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随从也很着急,手上不停做着手势说:“我也不知道,听说突然病情恶化了,现在已经紧急送到市医院去了。”
师姐眼睛瞬间红了,她当即站起来,朝门口跑去,甚至都没有跟我们打招呼,唐家的随从也立即关上门,紧跟着师姐离开。
我艰难地爬起来,对师兄说道:“师兄,我们也去,好歹可以安慰一下师姐。”
师兄回头按住我,摇了摇头,说:“先别急,等师父回来,你这个样子也不能乱跑。”
何永纤,也就是师姐的奶奶与我们只见过一面,但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不仅是师姐的奶奶,还是与师父有着十分特殊的关系,而她对于自家儿孙的性格了然于胸,即使在病危之际,也时刻挂念着他们,这般浓厚的慈爱,并不算特殊,然而在唐家,却莫名变得有些可悲可叹,或许这位老妇人健康的话,师姐也不会遭遇如此无奈的境地,我们也不必为了让唐飞放师姐离开而以身犯险。
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差,我不敢确定师姐的奶奶离世后,唐飞是否还会放师姐离去,我不敢确定师父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是否会不顾一切用血浆腐尸花解救何永纤。
我和师兄都沉默不语,我身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一半,但是胸口和双臂依旧在流脓血,这是灼伤最为严重的部位,表皮几乎已经坏死,稍稍用力就会有剧烈地疼痛传来。
经历了这么多,我越来越觉得师兄师姐师父的重要性,我不希望失去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受到伤害,在看到师姐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的心无比沉重。
大约两个小时,师父和师叔回来了,两个人夹带着淡淡的哀伤,步入病房。
我和师兄都没有说话,低着头,师父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皱起了眉头问:“怎么了?你们师姐呢?唐飞来过?”
师父最先想到的是师姐被唐飞给拉走了,但是我和师兄都摇了摇头,师兄开口说道:“师父,师姐的奶奶,不行了……”
师父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一步,师叔立即在后面抓住师父的肩。
师父瞪大了双眼,在震惊之中停留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但是他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站立在那儿。
师叔上前问我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告诉他是大约两个小时之前,是唐家的随从通知我们的,师姐已经先去了。
师叔回头默不作声地注视师父,似乎在等他的回应。显然师叔也在向师父寻求意见,要不要用血浆腐尸花。
师父回过神来,转身就走,留下了一句话:“小烨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一趟唐府。”
师叔并没有拦着师父,而是点头答应了。
我和师兄急忙问师叔为什么不拦着师父,万一他用血浆腐尸花救何永纤,依照岳尘清的说法,也许能够救活,但是很有可能导致何永纤走火入魔。
师叔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这点师兄比你们清楚,活了七十年的人了,他不会被冲昏头脑的,只不过看何永纤的病况应该还能再活两三年,奇怪了。”
“师叔,你这是什么?”师兄瞧见师叔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有些诧异。
师叔没有回答师兄,而是陷入了沉思。
我接着开口说:“师叔,要不我们去看看!”
师叔抬起眼,微微一瞪,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再说我们也帮不上师兄,不如乖乖在这儿等消息。”
我微微一顿,接着说:“师叔,你擅长召、炼两脉,论医术师父肯定比不上你,你去了说不定能找出师姐奶奶的病因,搞不好能救活她,而且对于血浆腐尸花的使用你肯定比师父清楚,对不对!你说你要是去了,我们俩也不安分,跟着去正好省事。”
师叔双眼一瞪,盯着我说道:“小小年纪你倒是真会忽悠,把你师叔当傻子了?论医术师兄未必比我差,血浆腐尸花的用法我们都知道,我去了还真没用,你就死了这条心。被烧成这样还不安分,真不让人省心。”
我顿时哑口无言,一脸郁闷。
师叔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来来回回瞧我们,想了许久,然后问:“你们真的要去?”
我和师兄急忙小鸡啄米一般地点了点头。
师叔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行,但是!你们别添乱,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去看看也好。”
我坐上轮椅,披了一条带兜帽的运动衫,戴了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脸也藏在了阴影之下,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我满目疮痍的脸,我有些无奈,也许将来我会永远活在阴影之中。
师叔在外面打了一辆的士,前往岳阳市中心医院,在外面我们就看见五六辆一模一样的黑奔驰车停在停车场,显然是唐家的车子。
我们在前台问过唐家的病房号,便径直坐电梯上了十二楼,也就是医院的顶层,这里都是豪华病房,环境也相当舒适整洁。
一路上有不少护士朝我投来诧异的目光,我不加理会。
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就听见唐飞的怒吼声:“走!我唐家不欢迎你!你这个煞星!”
师兄推着我,跟着师叔出现在走廊,只见唐飞拦着师父,一双通红的眼睛瞪得滚圆,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
而师姐则站在一边哭哭啼啼,悲伤地不说话。
我瞬间明白,不好了。
听见脚步声,几个人纷纷回头,师父眼睛微红,布满了血丝,在看见我们的一刹那,脸上泛起一丝愠:“我不是让你们呆在医院吗?过来干什么?”
师叔装作没看见,板着脸径直走过去,我听见师兄咽了一口口水,显然有些怕师父生气。我心中也有一丝畏惧,但是整张脸埋在黑暗中,莫名给人一种压抑神秘之感,只不过眼神不敢和师父相交,师父生气时的眼神相当可怕。
唐飞看见我们,脸愈发难看,而一旁的唐夫人更是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也不知是夫唱妇随,还是其他不明缘由的仇视。
比起师父,师叔要平静许多,稍稍拱手,淡定地说道:“唐先生,我们要看一看何老夫人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脉不同于寻常医术,或许能有解救的法子。”
而我和师兄凑上前问师姐她奶奶的情况,师姐只是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伤心欲绝,看得出来师姐对她奶奶的感情相当亲密。
难道说已经去世了!
唐飞挥舞着手,吼道:“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们!也不接受你们的好意!”
师叔回头当着唐飞的面对师父说道:“师兄,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蹊跷。”
他这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一愣,除了我和师兄。
甚至连师父也短暂地露出诧异之,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眉头紧锁。
唐飞抓住师叔的衣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师父一把抓住唐飞的手,目光如电,“你知不知道我们从古墓里面拿到了什么?”
唐飞虽然不待见我们,但是他并不笨,听见师父的话,瞬间瞪大了双眼,显然他根本不知道我们手中握有一朵血浆腐尸花,他试探着问:“你们拿到了仙药!”
但是师父不直接回答他,而是沉声回应了一句:“让我们进去!”
此时,唐飞终于不再阻拦,而是面震惊地让开一条路,师父和师叔立即走进了病房。我们也紧随其后,我听见唐夫人在身后对唐飞抱怨道:“就这样把他们放进去?这些人可不是好人啊!万一对妈做了什么怎么办!”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进入病房,我们看到何永纤面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几乎没有了呼吸,只有一旁的心电图微弱地波动还显示着这个老妇人还在与死亡做着最后的抗争。
还有一口气在,仅仅只剩一口气。
唐飞他们也走了进来,站在床脚注视师父和师叔。
师父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极力忍耐着内心的哀伤,他和师叔对视一眼,两人分别来到床两侧,一左一右给何永祥把脉,师父眉头紧锁,而师叔却平静许多。
这不是普通的把脉,我看到两人指尖有微弱的光芒闪烁,顺着何永纤的脉络流入她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几乎同时睁开眼,抬起手,师父的脸无比难看,如同浓厚的阴云,而师叔放开手之后,立即在自己的包内摸索,拿出了一瓶晶莹剔透的液体,透明的瓶子很小,不过一指长,隐隐约约散发着的光,我见过师姐用过,这是采集自师门的神奇液体,但是师叔手中的更加精纯,其中有极其细微的丝线游离,就好似风中的蛛丝,美丽得好似水晶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滴液体滴在何永纤的眉心,这个液体就如同油滴,根本不会晕开,好似玻璃珠一般停留在何永纤眉心,师叔用一个手指轻轻摩挲,才使得液滴慢慢均匀散开,但是并没有被吸收也没有散发,就好似一团透明的颜料。
过了许久,我看到有一点点细小的粉末状物体出现在液体之中,师叔这才停下手,我看到师父的眉心的川字越来越深,他急忙站起来探头仔细查看这些粉末状的东西。
师叔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皱着眉细细品味。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抬起头对唐飞说:“你把但凡接触过老妇人药的人叫过来。”
师父光用眼睛看那些细小的粉末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他听见师叔这么说,转头问师叔:“小烨,药有问题?”
师叔微微一点头。
唐飞眼神之中充满了惊讶,但还是试探着问师叔:“你确定?”
师叔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说:“你把这些人叫过来一问便知。”
“你开什么玩笑!这些人都是跟了我丈夫十几年的仆人,怎么会有问题?不过是街上的神棍,混了几十年都每个名头的家伙,别信口雌黄!”唐夫人满脸厌恶地嚷嚷起来。
师叔充耳不闻,打开瓶盖对着晕开的液体轻声行咒,只见这些液体慢慢聚拢化作一个球状液滴,倏然被吸入瓶中,而原本出现在液体之中的黑粉末,竟然全部留在了何永纤的眉心。
唐飞多少知道一些师门的手段,见到这一幕更是惊讶万分,急忙转身出去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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