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与其对立的魔宗,如今龟缩在西北,一蹶不振到至今,还有从前的十万大山,则是变成了一片散沙,再无法与道门鼎足而立。
单单的一个白骨山,却能让道门一败再败,这很让人怀疑,道门还是曾经的那个道门吗?
李小意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反而在心里起了一丝涟漪和躁动。
小时候听先生说,乱世起枭雄,他不敢说自己能成为那样的人,至少目前来说绝无可能。
试剑会时那个云台,道临忽悠人时的场景,被人尊重,被人惧怕,李小意望着远处归来的道门队伍,内心变的无比炙热。
可他此刻所在的蜀山剑宗,充斥着不甘与低落,再看不到三三两两的谈笑风生,有的只是切骨之痛的伤痕。
各宗各派均是伤亡惨重,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昆仑。
道景和道临真人,以及慕容云烟虽然无事,可门中带去的弟子,十去其六,回来的都是没有外伤的人,至于那些受伤的……
站在屋外,包括昆仑小队的诸人,看着垂头丧气的归来者,只能沉默,只能在如红似血的夕阳下,静静的伫立着。
又是三天,蜀山剑宗的境内,已经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黑面僵尸,道门虽然在涵钰谷临时加固了一道防线,却仍避免不了大批量的僵尸涌入。
昆仑小队又该出发了,从原来的十三人,扩充到二十五人,李小意依旧是队长,陈月玲为副队。
他将队伍再次划分,还是三个梯次,主攻,辅助,阵法。
并且担任主攻的,清一色的全部是剑修,修士既然不擅长近距离的拼命搏杀,那么就走远攻的路线。
十二人担任主攻,六人一轮换,波段式剑光杀,四人于阵中辅助,八人负责阵法。
这个方案得到徐云和陈月玲等人的认可,也就此成型。
其它宗门的小队就没有昆仑小队这样的麻烦,大多是几人成阵,以剑阵合围为主。
这样太容易有所伤亡,更容易被突围而出,反倒是李小意这样的组建,弊端很少。
张生,李泞,还有一名新进的弟子,于天空中疾驰游弋,范围很广,但有范围。
几圈之后,一只蓝光飞剑,从张生的手中放飞而出。
李泞看着那到璀璨的蓝色烟火,转头看向张生道:“都说有大批量的黑面僵尸涌入,半天了,影都没瞧见一个。”
张生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神识还放在身外四周,一丝不苟。
李泞苦笑一声,自己这位师兄,永远都是这样,难怪小师叔私底下叫他木头人。
“李师兄,小师叔是怎样的一个人?”
李泞望着王允翻了个白眼:“你不用管小师叔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记着两个字就行。”
王允不明白,张生这时反倒是看向了李泞,后者连忙闭嘴,而在不远处的天边,一道道遁光,正往这边来。
当先一人,少年白发,眼角处有一抹鲜艳的凤翎红痕,不是别人,正是李小意。
“辛苦了!”
张生等人连忙抱拳回礼,不是李小意有意做作,而是身份如此,对于最为看重辈分的道门来说,理应如此。
找了一处差不多的地方,众人开始休整,现在不比以前,风阳州已破,蜀山剑宗境内,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放出鬼灵,李小意便坐到一边,除了新来的昆仑的弟子,其余的人大多对鬼灵都视而不见。
它飘来飘去,似乎很喜欢陈月玲,后者如李小意一样轻抚着它的光头,更多的人是满怀介意,毕竟是可以带来厄运的鬼物。
另一边,忘忧宗的修士正陷入一场卓绝的苦战之中,无法自拔。鲜血染红了荒地,尸体的惨肢到处都是。
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因为受伤,而泪眼婆娑,生命如花一样的人,在盛放中泯灭。
孙佳琪和林韵谣正带领着同门边战边退的时候,远处烟尘四起,定睛一看,孙佳琪脸色一白,无数的黑面僵尸,正狂奔在烟尘之中。
想要一人当关的孙佳琪,对着同门怒吼,让她们赶紧离开,可没人愿意离开,即使她们都是女人……
距离此地很远的一处小镇,炎炎烈日下,没有人声鼎沸,也不见三三两两的人影,远观屋舍,错落有致的井然有序。
近看则是尸横遍野的让人不能直视,街道上,房屋里,到处被尸臭所充斥着,寂然无声。
一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宗门弟子,一边哭泣着一边依靠双手双臂不停地爬着,他的身后,站立着一具已然变身为僵尸的同门,大嘴一裂,满口獠牙的扑了上去。
蜀山剑宗的小队,一直被认为是二十四宗里,战斗力最强的小队,也确实如此,此刻他们的脚下,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人头。
正有专门的弟子在负责检查收捡,一旁的苏蕴涵就站在穆剑晨的近前,看着自己的同门,几人成阵的围杀着飞僵。
可如同蜀山剑宗这样的,道门之中实在难以再找出第二梯队来,比如龙虎宗的曲白山。
在和李小意大战之后,重伤痊愈,不但修为大增,眼看就要破境而入真丹,性格变得也更加沉稳。
即便如此,龙虎宗也陷入了苦战而不能挣脱的泥潭。
还有天云门杨月清所率领的这一队修士,已有大半的折损,尽管此刻再没有黑面僵尸的围攻,可看着地上一脸泪水,并且已然受伤的自家同门,无不心下凄然。
毕竟是多年的师兄弟,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一起嬉笑怒骂,也曾一起痛哭流涕。现在要他们自相残杀,手中那柄剑已经变得重若千斤。
杨月清咬着牙,双眼通红,一言不发,那个命令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动手吧,师兄,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满脸泪痕的望着他。”
终于有人不愿意再这样的两相为难,飞剑一起的直入自己的头颅,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死去。
那个少年惨然一笑,这一笑就是好久,然后一样的引剑自尽。
杨月清已经泪痕满面,他抬头望天,发出了一声不甘和痛苦的咆哮。
越来越多的道门小队,在这一天里悄然无踪,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再见过这些人。
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了,一别即是永别,再见,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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