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她……那个人姓什么。”黎茗衾忽然问,听了戚华月,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是她的同族表哥,也是姓贺的,听说本来就体弱,在贺姨娘入府之后不久得知真相,病情恶化,不久于人士。”戚华月在为另一件事担心,说这些旧事时并不怎么用心。
黎茗衾觉得头疼,看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如果那句“欺男霸女”是真的,贺姨娘不是,冯姨娘心甘情愿得很,而萧姨娘也显然不是,难道是耿莺禾!
黎茗衾脑子里又嗡地一声响,她强打着精神道:“你这两天便启程回去,照顾好太夫人和几个孩子。侯爷那儿我不放心,我今日歇了,明日便回去。我这眼皮子总是跳,不过去看看,总放心不下。”
戚华月嘴角微动,“嗯”了下,有件事她没有说。她是不敢说,也不能说。这件事她是无意间得知的,戚慕恒和她的亲生母亲都不想让她知道。况且兴许这件事根本不会露出来,永远不会有麻烦。她若是说了,反而不妙了。
一夜秋凉,一夜华露无边,虽然只是秋日,山庄的地龙已经烧起。这种微凉的天气,屋里暖暖的,也让人像冬日里一样很不想爬出被窝。
一宿几乎未眠,到了早上。黎茗衾在漫长的清醒过后感到异常的困顿。她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觉得有关耿莺禾的猜测越来越真实,可是她又不断地否定。戚慕恒不是这样的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隐衷。
可是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尽管耿莺禾还是耿太夫人的亲戚。
还在矛盾着,只听绮罗在外面通报道:“夫人。黎公子来了,带了二老的信和东西过来。”
“这就来。”黎茗衾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黎公子就是她三叔的儿子黎风行。
她与黎风行自上次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只在陈氏的信里知道他特别爱财,活脱脱从钱眼儿里钻出来的。而且不仅爱财,还颇为吝啬。好在是对自己,对别人至少面上过得去。
黎茗衾对他的到来有些不解,黎家再不济。也不至于非这样的送信不可,不过还是得见见:“呦,竟然是堂弟,路远道长,你又不熟悉。怎么劳动你来了?”
黎风行倒是比第一次见时收敛了许多,估计是被陈氏敲打过了。不过还是看得出他在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谄媚:“二堂姐近来可好?伯父、伯母都很想念堂姐,正巧我要回扬州一趟,也要和二堂姐道别,就讨了这送信的差事。”
“这边倒是还成,昨天出了点事,好在人没有伤着。”黎茗衾看了信,知道二老均安。虽然陈氏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卢氏母子极大的不满,不过这都是要留待以后再解决的事了。
“人没事就好,有道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嘛。”黎风行道。
黎茗衾看看他,毕竟是一家人,即使多年不见,还是有那么些亲情在的。
“你来金陵是想谋个出路,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黎茗衾笑问。
“出来前总是不甘心,想看看能不能闯出来。来了才知道家里老辈的说的对,出人头地哪有那么容易。我还是务实一些,回去考个功名,也算是有个官绅,日后上堂见了县衙老爷不必下跪也算是光耀门楣了。不过堂姐,我这次出来,也不是一无所获,我觉着有些事我也是可以做的。”黎风行说到自己的计划就两眼放光。
“哦?你想到什么了?”黎茗衾认真地听着,一点看好戏的意思也没有。
一个人在失败的时候发现了人生的另一个520小说,往往意味着拥有新的未来。许多人因为沉浸在失败的痛苦中而放弃了重新开始的最佳契机,而聪明人能够尽快走出失败的阴霾,也许他们的未来会比从前更光明。黎茗衾觉得,此刻的黎风行就有这样的趋势。
“我跟伯父不一样,我从小读书不用功,将来即使考取功名,也出不了个扬州城了。我还得像堂姐一样做些买卖,我听说堂姐的铺子、庄子现如今除了姐夫入了股,几个大户也有些股份,我也想给堂姐入股,不知可否?”黎风行诚恳地道。
“你打算用什么入股?”黎茗衾好奇道,毕竟黎家老家那边都只是守着祖产过日子,如今都没什么钱了。
黎风行自豪地道:“我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一些,想必有些事伯父没有对伯母和堂姐说起过,我却从家里知道了一些。堂姐可曾想过,伯父再天赋异禀,堂堂七尺男儿,当初也就二十多岁,如何就想着做脂膏香粉的营生了?这说起来可是有渊源的,虽说黎家的主业与此无关,可是咱祖母娘家可是前朝做这门营生的大户。当年祖母进门的时候,陪嫁了一些专门讲提炼香露的册子,这些后来都传给了我的母亲。这一回我回去,就可以求得母亲的同意,把这些册子带过来,不知道堂姐可愿意让我以此入股?”
香露,这便是古代的香水了,黎茗衾来到大晏以来,只见过从波斯过来的,本土出产的都不大好。而她在现代时也确实没有接触过香水调配,如果有了黎风行的帮助,无疑会大有助益。即使加上她的改良这种古法酿制的香水也无法和现代的匹敌,在古代想必也能独树一帜。
早先她把原先走高端路线的脂膏生意,强拉下来走了下层路线。如果香露这一条走成了,就可以两条腿走路了,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若是能成,你不单可以入股,我会专门开一家香露铺子由你经营。头三年你占两成,第四年、第五年你占两成,若是五年后这铺子依然兴盛,你便占五成。日后再开了分铺,你每家占三成,你看如何?”黎茗衾抛出个颇有激励作用的诱饵。
黎风行心里已经迅速地打了算盘,他兴奋得两眼放光:“堂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我这就回去准备。”
”
“去吧去吧,我让青黛再给你准备一份盘缠。我看你还是到金陵来,一面管着香露生意,一面也不耽误读书,这里的书院我可以派人安排。回去把家里父母那边安顿好,刚来的时候难免艰苦,他们知道了难免担心,你也会觉得束手束脚的,有些事也不要说的太细了。总之让他们安心就好,有事来个信,也别都自己扛着。”黎茗衾笑道,这么说便是不能再让老家那边来人了,至少现在不能。
这样也是为了黎风行好,能尽量减少他的约束,也能让他更快的成长起来。至于其他,不见故人,也能让黎远正和陈氏那边压力小些,还有她,她答应义安候府的营收才刚刚有点起色,还不到享福的时候,更加没有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候。
黎茗衾亲自把黎风行送到了门口,她望着黎风行因为充满希望而雀跃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也会有希望不是吗?何况她和戚慕恒现在正走在充满希望的大路上,与其在这儿瞎想,倒不如直接去问。
“来人,备车。”黎茗衾仿佛一下子复活了,道精神百倍地要立刻启程。
戚华月闻讯追了过来,隔着马车的幕帘道:“嫂嫂此去一定小心,我是怕再有人作恶。”她顿了顿,吱吱唔唔地道,“有些事哥哥可能不愿意说,嫂嫂也就装一回聋作一回哑。”
戚华月说完便转身快步回去了,连头也没回一下。黎茗衾正想问,话没出口,她已经进了大门,一转看不见了。
往常戚华月遇上强势的,总会自诩自己出身高贵,总要说几句强硬的话。这回非但一句没说,还说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话,确实很不同寻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现在开始,她不能乱想了。只要戚慕恒没有说,她就相信他。对,从这一刻开始,她要真真正正地相信他。
明月庄园本来就没有挂牌匾,只是拿木头粗略的弄了一个,拿红纸贴了四个字全当指路用的。因为黎茗衾和戚慕恒一致认为要等正式开张了再挂,不过想着送木料、送饭等等送一切可送东西的人总要找个确切的目标,就凑合着写了贴着。
其实昨夜的火并没有烧到这里,但不知为何,彩纸上有些若隐若现的黑印,让这儿显得格外有劫后余生的色彩。
黎茗衾让赶车的和带来的人都去帮忙,自己进去找戚慕恒。她轻手轻脚地走进那间简略收拾过的房间,戚慕恒正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目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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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这里的最后一部作品,写起来挺沉痛的。这月结尾了,要到新的地方开始,继续加油。你们也是哦……新作会再微博上公布,就再这个月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