喝了些果酒,当然程大柱喝的是黄酒,顾信喝的是茶水。
看着各人脸上洋溢的轻松的笑容,顾冬雪不胜感慨,时间不长,变化许多。
“妈妈,大柱哥,绿草,绿蔓,我和信哥儿敬你们一杯。”顾冬雪端起手中的杯子,和顾信一起站起来,对着几人举杯。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煞我们了?”杨妈妈几人立刻站了起来。
“姑娘,四少爷,我们敬你们。”程大柱双手举着手中的杯子,“若不是姑娘,我们现在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肯定和其他下人一样,成了官奴。”
“是啊,一切都是姑娘的功劳,若没有姑娘,若是姑娘不提前将我们放出府,现在……我简直难以想象。”绿蔓也紧跟着道。
顾冬雪失笑,“我本来是准备要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现在你们这么一说,反倒变成了我的功劳。”
绿草道:“本来就是姑娘的功劳。”
“好了,既如此,我们就不要互相感谢了,以后大家齐心协力,将日子过好便是了。”顾冬雪举着手中的酒杯,“我们喝了这一杯。”
晚饭吃了两个时辰,没过一会儿便是子时了,下了早就包好的饺子,各人吃了几个,这个简单却又不失温馨的年便过去了。
正月初五那日,裴贤和苏氏姐妹便上门了,各自送了添妆礼,秦叙也请了媒婆过来,其实这亲事早就叫定好的,媒婆也就走个过场,送聘礼的是周浩戎的妻子冯氏,冯氏身材中等,长着一张圆脸,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袄裙,梳着圆髻,一张脸笑意盈盈的,观之可亲。
木成林带人抬着几大箱子聘礼跟在冯氏身后进来了,顾冬雪倒是并不奇怪在这里看到木成林,毕竟从之前的情况看,这木成林和周浩戎与秦家父子的关系都不错。
“这是小叙让我找秀坊帮你做的嫁衣,你试试?”
冯氏将顾冬雪拉进内室,便让跟在身后的丫鬟打开一个大红包裹,从里面取出了大红色嫁衣,华美的嫁衣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样,绣工精湛,鸳鸯栩栩如生,可是这并不是让顾冬雪惊讶的,让顾冬雪感到惊讶的是这嫁衣袖口和领口上缀的红色狐狸毛,溜光水滑,一看便是上上品毛皮。
注意到顾冬雪的目光,冯氏笑道:“这毛皮还是去年冬天小叙打了一只红狐,之后毛皮就是他自己收着了,既没卖也没送人,我们一直不知道他留着这毛皮做什么,还笑话说他是要留给以后媳妇的,直到过年前小叙将这毛皮交给我,让我缀在嫁衣上,我才知道原来果真是留给媳妇的,可见小叙对你是极为满意的。”
冯氏是个会说话的,听她话音,和秦叙也是非常熟悉的,顾冬雪适时的垂下了头,羞涩的道:“夫人就笑话我。”
“哪里是笑话你,是为你高兴。”冯氏拍了拍她的手道,“来,试试合不合适,虽然小叙跟我说了你的大概尺寸,可是毕竟这尺寸不是上身量的,很有可能有的地方有些小差错,今日试了还能改。”
既然冯氏如此说了,顾冬雪也不推辞,脱了身上的袄裙,将那件大红色嫁衣穿上了身,倒是意外的合适。
侍候她试衣的绿蔓看了被大红色嫁衣映衬着人比花娇的顾冬雪,叹道:“姑娘,你可真好看。”
“好啊,连你也取笑我!”顾冬雪嗔道。
冯氏笑道:“她哪里是取笑你,这分明是真话,这衣裳是好看,可是更重要的人好看。”
“夫人惯会笑话我?我脱下了。”
顾冬雪说着,果真脱下了嫁衣,倒并不是她故意拿乔,而是这嫁衣本来就应该明日穿的,她试了一下尺寸,可也不好总穿在身上,冯氏和绿蔓自也知道这个道理,绿蔓帮着她将嫁衣脱了下来,并整理好挂在衣柜中。
冯氏又在这里盘桓了一会儿,没吃午饭便告辞了,“明日我在金桂胡同帮着张罗,你这里我就不来了。”
“就多劳夫人费神了。”顾冬雪将冯氏送到二门处上了马车才往回走。
坐上马车的冯氏脸色却暗了下来,没有一丝一毫原先的笑意,在车里服侍的大丫鬟玲珑小心翼翼的给冯氏倒了一杯热茶,冯氏接过茶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又叹了一口气。
玲珑知道自己再不开口也不行了,只得问道:“夫人可是在担心二姑娘?”
冯氏脸色有些难看,更多的则是担心,“那丫头……魔怔了,我让她闹得这年都没过好,明日……她不知道会多难过呢。”
虽然埋怨女儿让她没过好年,可是语气中更多的则是担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